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陳文港睜眼,動動手指,他手心裡莫名還留了朵花,已經有點蔫了。正不明所以舉到眼前看,霍念生打哈欠走進來:“你怎麼受傷都還醒那麼早?”陳文港抿著唇笑,眸子亮晶晶地看著他:
“我從昨天下午就開始睡了。”霍念生俯在床邊,親了親他乾燥的嘴唇:“早上想吃什麼?”這時才有了劫後餘生的感覺,陳文港抱著他的脖子,輕輕和他接吻。忽然門響,打斷了兩人,他立刻放手,護士敲了兩下,推車過來做檢查。
她問病人的感覺,陳文港說好多了,隻是還覺得暈眩。他有些心虛,小護士一無所覺,說暈是正常的,換藥時還開玩笑安慰,說頭發很快就會長出來。這病人是院長囑咐過的vip,長得漂亮又有禮貌,招人喜歡,來查房的護士對他的態度都很和善。
但陳文港暫時玩不了手機,也看不了電視,除了霍念生陪他聊天,隻能靠起來看會兒書。
好在他耐得住寂寞,也不覺得無聊,甚至有種熟悉的感覺,回頭想想,原來上輩子中間有幾年都是這麼過來的。他在病房默默看書,什麼也不問,霍念生坐在一邊,找話題跟他說些什麼。後來看書的地點變成了半山彆墅,陳文港離群索居,霍念生不能每天都來。霍念生來的時候,他希望他消失或離開,霍念生不來的時候,他又覺得身邊有個人說說話也是好的。
有些往事回頭去看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還留在那裡,沒有褪色,隻是從來不敢回顧。陳文港在病房裡看完了兩本偵探,他跟霍念生講自己猜測的凶手。與此同時,他也錯過了外麵新聞最熱鬨的時候。在鄭何兩家訂婚上試圖自焚的襲擊者已經被逮捕歸案。
那個男人的家庭背景、作案動機和有無受人指使還需進一步調查,但鄭氏集團被人尋仇,這件事情確鑿無疑,而且夠博眼球,記者從事發當天就開始大書特書。
但最早發出稿件的是某家做社會新聞和深度報道的傳統媒體,緊隨其後的網媒大多轉載它的通稿,因此新聞風格還算嚴肅,包括一係列追蹤報道,始終圍繞著沉船事故的調查結果和鄭氏的管理問題展開。現場流出的錄像中,拍到那個小孩和陳文港的部分都做了打碼處理。
雖然很多人問過是哪個有勇氣的賓客挺身而出,但陳文港的身份始終沒有被曝光出來。
如果他和鄭玉成的那點兒過去被故意翻出,到了無事生非的狗仔嘴裡,和何宛心桃色三角關係恐怕又是另一種寫法了。
讓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另一件事很快蓋過了這件新聞的風頭。
襲擊事件兩天後,本城某家以危言聳聽著稱的八卦周刊在自家媒體賬號上先發布了一條消息,借著鄭氏太子爺
訂婚宴會意外的熱度,稱他那位未婚妻也不是簡單的人物,本以為就算被人尋仇,也應該是她才對。
下麵開始有吃瓜群眾好奇詢問。
隨即,何宛心的過去大規模被起底——人多口雜,有些說她出身不正,是私生女,有些說她張揚跋扈,喜歡炫富,彆的隻能算有爭議,她真正的黑料主要在於讀書時曾經霸淩同學。
鄭氏公關還沒壓下去的熱度再度揚了起來,一石激起千層浪。
有個嗅覺敏銳記者在很短的時間內找到了當年的受害者,證明確有此事。
甚至帶頭霸淩的加害者也站出來,同樣指責何宛心脫不了教唆之罪。多年過去,被慫恿的人總會回過味來,加害者在視頻裡哭訴,稱自己和家庭已經付出應有的代價,然而真正的指使者從沒受到實質性的懲罰,直到如今還逍遙自在,這是否符合法理和道義。
由此又引發社會對於校園霸淩問題的聲討,不少專家和社會團體呼籲引起重視。
訂婚宴會當天被當成人質的那個小孩受了驚嚇,恢複了一段時間才好起來,當父母的帶著她來醫院探望了一次陳文港。她坐在陳文港懷裡吃蘋果,聽大人聊些聽不懂的天。
等這一家人走後陳文港才算知道外麵這些亂七八糟情況。
他問霍念生:"這是你指使的?"
霍念生給他重新削一個蘋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也沒有冤枉她吧。"
尖利的水果刀在他手裡玩得像把武器,長長的果皮一點點墜下來,突然斷了,掉到地上。霍念生盯著手裡的蘋果研究,他轉而看陳文港:"你不好奇兩家人的婚還結不結得成?"
陳文港兩手接過,笑了笑:“我當然希望結不成更好。霍少爺,你是唯恐天下不亂,怕沒熱鬨看,我還要擔心鄭寶秋呢,她有個這樣不安分的嫂子,我不是要天天掛念?”
霍念生笑笑,從地上把蘋果皮撿起來。
陳文港從他手裡要過刀,把蘋果分成兩半,給了霍念生一半。他不想在醫院多待,還是被霍念生押著住了十天半個月才出院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