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2 / 2)

燎原 不問三九 7187 字 7個月前

除了男孩兒和他的父親,另外這三個人都清楚他是怎麼了。本來不確定,湯索言跟陶曉東交換的那個眼神,也就清楚了。

陶曉東暗自在心裡歎了口氣。

陶淮南捧著保溫杯喝水,長長的睫毛遮著低垂的眼,旁人看不出他的眼睛有問題。

湯索言在這兒不會把話直接跟他們說透,他診斷靠的是經驗,看看眼底基本就能確定了,但是給病人反饋得靠檢查單,靠數據。湯索言隻能讓他們去市裡醫院再做檢查。

他隻說疑似或者初步診斷,那位父親開始還挺沉著地聽著湯索言說話,像是還不知道這個陌生的名詞代表著什麼。

視網膜色素變性,一個不難診斷卻無法醫治的病。陶淮南因為這個病失去了視力,無數人致盲都是因為它。

陶淮南安安靜靜聽著湯索言跟男孩兒和他父親的話,父親聽到後來有些怕了,連問話都直接了起來:“大夫……這個病能治嗎?會瞎嗎?”

湯索言沉默了片刻,道:“能減緩。”

“不能治?”父親的聲音發了顫,“手術也不能嗎?就沒有辦法?”

“暫時不能,”湯索言又肯定道,“以後會有。”

現在說以後那就是畫餅,家屬心裡清楚,可還是有了點希望。

陶曉東看了眼陶淮南,他依然平靜地喝著熱水,陶曉東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其實湯索言作為一個眼科醫生,各種各樣的病他看得太多了。能治的,不能治的,彆人不能治他能治的,都太多了。今天可能是因為陶淮南就在他麵前,也可能是對於這些他們都無能為力的眼病,還是讓人打從心裡覺得無奈。

陶淮南沒他們以為的那麼敏感,他瞎了這麼多年,早都麻木了。所以上車之後他哥和湯醫生都有點沉默,就他看起來一切正常,逗逗這個逗逗那個,逗來逗去把自己說困了。

半天沒聽見他說話,湯索言回頭看了一眼,陶曉東說:“睡了。”

湯索言說:“你累的話也睡會兒吧。”

“我不累。”陶曉東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

路上沒什麼車,正值中午,這會兒外麵熱得厲害。陶曉東有點怕司機困,所以找話跟他聊。司機是本地人,他的普通話聽起來有點艱難,陶曉東經常聽岔,朝著其他方向說,再被司機糾正回來,湯索言聽他倆費勁的聊天聽得時不時笑一下。

陶曉東跟他說:“你彆笑了,睡會兒,下午你還有得忙。”

湯索言說:“沒事兒。”

陶曉東陪司機聊天是挺有用的,司機倒是一點沒困,可他們還是沒能順利到地方。司機之前自言自語念了一句車越開越沉,陶曉東沒當回事。

過會兒車徹底開不動了,司機靠邊停了。

湯索言問:“怎麼了?”

司機解開安全帶:“可能漏氣了。”

陶曉東跟他一起下去,右前輪已經癟了,左前輪也明顯缺氣。這肯定開不了,陶曉東問司機:“車裡有備胎嗎?”

司機搖頭:“上次換了。”

陶曉東簡直發蒙,這完全走不了。

湯索言也下來了,問:“怎麼了?”

陶曉東皺著眉說:“胎紮了。”

如果是跟著車隊的話他們可以跟彆車走,現在其他人估計已經到了,他們除了打電話報修沒有其他辦法,就隻能等。

他們開出來已經快過半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這麼一截山道。

車要是不開火不開空調那裡麵待不了人,這個溫度下能把人悶死。司機在一邊不停打著電話,陶曉東把四個車門都敞開,讓車裡能透進去風。陶淮南還在睡,這樣有點風吹著還不算太熱。

陶曉東去後備箱裡拿了自己箱子,用自己衣服什麼的在靠內側的兩個車門上簡單罩了一下,搭了一小塊陰影出來。

“言哥,”陶曉東叫湯索言,“來坐。”

正午的天兒處處烤人,這麼一會兒倆人都出了汗。這時候也彆嫌坐地上好不好看了,倆男人擠著坐在那麼處陰影下麵,車裡陶淮南在睡,車外這倆無言又無奈地被迫看風景。

半小時之後,陶曉東回身從車裡把自己剛才喝的那瓶水拿了出來。喝之前問湯索言:“你水呢?”

湯索言說:“我沒拿,忘了。”

陶曉東回頭問一旁的司機:“車裡有水嗎?”

司機說:“我還有半壺。”

陶曉東再次無語:“礦泉水,沒有?”

司機搖頭。

陶曉東對這位司機大哥太窒息了,窒息過後看著湯索言:“我剛喝過的,你要是不嫌……”

他話還沒說完,湯索言已經擰開喝了。

仰頭吞咽時喉結上下滑動,帶著薄汗的一截脖子,筋脈從上至下漸漸明顯,再截然隱進襯衫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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