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1 / 2)

宋嘉月坐在正廳等俞景行。

小僮送上一盞熱茶,之後沒了蹤影,大約去忙自己的事。

既然會鼓動俞景行來張神醫這裡試一試,她無疑是在意他身體情況的。現下被神醫出聲攔下,隻允許她在外頭等著,心裡頭的這份在意愈發有增無減。

也預料不到事情這麼順利。

張神醫竟然二話不說就替俞景行看診了,沒有半點兒的為難。

是俞景行今天走大運了,還是……

宋嘉月暗自琢磨,其實說不準有葉明珠暗地幫忙,否則不太可能這麼輕鬆。

俞景行跟著張神醫去到隔壁的房間。

兩個人在羅漢床上坐下。

張神醫替俞景行診脈,又查看一下他身體其他的一些情況,摸一摸胡須,似乎確定自己看得不錯。他輕抬眼皮,瞧著俞景行:“想醫治好你這身體?”

俞景行頷首。

張神醫笑嗬嗬道:“隻是你這病症的根源,卻不在你身上。”

“拔除不了病根,任憑通天醫術,也是無法。”

俞景行聽出這是話裡有話,當下微微垂眼,暗暗思量。

“病根不在我自己身上?”

頓一頓,俞景行斟酌開口,“神醫的意思是……有人一直在下毒害我?”

“這樣的事,你應比外人更清楚。”

張神醫一拂衣袖,懶懶道,“信不信都在你,不信,從這兒出去便是,不送。”

當他被親近的人強行灌下毒藥之時,他早已明白有人要加害他。那個人將自己偽裝得很好,且極能隱忍,以致於他前世從未懷疑、從不曾覺察。

病是必然要治的。

他這身子骨,這般毀損下去,不知能撐到什麼時候。

“若不信,今日便不會來求神醫了。”

俞景行離開座位,衝張神醫深深鞠一躬道,“隻望張神醫幫一幫晚輩。”

……

宋嘉月和俞景行離開之後,張神醫立刻抓過小僮來問:“我的肘花湯好了嗎?我的酒糟肉好了嗎?我的梅菜扣肉好了嗎?”

不等小僮回答,他一甩衣袖,背著手:“罷了,我親去廚房瞧一瞧。”張神醫剛出正廳,迎麵碰到葉明珠,視線卻落在她身後丫鬟提著的食盒上。

張神醫笑眯眯讓開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剛剛好。”

幾個人過去膳廳。

食盒裡的吃食齊齊擺上桌,張神醫迫不及待接過小僮遞來的筷子,不顧形象挨道菜嘗一嘗,讚不絕口,片刻之後又漫不經心般問:“為什麼不讓他們知道?”

如果不是因為這一桌好菜,他才不會輕易答應幫姓俞的小子。

葉明珠知道張神醫是在說什麼。

沒有任何猶豫。

她平靜回答張神醫:“沒必要。”

也不是想要誰對她感恩戴德。

她隻知道,女人的日子難過,變成寡婦更是如此,能幫則幫。

……

在張神醫那裡不好問、不好說。

直到回府的路上,宋嘉月才對俞景行問出口。

“怎麼樣,張神醫怎麼說?”

宋嘉月一雙眼睛瞅著坐在對麵的俞景行,多少緊張出聲。

俞景行臉上看不出情緒。

他垂著眼,冷冷淡淡搖一搖頭,似不欲多說這些。

宋嘉月見他如此,心裡“咯噔”一聲。

如果連張神醫都束手無策,看來這個人的病是真的沒辦法治好了……

畢竟原著裡麵對張神醫的描述是可“生死人,肉白骨”。即便是太過誇張,但作者給張神醫定性為舉國都沒有比他醫術更厲害更精湛的存在。

張神醫都治不好的病,怎麼指望其他人?

因而再看俞景行,宋嘉月的眼神不自覺多了幾分同情。

太可憐了。

這麼可憐,自己多讓一讓他也是應該的。

宋嘉月默默的想著。她明白生病這種事有多不好受。尤其當自己清楚病治不好,不得不一天一天數著日子過的時候,想活下去,又覺得每一天都煎熬。

“常言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宋嘉月寬慰他說,“你不要太過傷心,也許等過一段時間會有彆的轉機,大家都不會放棄你的。”

俞景行沉默中聽宋嘉月的這些溫柔話語。心念一動,他說:“嫁給我這樣一個病秧子,終究太委屈你……不若你我一紙和離書,好聚好散,你也能另尋良人。”

宋嘉月不意俞景行會說出這種話。

她愣了一下,問:“既如此,當初又何必答應這婚事?”

俞景行本是故意試探,想知道她如何說,未曾想輕易被反將一軍。他輕抬眼皮,瞧著宋嘉月,臉上忽而露出個自嘲的笑:“我也以為,都會好起來的。”

他雖在笑,但在宋嘉月的眼裡,更像是被她的話刺傷。

宋嘉月心有不忍,連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誤會……”

“既有婚約,這件事便無對錯之分。”她看過,明明知道,原身起初是怎麼都要嫁進宣平侯府的。如果當真有錯,也不會隻是俞景行一個人的錯。

何況,這是一個文字堆砌起來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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