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櫻櫻姑娘這句話便夠了。今晚姑娘將詩集帶上,來藏書閣尋我便是。”師千羽道。
與師千羽約定好時間後,重櫻等到柳梢頭掛上一彎弦月,取下腰間藏著腳鏈的荷包,塞進被窩裡,抱著盛有詩集手稿的匣子,從窗戶翻了出去。
夜色已深,大多數學子都回去睡了,藏書閣內燃著一盞幽幽的燭火,師千羽坐在桌前,正在等待與他相約之人。
燭火將他孤零零的剪影,映在窗紙上。
重櫻推開窗戶,驚得那青年轉過頭來。
她趁四下無人,從窗戶中翻了進來。
師千羽失笑:“有門不走,偏要翻窗,櫻櫻姑娘真是不走尋常路。”
重櫻一拍腦袋,恍然道:“習慣了,都忘了還有門。”
蕭芊芊與她向來不對付,常常將她反鎖門外,有時她出門洗一趟澡的功夫,回來就發現屋門紋絲不動,彷如被焊死。她不想與蕭芊芊起衝突,就翻窗進屋。為防止蕭芊芊把窗戶堵死了,她特地卸了自己那屋窗戶上的鎖,每回都從窗戶進,久而久之,翻窗比走門還多。
她將帶來的木匣子打開,裡麵有她謄抄的小詩和原稿,原稿染上墨汁,字跡有些糊。
師千羽認真看了一遍,雖驚訝都是些你儂我儂的詞句,卻半句不問,提筆開始臨摹。
重櫻站在桌側,拿起墨錠,替他研墨。
銅座紗燈透出的燭光,映照著她的麵頰,她著了件雪白的素衣,烏黑長發鬆鬆挽出發髻,也不插珠釵,隻綁了兩根綢帶,素雅至極。
夜風從窗戶吹進來,拂起重櫻的袖擺,光影迷離間,那抹纖瘦的身影仿佛輕輕撞了下師千羽的心尖,連帶著筆下的字跡都變了形。
師千羽把紙揉碎了,說:“我重新寫一遍。”
重櫻道:“有個七八成像,不被發現是同一人所寫就可以了。”
這些詩集百分百的可能不會再回到那些姑娘手裡,但若是字跡都一樣,宮明月難免會懷疑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畢竟這條蛇的腦回路跟旁人不一樣,重櫻猜測他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不會打開詩集,但不保證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的可能他會心血來潮,想要觀摩那些愛慕者的文采。
***
時間無聲流逝著,窗外風聲漸止,長夜漫漫,萬籟俱寂。
重櫻站在窗邊。
黑漆漆的夜色裡,不知何時起了霧,霧氣中隱約傳來腳步聲。
薄霧中一人提著盞雕花燈籠,燈紗裹著昏黃的火焰,猶如鬼火般緩緩移動著,燭火映出的一截緋色衣擺,隨著那人的走動流淌著濃麗的色澤。
重櫻麵色微變,連忙合上窗戶,回身走到桌旁,抓著師千羽的手腕就跑:“快走,有人來了。”
師千羽手腕抖了下,筆尖的墨汁淋到紙上,留下一個指甲大的墨點。
“發生了何事?為何如此慌張?”他擱下筆問道。
“是師父他、他來了,他要是撞見我們兩個深夜在此,我死定了。”重櫻看起來很是慌亂,走到門口時,她想起桌子上那些沒收拾的詩集,又折回來將東西抱在懷裡,想也不想就往書閣外衝。
師千羽一把將無頭蒼蠅似的她拽了回來,冷靜說道:“此時出門,豈不是被逮個正著。”
師千羽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淋下來,叫重櫻立刻清醒了過來。藏書閣怕受潮,建的比其他建築物高一點,要進來需得爬一大段筆直向上的台階,她就這麼衝出去,與自投羅網無異。
師千羽關上屋門。
藏書閣臨崖而建,雖說四麵都有窗戶,推開窗門便是萬丈深淵,先前重櫻翻進來的那扇窗戶與正門相對,從那裡走也不妥。二樓設有禁製,他們二人目前積分不夠,無法打開禁製。
兩人竟是直接被困在這裡。
重櫻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她環顧四周,期盼著能找到供二人藏身的地方,然而書閣內不是書架就是書籍,外間擺著幾張讀書用的桌子,除非他們兩個會變身,變成筆墨紙硯等物,否則,根本沒有能藏得下他們兩個的地方。
重櫻打開自己先前翻進來的窗戶,一臉決然道:“沒辦法了,師公子,你先走,我來應付。”
宮明月大發神威的時候,是會死人的,師千羽原是好心幫她,要是因此惹禍上身,丟了性命,就是她的錯了。
重櫻想通了,她留下來拖住宮明月,他想怎麼發脾氣,她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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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麼!
2(師尊,你尾巴壓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