霍振飛無奈地歎了口氣,用誠懇的眼神盯著他:"文港,有沒有一丁點可能,你能理解,或者說,包容這件事,如果我能保證霍念生隻需要走個過場呢?除了辦手續和婚禮當天,他可以跟名義上的結婚對象連麵都不見一麵,遑論生什麼孩子。我們隻需要拿到……"
陳文港露出抱歉的神色:"沒有這種可能。"
霍振飛隻好扯出個笑:“我知道了。”
兩人一時間又陷入沉默,這次是陳文港先打破:“你不打算再勸我一下麼?”
霍振飛的煙已經快到了底:“我也就是不死心,嘗試最後一絲希望而已。既然你的態度這麼堅決,我再窮追猛打,除了惹惱你還有什麼用?我找機會跟你說這些都要背著霍念生。"
陳文港睨他:“就算這樣我也該對你很惱火,你怎麼敢跟我提出來的?你要不要聽聽自己說的是什麼?你們要求我的伴侶為了利益去騙婚,背叛我,拋棄我,做一個活該千夫所指的人。霍先生,你是不是覺得眾生都是你腳底下的螻蟻?認識這麼長時間,你對我的態度,時不時懷柔一把,表現得好像站在我這邊,就以為我能為了你們的大計讓步?"
霍振飛一時間沒說話。
陳文港看他的眼神有些輕蔑。
他扭頭走之前,霍振飛攔了他一下:“有一點你誤解了我。我是個利益至上的商人,這沒說錯,但我對你展現出的友好也不全都是假的。出於我的立場和職責,我需要做出一些不恰當的事,試探,防備,
都是有的,但不代表我本人討厭你,如果有可能,還是不要鬨僵。"
兩人回到車邊,霍振飛發動了引擎,霍予翔按下車窗,揮手和陳文港告彆。
“陳叔叔,我還能再來嗎?”
“可以呀。”陳文港臉上恢複溫柔的表情,"隨時歡迎你來作客。"
“明天呢?我的模型還在樓上沒收拾呢。”
"明天可以,我待會兒上樓告訴你堂叔。"
"還有以後呢?你們趕海能帶我一起嗎?"
“什麼趕海?”陳文港一怔。
"就是堂叔以前說的啊,你們要去趕海,到時候也叫上我吧。"
陳文港懂了,微笑著和他揮手:“也可以啊。等找個學校放假的時間吧。”
電梯回到樓上,陳文港開了門。霍念生端著酒,在吧台旁站著啜飲。
反倒江彩不知為什麼,正在廚房的流利台前,滿臉嚴陣以待的表情,把一條黃瓜切成一段一段不規則的圓柱體。
陳文港怔了怔:“你這是在乾什麼?”
江彩扭頭看他:“哦……我剛剛看你把菜拿出來,不是要做飯嗎?”她跟霍念生同處一室,壓力太大,剛剛對方一動,她忍不住跳起來說了句“我去幫忙”,然後就是這個局麵了。
陳文港失笑,搖頭把菜刀接過來:“黃瓜不是這麼切的,你起開,我來吧。”
他指揮:“你從米箱裡舀一盒米,煮粥你總會吧?多接點水,那個鍋裡有水位線。”
江彩麻利地把圍裙解給他,陳文港接過來套上,舉起菜刀,把黃瓜拍扁了。霍念生放下杯子,朝他走過來,江彩把內膽放進電飯鍋,很快借口跑開。陳文港不明白這姑娘怎麼見了她親哥哥突然像老鼠見了貓。
霍念生隻是低頭解開他圍裙腰後的帶子,重新係上:"這是怎麼係的,快成死結了。"陳文港隻是笑笑:"晚上吃清淡一點,一個涼拌黃瓜,一個皮蛋豆腐,夠不夠?"霍念生低頭嗅他脖子,覺得秀色可餐:“我都行。”
陳文港又拍了兩根黃瓜:“還是再加個香腸炒蛋吧。你這幾天就沒吃好吧。”霍念生胸腔裡發出悶笑:"
怎麼變得這麼賢惠?"
他故意把那個圍裙帶子扯開,又係上,再扯開……陳文港隻覺背後一鬆一緊,懶得理會他怎麼擺弄,隻是一扭頭,往霍念生嘴裡塞了塊黃瓜梗。
“做大廚的天賦我肯定沒有了。”陳文港要開冰箱,順勢把霍念生從背上甩下去,笑著看他,“但是學點簡單的家常做法也不難。過日子不能老在外麵吃東西,不健康。”
飯後江彩為了表現自己積極參與家務,把碗筷一股腦扔進洗碗機裡,又一頭鑽回客臥。沙發前的地毯上堆滿木質模型的零件,拚了一半的八音盒剛有個雛形。陳文港也靠在小吧台,霍念生給他倒了一小杯威士忌。
兩人肩膀挨著肩膀,陳文港一口一口,喝光了杯底的那層液體。泥煤味在口腔裡發酵,他的身體暖融融的,到了一個微醺的正好的狀態,就連對霍振飛也沒了方才在樓下的怨憤。
"就是這樣,明天你侄子還要再來玩一趟。"
“他爸爸都沒翻臉,我當然沒意見。”霍念生是戲謔的意思。“你呢。”陳文港也他,眼波如水,"這些事怎麼不是你提前和我商量的?"
“是我的錯。”霍念生直接承認,低頭親在他肩膀上,"我應該跟你開誠布公,對嗎?有時候我真希望你什麼都不要麵對,每天在家裡等我就好。我知道這種想象很低劣。"
“就停留在想象裡吧。”陳文港把他腦袋推開,“接下來你三叔會有什麼動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