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櫻忍著沒反駁。
宮明月湊近她?,嗅著她?身上的味道:“蛇對氣味很敏感,櫻櫻,我喜歡你的氣味。”
這話說的,好像她?是他的盤中餐似的。重櫻暗中翻了個大白?眼?。
宮明月笑容忽然一頓:“櫻櫻身上有彆的男人的味道。”
重櫻的心弦霎時緊繃了起來:“胡、胡說!”
宮明月低下頭,嗅著她?身上的氣息,嗅得她?一陣毛骨悚然。
“是檀七郎那條毒蛇的味道。”少年雙眼?眯了起來,眼?底蹦出刀子般的寒芒,“櫻櫻與他有來往?”
“沒有,我最怕蛇了,他唾液裡有毒。”重櫻腦袋搖得飛快。
“真的?”
“真的!”重櫻的麵頰陡然一白?。宮明月冰涼的指尖,劃過她?纖細雪白?的脖頸時,如同冰針,輕輕將她?紮了一下。
不疼,就是發麻。接著有溫熱的細流順著她?頸側的線條流淌,她?的鼻端很快嗅到?了腥氣。
重櫻微微偏了下腦袋,入目是一片刺目的猩紅。
“莫怕,隻是略施懲戒。隻有疼了,才?會記得更清楚。”少年湊近她?的頸側,伸出舌頭,舌尖從她?的傷口上掠過,一寸寸將鮮血舔舐乾淨,“離他遠點,我不想一點點舔掉你身上不該有的氣味。”
重櫻在發抖,全身上下,幾乎每一根汗毛,都在控製不住地發抖。
宮明月造成的傷口並不大,經他舔舐過,傷口已經停止流血。但給?重櫻造成的心理陰影,是無法?愈合的。
重櫻感覺到?他靠近自?己的時候,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動。
“既然這裡是個夢,那一定是個美?夢。櫻櫻陪我永遠留在這個幻境裡好不好?”宮明月輕聲呢喃著,舌尖殘留著她?的氣息,令他回味無窮。
他舔著唇角,眼?神幽暗。
重櫻真想把“夢魘”兩個字拍在他腦門上。
夢魘,夢魘,聽不懂麼!哪有把噩夢當美?夢的!
宮明月將全身僵住的重櫻橫抱在懷裡,起身朝著屋外走去。屋外晴空萬裡,日光暖洋洋的,照在重櫻周身,終於將那侵蝕骨肉的陰寒驅散了些。
“寨主!寨主!”守在屋外的其他人圍攏過來,好奇地看他懷裡的重櫻。
重櫻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很難看,索性將腦袋埋進宮明月的懷裡,扮鴕鳥。
“傳令下去,宰牛設宴,為櫻櫻接風洗塵。”宮明月胸腔微震,聲音在重櫻的頭頂響起。聽得出來,他很高興。
重櫻洗了澡,換了新衣裳。
據她?觀察,這寨子裡有男有女,統共有幾百號人。宮明月不知怎麼想的,妖怪不做,跑來做山賊的頭子,拜他所賜,現在她?成了這窩山賊的二把手?。
因他是這樣向大家介紹她?的:“這是我的徒弟,櫻櫻,將來是要繼承我的衣缽的。”
雖然那些山賊搞不懂,她?怎麼從他的夢中情人,眨眼?間就變成了他的徒弟。這麼多?年來,凡追隨他的,都見?過他整日抱著一幅畫,動不動就發瘋,畫裡的女子就是重櫻,他們便?以為重櫻是他的心上人。
不懂歸不懂,巴結還是要巴結的,於是一群人,個個都改口喚她?“大小姐”。
宮明月渾身沒骨頭似的,靠坐在鋪著虎皮的大椅子中,懷中攬著重櫻,笑得肆意張狂:“我如今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他那張年紀輕輕的臉,配著那句“後繼有人”,可真是不搭。
眾人紛紛道:“恭喜寨主,恭喜大小姐。”
也不知是誰帶頭的,解下身上的玉佩,遞給?重櫻:“初次見?麵,沒備什麼禮物,小小心意,請大小姐笑納。”
其他人跟著效仿,將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摸了出來給?重櫻當禮物。
“祝寨主和大小姐洪福齊天!”
“祝寨主和大小姐福如東海!”
“祝寨主和大小姐福星高照!”
“祝寨主和大小姐……呃,相?親相?愛,心心相?印,百、百年好合!”刀疤臉沒什麼文化,眾人都是成語一個個往外蹦,他憋了半天,總算給?他一下子憋出三個成語,臉上彆提有多?得意了。
空氣靜默了一瞬。
書生一巴掌拍上他的後腦勺,笑盈盈道:“他就是個沒讀過書的粗人,寨主和大小姐彆跟他一般計較。”
重櫻麵前的桌子上眨眼?就堆滿了禮物,有金銀珠玉,也有書本、梳子、折扇、貝殼之類的小玩意。
“為師也有禮物送給?櫻櫻。”宮明月坐直了身子,等吊足重櫻胃口,變戲法?似的,變出一把彎弓放在重櫻掌心。
弓身通體呈碧綠色,其間流光溢彩,有雛鳳展翅翩然欲飛。
重櫻眼?睛瞬時亮了起來。
“喜歡嗎?”
重櫻如小雞啄米般點著腦袋。她?拿起玉弓,愛不釋手?地摸著,好些日子沒見?了,有些想念它?的手?感。
這裡是宮明月的幻鏡,這把弓自?然不是當初宮明月送給?她?的那把。
按照幻鏡裡的時間,此時曦靈女已經肢解魂散,碧玉彎弓應早已隨她?葬身無儘海。
是他下海替她?打?撈上來的麼?
重櫻心情複雜。
一隻冰涼的手?撫上她?的頸側,宮明月的聲音貼著耳廓響起:“已經愈合了。”
重櫻怕他喪心病狂,又在她?頸側劃上一道傷口,身邊往後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