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2 / 2)

"嗯。”陳文港握住他的手,“我知道。"

祝律師還想說什麼,察覺霍念生示意的眼神,於是又閉上嘴,兩人起身去門外說話。牧清受傷住院,熟悉的範圍內消息傳開,鄭秉義這個做舅舅的到醫院去探望了外甥。當天林伯和鄭寶秋也都去了,帶著補品和果籃,陳文港跟在他們後麵。

按理說他應該來這一趟,畢竟對方是因為他受的無妄之災,但陳文港本來不打算進去,牧清估計不會怎麼想見他。直到護士出來探頭,說是病人看見他了,讓他進去一下。

這時候鄭秉義等人前腳已經離開,病房裡就剩下他們兩個。

牧清臉上蓋著敷料,繃帶包了個嚴實,隻露一雙怨憤的眼

他譏諷地對陳文港說:“你真的很走運。你永遠運氣那麼好。”

陳文港倒了杯水放下,這話他不好回答。倒是牧清先動了,指了指自己臉上:“傷到了肌肉組織,會永久性留疤。問醫生說祛疤隻能處理得淡一點,想恢複跟原來一樣不可能。"

他猛拍了一下床:“你心裡得意得要命吧!我聽說了!我是替你挨的一刀!”

陳文港便聽他發泄完了才離開病房,後麵基本都沒還嘴。此情此景他再說什麼都不合適,隻顯得落井下石,何況也不想跟一個情緒低落的傷員吵架,這沒什麼必要。

走出病房的時候,陳文港遇到那個富二代抱著一束花往裡走。

不過聽鄭寶秋說,她們去幫牧清辦出院那會兒,他就沒再過來露過麵了,應該是分了。轉眼各路案件齊頭並進了兩個月。

王家已經不用再說,覆巢之下,失去了叔伯撐起的樹蔭,王啟明以前多得意現在就得多狼狽。同時,何家兩兄妹都麵臨刑事案件指控。這種事對媒體來說自然是個巨大的噱頭,標題是要寫何家教子無方凶悍成群,還是感慨基因的力量過於強大,都憑記者編輯各顯神通了。

霍念生在家裡很少提起這些。

他像個完全置身事外的無關人士,有時候在新聞上看到,才會跟陳文港議論兩句。但陳文港有時會看到他在書房打電話,腳蹺在桌麵上,椅背往後傾著,然後若無其事地鑽回被窩。

陳文港給予他信任,除了自己關心的人和事,其他有的沒的也不多過問。

還有就是霍二叔這個牢,八成也是坐定了的,經過種種風波,基金會自然要有一番整改。所有的賬都要審計核查,這番動作之下,霍振飛轉達父親的意思,要把人員順勢也洗一遍。

身邊的工作人員來來回回變了一些,霍靈衝最後提交了離職申請。

反是陳文港仍留在這裡上班,他還升了一下職位,接替霍靈衝接過基金會秘書長的聘書。

基金會調整了戰略方向,也為了拉回企業形象考慮,新立項了一個公益盲人學校,以及一個公益導盲犬訓練基地,陳文港本來其實還有點猶豫,聽見導盲犬基地還是心動了。

耐不住喜歡狗,於是就這樣答應下來。

背後其實霍念生還是有微詞的

,笑問:“那我呢?用我名字的基金會呢?就不辦了?”陳文港失笑,捧著他的臉:“我這幾年都要以學業為主,來日方長,畢業再說啦。”他在霍念生臉頰上親了一口,霍念生就什麼都由他去了。

如今他們兩個大多數時候住在江潮街,偶爾回市中心公寓小住。每天上班、下班、往返學校,兩人一起做飯,做多的端去送給街坊鄰裡,再捧著碗從彆人家蹭一碗家常菜回來。

相對於以前的日子,霍念生的生活肉眼可見低調下來。

他像是一夜之間遠離了媒體鏡頭和大眾視野,既很少再在拍賣會上一擲千金,也不在出沒夜店酒吧,香車寶馬過市也隻是偶爾,而且每次都和陳文港同進同出。

閒暇時間他們更多是出門壓馬路,陳文港喜歡在街頭巷尾穿梭,也不開車,單純走路,一走可以走一天。

霍念生發現他特彆愛往犄角旮見裡鑽——頭頂都是電線和水喉,青磚斑駁,台階坑窪,小路穿來穿去,地形越複雜的地方他越青睞,有一次他們不得不從一戶人家的客廳裡穿過去。

那戶人家四世同堂住了一大屋子,通融了一下,居然同意了,還給了陳文港一枚果子。

陳文港跟屋裡的老人小孩聊天,還給他們全家老少拍了一張照片,答應回頭寄過來。

——這是他的一個新愛好,陳文港買了台二手的萊卡膠片機,隨身帶著,他買了很多膠卷,拍自己走過的地方,不僅僅是場景,他的照片裡總是有人。

他觀察各種各樣的人,把他們收在鏡頭裡。

有白發蒼蒼在街市賣魚的老嫗,有放學甩了書包在泥巴坑裡追打的小孩,有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事在街邊跳腳吵架,有風乾橘皮的手和各種嬉笑怒罵的表情。

近期終於有霍念生露臉的一張照片,是狗仔拍到兩人在碼頭區手牽手拍拖。

老碼頭區年久破敗,到處是荒涼的廢屋,那天還落了冷雨,陳文港和霍念生在屋簷下避雨,難免頭發衣衫半濕,顯得淩亂狼狽。狗仔興致勃勃發在自己個人賬號上,也不是發什麼正式的新聞,隻是調侃曾經風流倜儻的霍公子是不是快破產了,貧賤夫妻百事哀。

當然這狗仔是專門發洋蔥新聞的,大部分看客隻是付之一笑。

實際上那次陳文港帶霍念生去找他前世租住過的地方。

>找是找到了,被另一個拾荒的老人占著,陳文港在外麵舉起相機,對著牆和窗拍了一張。

冬日過半,春節即將到來,保姆阿姨過來幫忙,把陳家老宅裡裡外外進行了大掃除。

霍念生似模似樣地在廚房處理年貨,陳文港待在書房,聽著外麵院子裡嘩啦的水聲。

那張碼頭區的照片洗出來以後,被他壓在書桌的玻璃板下,他重新把紙鋪開,旋開鋼筆,筆尖在紙上頓住了。霍念生發現了他最近總在紙上寫寫畫畫,但陳文港從來沒給他看。

霍念生前世唯一留的隻有封絕筆,陳文港不計前嫌,他打算給霍念生寫一封情書。

隻是塗塗抹抹,斟酌良久,總不儘人意,他把紙團成一團,無論如何都不好意思掌出來。

霍念生在外麵喊了一聲,他煮了醬牛肉,叫陳文港出去嘗味道。

陳文港應著,索性重新合上鋼筆,起身時碰掉了放在桌邊的一本書。他彎腰去撿,書脊砸到地上,兩麵書頁敞開了:“我希望你知道,你一直都是我心靈深處的最後一個夢。”

陳文港含笑出去,他從後麵抱住霍念生的腰:“你彆動,我要跟你講一句情話。”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