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姻緣線(1 / 2)

(師尊,你尾巴壓著我了);

重櫻回到青石上,闔起雙目繼續躺著。

地麵傳來輕微的摩擦聲,那是宮明月的衣擺曳過草尖的聲音。

重櫻悄悄掀開一條眼縫,火光映出宮明月的身影,那條蛇在火堆前坐下,手中拿著一把劍,劍上串著三條魚。

他不知往魚腹裡添了什麼,將那魚往火上一放後,很快就有鮮香的滋味在空氣裡漫開。

重櫻不爭氣地流下了口水。

“醒了?”宮明月說。

有烤魚,重櫻自然沒有道理再裝睡下去:“師父的傷好了?”

“那等小伎倆還傷不到我。”

重櫻在心裡嘀咕著,你就吹吧,差點被心魔一箭射殺的小可憐是我的幻覺好了。

“櫻櫻。”

“誒。”

“在心裡編排我什麼?”宮明月似笑非笑。

“師父法力無邊,就算檀七郎使出此等卑鄙手段,還是被師父揍得夾著尾巴逃了。”重櫻衝他舉起大拇指。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宮明月沒有出聲。檀七郎不是他趕走的,他抱著重櫻從幻境出來後,地上隻有一灘血跡。有一點可以確定,這回檀七郎吃了個大虧。

“師父與檀七郎是師兄弟,到底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非要鬨得你死我活?”重櫻好奇。

“妖的修為凝於內丹,十幾年前,他丟了一半的內丹。”

“所以他便打起了師父內丹的主意。”重櫻一拍大腿。原書應該領便當的檀七郎,自我補充了人設。

“櫻櫻在自己的夢魘裡看到了什麼?”宮明月將烤好的魚遞給重櫻,看似隨口問了一句。

這條蛇的手藝真不錯,重櫻一口咬下去,臉上露出滿足的神色,含糊道:“我的幻境沒意思,幻境裡有個凶巴巴的師父,要拿鞭子抽我,我比較機靈,抱住師父的大腿抹了一通眼淚,師父就心軟了。”

宮明月捂著心口,但笑不語。

小姑娘信口開河,說出來的話,隻有“師父”二字是真的。

翌日,宮明月命霜降駕車將重櫻送回淩雲書院。重櫻沒睡好,在車裡又睡了一覺,醒來時,馬車已經停在山門外。

宮明月揉著她的腦袋,說:“櫻櫻,到了。”

重櫻躲著他的手:“師父不能亂揉我的腦袋,發髻歪了。”

現在春兒她們都不在身邊,她的頭發是自己梳的,她的手不比春兒她們靈巧,好不容易才編出發髻,睡覺都不敢壓著。

“那有什麼,歪了師父替你重新梳就是。”

“師父還會梳女子的發髻?”

“師父要照顧櫻櫻,櫻櫻不會的,師父都會。”

吹牛不打草稿,就衝下蛋生崽這點,他這條雄蛇肯定不會。重櫻不想跟宮明月爭辯,跳下了車。

日光照著山門,映出“淩雲書院”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重櫻想起護山大陣的傳說,回身看站在車前的宮明月,試探地提了一句:“師父,既已到了這裡,不如進去坐坐。”

宮明月笑著說道:“書院乃讀書聖地,師父一介俗人,就不進去了。”

重櫻目送著宮明月的馬車遠去。

宮明月掀開簾子。

山門前,白玉似的台階筆直而上。少女背著手,像隻小麻雀似的,蹦蹦跳跳上了台階,連揚起的裙擺都透著愉悅。

整座淩雲書院的上空泛著淡淡的藍色光暈,那是護山大陣,集結了曆代靈女的心血,僅用肉眼是看不到的。

宮明月不屑地勾了下唇角。

重櫻拿到龍衣,陳婉華拿到明月花,兩人將東西交上去後,順利拿到十分。

接下來是筆試。

筆試對重櫻來說不難,畢竟九年義務教育中,她經曆過無數次考試的摧殘。

成績出來那日,她和陳婉華都在甲班的名單上。意外的是,她在名單上看到了師千羽的名字。

筆試的座位是隨機分配的,她從未見過這位隻在告示欄裡出現過的同窗。

書院頒發下來的身份木牌上印上甲班的字樣後,重櫻如願地進了她心心念念的書庫,但因等級太低,目前她隻能進去一樓。

一樓的藏書非常豐富。

初步估計有七八十排的格子書架,分作四列,齊齊整整排列著,占據五分之四的空間,一眼望去,書海如山。

要把這裡的書都翻完,起碼也要一個月的時間。

重櫻抬臂取下一本書,書架後,露出陳婉華的臉。

陳婉華高興道:“你在這裡,剛好我在找你。”

“何事?”

陳婉華將書塞回書架,繞到重櫻身旁,神秘兮兮地問:“這次去臥龍嶺,遇到你的真命天子了嗎?”

真命天子什麼的沒有,蛇倒是遇見了兩條。人蛇殊途,她可不認為那兩條蛇是什麼命定之人。

“不可能,卦象明明顯示你與命定之人的姻緣線纏在了一起,打了死結!”陳婉華給很多人算過姻緣,能纏成死結的,她是頭一回見。

“難道是我算錯了?”少女扶著腰,陷入了自我懷疑。

重櫻撫著袖中那枚刻有“師千羽”三個字的木牌,問道:“你給自己算過嗎?”

“算來算去,都是條蛇,還是有緣無分,天生怨偶的那種。”陳婉華生氣地說,“不會真是肚子裡這妖孽的爹吧。”

“它越長越大了,我來淩雲書院求學,就是為了進入書庫,找找可有解決的法子,真擔心有一天它會自己破腹而出。”陳婉華難過地說。

重櫻捂住她的嘴,將她拉到一旁去,書架後,一截藍色的衣擺閃過。

重櫻走過去,那裡已經沒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