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望(1 / 2)

宋嘉月讓夏露坐下來慢慢說。

秋月豎著耳朵,還主動幫忙倒一杯茶水。

夏露灌下一杯冷茶,一五一十道:“我今日出門辦事,恰巧在街上瞧見她。太久沒有見麵,起初有些不相信,又感覺心裡不踏實,我便悄悄跟上去。”

“認真辨認一番發現當真是我認識的那個春花。”

“當時我也沒有馬上走,一路跟過去,發現她進了肅寧伯府。”

“小姐,這……”夏露欲言又止,仍是說,“我不知道嚴重不嚴重,隻是覺得好像不太對勁,所以趕著來告訴您這事,而且我實在是太驚訝了……她怎麼會?”

春花這個丫鬟怎麼會和肅寧伯府有牽扯?

這是夏露心裡的疑問,同樣是秋月心裡的疑惑,宋嘉月卻不大詫異這個。

當初那些話依舊能想得起來,這個姑娘自己說過和董齊光有糾葛的。再則按照她自己的說法,她那個孩子也是董齊光的……問題在於,她怎麼會來鄴京了?

這幾年,春花和那個孩子都被留在了莊子上。

一直也沒有收到什麼消息的。

若是人不見了,不是應該有個信兒才對?宋嘉月暗忖,要麼便是那莊子上的人一直糊弄她,何況她也確實很長時間不大過問這些,難免容易生亂。

春花能出入肅寧伯府,瞧著更像是肅寧伯府被接納了?

宋嘉月不由想起她生下的那個孩子。

其實,到如今,這個人已經不怎麼能影響到宋嘉月的生活。她心裡清楚,隻是不怎麼踏實,因為不知道這個人想要做什麼……也不知道究竟發生過什麼事。

“沒事,不用慌張。”

宋嘉月安撫過夏露一句,又說,“我先派人過去莊子上去看一看。”

旁的人去宋嘉月可能不踏實,但讓梁紅梁玉其中任何一個去,她都很放心。因而這事自然交給她們去做,一路快馬加鞭,也不至於會耽誤太多的時間。

讓仆從備下馬匹,送走梁紅之後,宋嘉月才回身交待夏露:“你找去兩個人先盯一盯,不過要小心彆被發現,不好交待,有什麼消息再告訴我,不用太緊張。”

“好。”

夏露點一點頭,立刻去辦。

“剛剛聽到夏露提起春花,我也著實嚇了一跳。”秋月輕拍胸口,“乍聽到當真有些遭不住,不過論起來的確不用慌……她恐怕沒那個膽量做什麼。”

“我倒不擔心這個。”

宋嘉月抿唇,“就是凡事隻怕萬一,先弄清楚怎麼回事的好。”

且不說春花是不是被肅寧伯府接納,即使當真被接納,光明麵上,宣平侯府和肅寧伯府結親的事,便不可能鬨出什麼來。再則,她悄無聲息,定是不想被發現。

晚點兒,宋嘉月把春花的這個事情和俞景行說了一嘴。

既然已經在查什麼個情況,俞景行也未多言。

直到梁紅回來,夏露那邊的人盯梢依然沒有發現。

倒是梁紅帶回來消息,說春花走的時候是連孩子一起帶走了的。

孩子被帶走、她出現在鄴京,如今又同肅寧伯府有些牽扯,其中目的似乎足以一窺一二。若如此,宋嘉月感覺自己都能想象得出來董齊光院子裡怎麼雞飛狗跳。

……

在肅寧伯府見到自己曾經的丫鬟和那個孩子,朱嘉芸十分震驚。

這種震驚不亞於她當初得知自己被指婚給董齊光。

朱嘉芸一雙眼睛看著那個和董齊光長得七八分像的孩子,還有在自己麵前趾高氣昂的那個名□□花的丫鬟,這一刻隻是覺得一切都異常可笑。

這兩個人該是多久以前便不乾不淨?

連孩子都……

“我不會答應的。”

朱嘉芸看向董齊光,目光泛冷,“你休想把這個人抬進府裡。”

“你同意不同意,她都會搬進肅寧伯府。”董齊光眼底閃過一絲陰狠,冷笑道,“那是我的孩子,還有給我生了兒子的人,哪裡輪得到你做主?”

“皇後娘娘把我指婚給你,不是讓你瞧不起我的!”

朱嘉芸一時被氣得狠了,胸脯劇烈起伏,“你憑什麼不聽我的話?”

“怎麼?你難道想進宮去和皇後娘娘告狀?”

董齊光臉上滿是嘲諷,“你若能告,倒是隻管告去,怕是你沒有這個本事。”

“你!”

朱嘉芸霍然起身,指著董齊光的手氣到發顫。

“是,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迫不及待把她接近府,要馬上認下這個孩子。”片刻,朱嘉芸恢複一點理智,不客氣戳穿,“因為你知道自己不會有孩子了。”

“一個廢物,銀樣鑞槍頭,太監一樣……”

朱嘉芸不掩諷刺,“嫁給你這樣的人,和守活寡又有什麼區彆?!”

