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金手指(2 / 2)

就算是這樣,重櫻也很開心。得知解除禁令,她立即帶著秋兒和冬兒兩個丫頭上街了。

這幾日困在國師府,差點把她憋壞了。

新開的胭脂鋪裡擠滿了人,重櫻好不容易排隊買到心愛的胭脂水粉,拿著東西心滿意足地離開鋪子。

不愧是大魏最繁華的都城,街上人頭攢動。重櫻駐足在一家糕點鋪前,叫秋兒去買兩盒糕點。

冬兒撐開一把傘,罩在重櫻的頭頂:“日頭這樣烈,姑娘彆曬傷了。”

重櫻興致勃勃:“剛買的口脂呢,拿來我試試。”

二人在屋簷下站著,打開包裹。重櫻用指尖沾了些口脂,剛準備往唇上抹時,身後的人群忽然傳來躁動,驚慌地四處逃竄。

“快讓開,馬受驚了!”有人大喊著。

重櫻轉頭,撞入視野的是一匹紅色的小馬,那小紅馬四蹄騰空,健步如飛,一路衝著重櫻狂奔而來,撞翻了不少行人和攤子。

冬兒麵露驚慌之色,張開雙臂擋在重櫻麵前。

重櫻一把將冬兒拉開,卻有一道人影先她一步,擋在她身前,抬起一掌,擊向小紅馬。

小紅馬長嘯一聲,倒在地上,半天才爬起來。一名作侍衛打扮的男子,從人群裡衝出來,趕緊拉住韁繩。

打了小紅馬一掌的青年轉過身來,雙手抱拳,對重櫻道:“姑娘受驚了。是在下疏忽,令此馬當街發瘋,險些傷了姑娘。”

青年約莫二十四五歲的年紀,生得麵如冠玉,風度翩翩,身上的錦衣華服、金玉配飾更彰顯出身份的不凡。

重櫻定了定神道:“我無事,隻是往後當注意些,彆傷了無辜的百姓。”

“姑娘教訓的是。”青年頷首,拔出腰間的佩劍,朝著小紅馬斬了下去。

重櫻眼皮跳了挑,抬手抓住他的手臂:“你做什麼?”

“它驚了姑娘,理當受死。”青年眼神薄涼,不怒自威,顯然殺伐決斷,行慣此事。

重櫻難以接受:“它並未傷人,罪不至死。”

“姑娘所言有理。”青年將寶劍推回腰間劍鞘,“姑娘宅心仁厚,不肯見我傷它,它也算與姑娘有緣,不如就將它贈予姑娘,當做賠罪。”

這匹小紅馬顏色濃烈,身手矯健,受了一掌,依舊精神奕奕,不知是什麼品種,不懂馬的,單憑肉眼也能看得出來,馬是好馬,若是血統純正,怕是價值連城。

真是好大一個餡餅,咣當砸在重櫻的頭頂。

重櫻向來是不信有不要錢的餡餅,無事獻殷勤,怕是藏著貓膩。

她婉拒道:“公子說笑了,我並未受傷,當不起這麼大的賠禮,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

那青年拔劍作勢又要斬馬,歎道:“姑娘不肯要它,必是不肯原諒我,不如斬了它的腦袋,給姑娘賠罪,成全它來人世走上一遭。”

這不是道德綁架麼!

重櫻不忍心見紅馬無辜慘死,趕緊道:“公子手下留情,這馬我要了,無功不受祿,就當是我從公子手裡買下的。”

“冬兒。”重櫻示意冬兒給錢。

幸虧出門前宮明月派小石頭給她送了點金子,重櫻取過冬兒遞來的錢袋子,遞予青年:“這裡有一百兩黃金,恕我眼拙,不知這馬究竟值多少錢,公子不妨留下聯係方式,不夠的我再差人送去公子府上。”

“夠了。姑娘慧眼識珠,這馬跟著姑娘是它的福分。”青年笑道。

初衷隻是為了買些胭脂水粉,結果被人強買強賣,牽回來一匹馬,重櫻心情有些鬱悶。好在那小紅馬性子溫順,似乎知道是她救了它,垂著腦袋,一路緊緊跟著她。

冬兒打趣道:“剛才那股瘋勁兒怎麼沒了,這時候慫巴巴的,知道自己被主人賣了,真是可憐見的。”

秋兒道:“它一個畜生,你跟它說話,它哪裡聽得懂。還不是主人命它往前衝,它就往前衝。”

這句話點醒了重櫻,重櫻道:“秋兒,你牽它去馬廄,好生照看著,順便檢查一下,它身上可有傷口。”

“十姑娘懷疑是那位公子故意驅使這馬衝過來的?”

“冬兒,你來天都城比我早,可識得那位公子?”

冬兒搖頭:“那公子通身貴氣,身份必是不凡,奴婢在國師府見過不少達官貴人,卻是不曾見過他。”

能入國師府的,都是天都城有身份的人,連冬兒都不曾見過,隻怕身份比重櫻猜測得還要高貴。

重櫻與冬兒一路說笑,回了紫園,遠遠見春兒手裡捧著一張紙,坐在樹下的石桌前發呆,神色已經癡了。

重櫻悄悄走到春兒身後,伸手搭上她的肩:“春兒,在這裡發什麼呆?”

指尖宛若觸電,驚得重櫻縮回了手。

春兒未有所覺,將紙疊好,收入懷中,抬手抹了抹眼角,站起身來:“十姑娘。”

“怎麼了?”重櫻盯著她泛紅的眼眶,神色怪異。

“是家中來信了,一時感懷,沒什麼大事。”春兒努力擠出笑容。

春兒走後,冬兒道:“十姑娘彆往心裡去,確如春兒所言,沒什麼大事,都是些春兒的家事。”

重櫻感興趣,叫她多說幾句。

冬兒歎氣:“春兒十歲被賣進國師府,心中極不情願,苦苦求了父母許久,還是拗不過他們,被送了進來。那時她狠下心來發下重誓,與父母斷絕關係,這些年也的確不曾與他們來往。約莫半年前,她的父母生了重病,打聽到她在府中混得不錯,托人送了家書進來,希望她回去見見他們。春兒一概不予理會,那家書送來一封又一封,春兒離家已久,其實心中惦記著他們,又過不去自己這關,生生把自己折磨了個沒形。”

冬兒所說,與重櫻方才見到的畫麵對上了。

重櫻將手搭上春兒肩膀的瞬間,眼前閃過一幅畫麵:

深秋的長街,枯葉凋零,半大的女孩子掙脫仆人的手,狂奔了出去,一邊哭,一邊追著兩道瘦骨嶙峋的背影,祈求他們彆將自己拋下。

直到那女孩摔倒,兩道背影都不曾停下,更不曾回頭。秋風卷起地上的殘葉,女孩再次抬起頭,兩人已不見蹤跡。

女孩雙眼含淚,緊咬唇瓣,發下斷絕關係的毒誓。

她在畫麵中見到的女孩,便是年幼的春兒了。這場景與上次在蛇窟裡看到檀七郎的過去一模一樣,一次說是巧合,兩次就不能再說巧合了。

重櫻舉起自己的手。

難道這是靈女隱藏的能力?

共情蒼生苦難,這金手指還真是符合靈女這個身份。重櫻不由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