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夜私會(1 / 2)

(師尊,你尾巴壓著我了);

淩雲山下有個思文亭,是淩雲書院第一代祖師講學的地方,那時條件貧苦,向往知識的學子們無書可讀,老夫子就用樹葉做紙,結草為廬,頂著風吹日曬,無論寒冬酷暑,日複一日為學子們講學。

老夫子講學的精神感動了當地的一位世家的大家主,大家主聯合其他世家,在淩雲山上蓋了一間書齋,這就是最早的淩雲書院。

有了淩雲書院後,學子們終於有了能安心讀書的地方,老夫子講學的草亭,作為書院的精神象征,保留了下來,由學子們每年定期進行修繕。今年修繕的工作,輪到重櫻所在的甲班。

草亭子經不起時光的磋磨,早在外頭蓋了間屋子避免風吹雨打,草亭旁邊有塊碑文,上麵的《思學賦》是老夫子親手所作。

這麼多年過去了,經曆無數場戰爭,碑文一半被毀損,已看不出原來的字跡。草亭可以重蓋,老夫子親手鐫刻的碑文,卻無法將那老夫子複活一回,再重新刻上去。

山長講述到這裡的時候,搖頭歎息,滿臉遺憾的表情。

重櫻站在碑文前,正在仔細辨認上麵的字跡時,忽聽身側的師千羽問:“為何不找工匠複原?”

山長道:“日久歲深,老夫子的手稿早已丟失,便是想臨摹也無能為力。”

“千羽曾臨摹過無數大師的筆跡,對此頗有心得,憑著這僅存的半塊碑文,隱約能摸出老夫子下筆的習性,倒是可以試著將剩下的另一半還原。”

山長看在他是丞相家公子的麵子上,輕咳一聲,提醒道:“千羽啊,這可不是兒戲,你真有信心?拿這種事開玩笑,被皇上知道了,是大罪。”

師千羽微微一笑,轉頭四處搜尋,接著,目光一頓,停在亭內的石桌上。他走到桌前,卷著袖子,提起筆,在鋪開的紙上寫下了“思學賦”三個大字。

重櫻湊近一看,隻覺那字跡與碑文上鐫刻的三個字分毫不差,竟像是老夫子重活一世,親手題出來的。

其他學子也紛紛稱讚:“真是一模一樣,千羽兄好本事。”

師千羽從容麵對大家的盛讚,提筆繼續書寫《思學賦》的內容。思學賦是淩雲書院必讀文章,眾學子早已將內容記得爛熟於心,不由得聚精會神去看。

師千羽寫完了前半段內容,字跡與碑文上老夫子所刻毫無出入,很快寫到了損毀那段,眾人不由得神情緊張,為他捏一把汗,卻見他下筆毫不猶豫,筆走龍蛇。

頃刻間,洋洋灑灑一篇賦文呈現於紙上,觀前後風格,如同出自一人之手,絲毫看不出後半段是師千羽自己的揣摩和解讀。

“奇了,我竟覺得老夫子的原手稿應是這樣的,當真是天.衣無縫。”

“你們看,這一撇一捺頗有老夫子的風骨,千羽兄觀察入微,令人好生佩服。”

“我都要懷疑千羽兄是那老夫子轉世了。”

眾人驚奇不已,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之詞。重櫻不懂書法,但隱約能感覺出來,如果拿出原稿對比,應該沒有多少出入。

山長看得是目瞪口呆,停頓片刻,才撫著山羊胡子說道:“千羽有這樣的本事,果然虎父無犬子,丞相大人教導有方。”

他將師千羽的手稿卷起,鄭重地塞入袖中:“此事等我回去,與其他幾位長者再商量商量。”

待將思文亭重新修整好,已是兩日後的傍晚,眾學子皆舒了一口氣,活動著筋骨離開。

重櫻偷瞄師千羽,師千羽將手頭上的書本整理好,回歸原來的位置,轉身走了出去。

殘陽西墜,餘輝將天際的雲彩染成了橘色,師千羽迎著晚風走去,白衣鍍上金暈,如湖邊的白色水鳥振翅,翩翩欲飛。

重櫻四處觀望,確認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附近更無宮明月的蹤跡,追上師千羽,喚道:“師公子。”

師千羽回身看他。

“不知師公子舊疾可好了些?”

那眉目溫雅的公子背對著夕陽,神情隱匿在溫暖的光影間,溫聲道:“多謝櫻櫻姑娘關懷,這幾日都不曾發作了。”

“那就好。”重櫻低聲喃喃,神色猶豫。

“……櫻櫻姑娘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你會臨摹彆人的筆跡,可否幫我臨摹幾本詩集?”

她抽屜裡的那堆詩集被墨汁毀了後,一直找不到能臨摹的人,便想借師千羽的巧手,幫忙複原。她畢竟答應過那幾位姑娘,把詩集送到宮明月的手上,雖然很大可能這些詩集最後都會被宮明月毫不留情地扔進垃圾桶裡。

“這有何難。”

“不知師公子何時有空?”

“既是櫻櫻姑娘所托,自然是隨時待命。”師千羽沉吟,“觀櫻櫻姑娘表情,似乎是有些為難?”

重櫻頷首,隨便找了個借口:“實不相瞞,國師府與丞相府素有恩怨,我師父他不許我同你有所往來,此事還是不要叫旁人看見為好。”

自從上回實戰教學,師千羽險些折在宮明月的手裡後,重櫻已經不敢在宮明月的眼皮底子下與師千羽來往,便是沒有宮明月的課,也不敢越界。誰都知道,不管什麼時候,班裡總有幾個大喇叭,萬一傳到宮明月的耳中,她和師千羽都會惹上麻煩。

“難怪這幾日櫻櫻姑娘刻意疏遠了我。”師千羽微怔,眼底光芒湧動,克製地問了一句,“那麼櫻櫻姑娘心中是怎麼想的?”

“師公子待人寬厚,是值得相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