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2 / 2)

接下來兩人當真沒有說話,各自默默吃飯。

隻有小提琴手的演奏還在繼續,他拉得投入忘我。

飯後兩人一起離開,霍念生紳士地推開玻璃門,讓陳文港先出去,但這之後他沒去開車,也沒說要送陳文港,更沒說要不要告彆。陳文港摸不清他的目的,他等著霍念生開口。

霍念生問:“走走?”

陳文港胡亂點了點頭。

他沿街往前走,霍念生不緊不慢跟在後麵,仿佛悠閒地飯後散步,到了一處噴泉廣場。

廣場很大,台階環繞,但因為天冷,噴水裝置紋絲不動,視野裡冷冷清清,沒有幾個人。

街對麵倒是熱火朝天,快到年關,超級市場門口人山人海,大包小包地提著年貨。

陳文港趴在欄杆上,一對十五六歲的少男少女嬉笑打鬨著跑過去。

霍念生湊到他耳邊:“你是不是已經把我判了死刑?”

陳文港往旁邊避開:“我沒有判你死刑。”

霍念生說:“連從朋友做起也不可以嗎?”

陳文港覺得他明知故問:“霍少爺,你是真的想和我做朋友嗎?”

霍念生笑笑不說話。

陳文港攤牌:“你嘴上說做朋友,但你不會滿足於做朋友。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所謂的‘追求’到底什麼意思,如果你隻是想上床,你已經達到目的了,你還要什麼?”

霍念生淡淡看著街對麵:“那隻能是想要更多吧。”

陳文港突然笑了一下,他問:“要到之後呢?”

霍念生還是沒有出聲。

陳文港繼續說:“你得到了,可能轉頭就會跟彆人炫耀,像戰利品一樣,驗證你霍少爺多有魅力,追什麼人都無往不利,什麼人都要拜在你的西裝褲下……你可能隻把這當成一個很好玩的過程,哄得彆人神魂顛倒,然後供你取笑。我提前認輸可以嗎?你去找下個人吧。”

陳文港已經儘量克製,然而說實在的,儘管如此,他似乎並不厭惡霍念生這個人本身。

不可否認,霍念生有他自己的魅力,無論外形還是家室都無可挑剔。但他畢竟是個花花公子,他或許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的作為有什麼問題。如果說陳文港很早就深諳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要指望改變另一個人的三觀,也不要指望一個浪子有什麼真心。

不可能的事情不要強求,他不是適合霍念生獵豔的對象,也不願承擔被當成樂子的風險。

有些事情,對這些富家公子來說隻是看個笑話,壓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他們所有的尊嚴。

話已至此,兩人再沒什麼好說了,霍念生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了。

陳文港側過臉,忽然被一把拉住。霍念生擋住了他的去路,陳文港還是本能地懼怕他,用力把手往外拽,霍

念生“噓”了一聲,陳文港安靜下來。

他按著陳文港的肩膀,讓他在階梯上坐下,自己也跟著坐下。

霍念生笑道:“還說沒判我死刑,在你眼裡,我到底是個什麼十惡不赦的樣子。”

陳文港說:“抱歉,這是我的偏見,不是你的問題。”

“鄭玉成呢?他是怎麼贏得你信任的?”

“我認識他的時候才不到十歲,都是小孩子,哪會想那麼多。”

“那你知道我十歲的時候都想些什麼嗎?”霍念生衝他露出笑容。

“什麼?”陳文港果真露出疑惑的神色。

“我從小一直以為,所有小孩的成長經曆都和我沒什麼兩樣。”霍念生形容,“成群的保姆和傭人圍著,出門有司機和汽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但是父親一年到頭見不了幾回,母親幾乎沒印象,親生兄弟也沒有什麼手足情可言……不怕你笑話,直到十歲左右,我才發現這個社會正常的家庭結構不是那個樣子,原來像我這樣才是異類。我理解你一舉一動都要提防彆人的心情,我也是一樣的,一不留神就被人算計,不然怎麼會給發配到國外去?”

陳文港聽得入神,身體鬆弛下來。

霍念生突然說:“你錄下來沒有?”

陳文港怔了怔,又問了一句:“什麼?”

霍念生按著他的頭頂:“跟你說了這麼多,怎麼不開竅,你也可以跟彆人炫耀了,說五迷三道的人是我,掏心窩子的話都被你套出來了,要不要再複述一遍?”

陳文港終於噗嗤一聲笑了。

他看霍念生的目光變得柔和了一些。

霍念生湊近他:“小朋友,你這不也是歧視我嗎?你就不能把我當成個普通人看?”

陳文港胳膊抱著膝蓋,墊著下巴打量他:“這可不敢。”但沒說不敢的是前者還是後者。

霍念生慢慢握住他的手,低沉磁性的聲音像是蠱惑:“要是我說,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那天以後,我其實一直想對你負責的,你信不信?”

陳文港還是用衡量的眼光他。

霍念生笑歎:“你真難搞。走吧,送你回去。”

陳文港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霍少爺,你這又是何苦呢。”

霍念生攬著他的背:“好好,是我上趕著,求你給我一個負責的機會,行麼?”

這天的一番剖白,陳文港回去之後,姑且不說作何感想,但是在霍念生細水長流的攻勢之下,他默許了對方出現在自己身邊。

花店的人再送花來的時候,下麵多了一個英文署名。

陳文港也算是見識了對方的手段——你明知他的一部分是在演戲,但是那表演背後,卻又顯出幾分真誠和摯懇,他熟知人和人之間的每一寸距離,遠近輕重,都拿捏得駕輕就熟。

這樣的人是很容易令人麻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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