“找死!”

被戳中痛處的董齊光,手掌掐著朱嘉芸纖細的脖頸。

從很久之前,從他們不認識起,他就知道這個女人看不起他。

到今天,還是這樣。

倘若不是之前遭人陷害,他怎麼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但也輪不到她看不起!

她看不起上他,他偏偏要將她困在這一方院子裡。

他偏要她隻能求著他才有好日子過!

朱嘉芸想要掰開他的手臂卻抵不過對方力氣。

董齊光用力到朱嘉芸整張臉漲紅又泛白,卻終究在她窒息之前鬆開了手。

“我不管你想什麼,但你嫁進這肅寧伯府,便生是我董家的人,死是我董家的鬼!”董齊光一甩衣袖說,“你甘心不甘心,我不在乎,你以為我當真想娶你?”

朱嘉芸癱軟在地上,手掌撫摸著自己的脖頸粗粗喘氣。

聽到董齊光這樣的一番話,她越覺得可笑,甚至控製不住大笑出聲。

至此一刻,朱嘉芸恍惚間回過神來。

俞景行當真是在報複。

也許她和董齊光的這樁婚事,有他在背後出力,或者起碼他是很樂意看到的。他很樂意看她被困在肅寧伯府,被董齊光折磨,也許他連她不會求死都算到了……

朱嘉芸坐在地上,臉上表情猙獰,又笑又鬨。

旁邊一眾婆子丫鬟互相看看,都不敢上前,且覺得害怕,悄悄退開兩步。

……

俞景行從翰林院出來,乘馬車回去。

路過一間糖果鋪子的時候,他讓車夫停一停,吩咐麥冬去買些零嘴。

麥冬立刻去了。

不多會兒,有一人靠近俞景行的馬車。

這人作尋常百姓打扮,站在馬車的車簾子旁邊,壓低聲音喊得一聲:“大人。”

馬車裡的俞景行聞聲一挑眉:“怎麼?”

一封信隨即從車簾子遞進馬車。

那人又道:“她近來似乎在想辦法弄毒藥。”

俞景行拆開信,飛快看罷,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幾息時間,他語氣淡淡:“幫她。”

“是。”

得到指示的同時,這人不再停留,很快開馬車,消失在人海中。

麥冬不曉得發生過什麼事。

他回來時高高興興:“少爺,今兒鋪子出了不少新鮮吃食,我都買了些。”

“少夫人肯定喜歡!”

俞景行聞言嘴角微翹:“嗯,回去吧。”

回到宅院,宋嘉月正坐在廊蕪下和秋月學女工。說來她是不必學這些的,但後來想一想,萬一她和俞景行有孩子……給小娃娃做帽子衣服鞋襪,總歸有些意義。

原本覺得自己手笨,恐怕不太行。

真的嘗試以後,發現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麼糟糕,宋嘉月便繼續學下去了。

埋頭專注手裡事情的人,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馬上抬起頭。

在看到俞景行的同時,宋嘉月擱下針線,起身迎上去:“回來啦?”

“回來了。”俞景行握住宋嘉月的手,牽著她往房間走,“路上順道給你買了些零嘴。麥冬說那鋪子出了不少新鮮的吃食,倒正好讓你嘗嘗鮮。”

“多謝夫君!”

宋嘉月笑吟吟的應聲。

俞景行跟著一笑。

微頓之下,他又開口:“你以前那個丫鬟,還有那個孩子,都在肅寧伯府。”

“春花?”

見俞景行頷首,宋嘉月也點點頭,“其實猜得到是這樣。”

她想問俞景行哪兒來的消息,想一想,又沒有問。

俞景行卻解釋:“她嫁進肅寧伯府,到底是得有人盯著一點才行。”

宋嘉月看他一眼,忍不住笑:“好,我知道了。”

“我不會胡思亂想的。”

“他們如今都在肅寧伯府……”

心思回攏,宋嘉月蹙眉道,“所以肅寧伯府這是接受他們了?”

“不可能不接受。”俞景行牽著宋嘉月走進裡間,丫鬟們沒有跟進來,他方才說,“那會是董齊光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他們必定會接受,而且求之不得。”

“這是……何意?”

宋嘉月一時間反應不及,奇怪問道。

俞景行反倒像被問住般沉默,又似在斟酌要怎麼向她說明這個情況。

過得半晌,俞景行重又開口繼續和宋嘉月解釋。

“據我所知,當年董齊光下獄期間,曾經遭人報複。”俞景行慢慢說道,“他出獄之後,肅寧伯府曾遍請大夫,甚至求太醫到伯府為他醫治,依舊毫無辦法。”

好像是在說董齊光不能人道?

宋嘉月頗為詫異:“竟然用這種方式報複?”

“他一貫不是什麼正經人。”

俞景行說,“既做那些不正經的事,這恐怕是輕的。”

宋嘉月懷疑地望向俞景行。

該不會……這事兒其實是他做的吧?

“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