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妖皇現(1 / 2)

整兔子村都知道村來了條大蛇, 大蛇有如花似玉的小媳婦,寶貝似的捧在手心。大蛇的小媳婦據說也是隻兔子,不過他們左看右看, 愣是看不出來她的真身,約莫是大蛇在她身上施了法術。

大蛇的小夫人有眼疾, 又生得純良無害, 周圍的兔子們跟她處了幾日,漸漸放下戒心,見她身邊隻有一隻憨傻的老虎照顧,不免心生同情,沒事就來找她嘮嗑。

是以這些日子, 重櫻過得並不寂寞。

時間眨眼就過去了半月。

重櫻現在能走到村口了。

宮明月臨走前, 給十四做了條狗繩, 拴在脖子上。重櫻拽著繩子, 就能讓十四給她引路。

身為一隻老虎,卻成了導盲犬, 十四是沒有任何意見的, 反而頗為驕傲,每每領著重櫻村頭村尾地走,昂首挺胸, 步伐瀟灑, 把村子看大門的狗都給看呆了。

今日重櫻照例坐在村口, 聽村子一群上了年紀的兔子大爺大嬸嘮嗑。

宮明月半月未歸, 她想多打聽點消息。

啟月城距離此地有些遠,七八日前的消息,今日才傳到這。

“聽聞妖皇遇刺後,傷勢極重, 險些一命嗚呼。真是冤孽,那靈女生來就是妖族的克星,算上三千年那次,咱們這位妖皇,在靈女手統共折了兩次。”

“可不是嘛,大家夥都盼著妖皇回來,誅了亂臣賊子檀七郎,哪知自己先折在了女人手。人族常說紅顏禍水,一點沒錯。”

“妖皇見過多少美人,豈能輕易折在女人手,怕不是那靈女修了狐族的媚術。”

“淨瞎說,靈女怎麼會看得上狐族的媚術!我聽聞那靈女生得極美,就連號稱鳥族第一美人的漱玉姑娘,在她麵前也要自慚形穢。咱們妖皇的寢殿,掛的可都是她的畫像。”

“瞧你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漱玉姑娘我倒是遠遠見過一回,當之無愧的鳥族第一美人,靈女再看,能有漱玉姑娘看?”

於是話題從妖皇遇刺,變成討論靈女生得有多美,竟能迷得妖皇神魂顛倒,以及鳥族第一美人和人族靈女,誰才是真正的美人。

重櫻揉著十四毛茸茸的大腦袋,忍不住打斷他們的話:“妖皇傷勢怎麼樣了?”

“前些日子妖皇就醒了,還聯合蛇鷲一族,將檀七郎的府邸給圍了。據說那天整檀府的上空泛著血光,方圓幾十外都能聞到腥氣。”

“說起這檀七郎就可恨,他處處插手各族事宜,謀反之心昭然若揭,偏那鳥族族長被他迷得團團轉。妖皇這次回來,就是為了鏟除檀七郎,可惜最後還是功虧一簣,反遭了檀七郎算計。”

“先前妖族頻頻丟失的小妖,根本不是被什麼邪魔吃掉的,而是被檀七郎捉了回去,喂了噬心蠱,用來對付妖皇的。妖怪再厲害,都是有血有肉的,哪比得上這些被控製的怪物,可歎可歎,蛇鷲一族終究沒能給族人報仇雪恨。”

重櫻心尖一凜:“那妖皇呢?他怎麼樣了?”

“自那日起,妖皇就失蹤了,有人說,他被檀七郎豢養的怪物撕碎了,也有人說,他逃了出去。”兔子大嬸連連感歎,“現在整啟月城和鳥族都被檀七郎控製住,妖皇看來是要換人了。”

重櫻揪著十四腦袋上的皮毛,手指無意識地收緊了些。十四翻著眼皮,嗷嗚一聲慘叫。

“小丫頭,你天天往村口跑,是為了打聽你家那口子的消息吧。依我說,不用擔心,你家那位可了不得,就算是啟月城的檀七郎,都不是他的對手。”

重櫻道:“他受了傷,檀七郎又素來與他有仇,我擔心他會和妖皇一樣,遭了檀七郎的算計。”

“這樣吧,若有從啟月城那逃出來的,我們替你問問。”

鳥族與蛇族的這場內鬥,引起整妖族動蕩不安,這些日子不少小妖從啟月城逃了出來,啟月城的消息就是他們帶來的。

太陽落山後,重櫻依舊沒等到宮明月回來,她牽著十四,慢吞吞地往回走。村子養的幾隻大黃狗汪汪叫不停,空氣陡然沉悶起來,一場大暴雨即將到來。

吃過晚飯,暴雨果然劈啪啦砸了下來,小玉進了屋,替重櫻將門窗都掩,叮囑她幾句,就去睡覺了。

夏日的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雨停過後,吃不慣兔子餐的十四自顧出去打野食了。

重櫻乾坐了一會兒,抵不住困意,躺倒睡下,剛迷迷糊糊正要進入夢鄉時,一毛茸茸的大腦袋拱著她擱在床邊的手,口中不斷發出嗚咽聲。

重櫻一激靈,撐著手肘坐起來,疑惑道:“十四?”

十四撲進她懷,嗚嗚咽咽,委屈極了。重櫻抬手摸著它的腦袋,摸到一手溫熱的液體:“你被人揍了?”

十四:“嗷嗚。”

“誰揍的?”

十四:“嗷嗚,嗷嗚。”

“一不認識的長著大翅膀的男人,那不就是妖麼?”重櫻低聲重複著十四的話,從床頭的抽屜摸出一支藥瓶。她看不見,隻能摸索著,一股腦將藥粉都倒在十四的腦袋上。

藥是宮明月給她備的,他想得很周到,什麼都備齊了,還耐心地告訴她位置,確認她不會記錯,才放心離開。

十四垂著腦袋,咬住她的衣角,將她往外扯。

重櫻道:“你說,那鳥人傷重,咱們過去,悄悄的,等他死了,就可以將他的大翅膀烤了。”

十四興奮得直叫,想起隔壁還有小玉,它連忙將嘴巴閉緊。就一對大翅膀,它一隻,重櫻一隻,多一人,就沒得分了。

重櫻不讚同地蹙眉:“不許吃人,妖也不行。”

十四:“嗷嗚,嗷嗚,嗷嗚。”

“他想拿整村子的兔子精當補品?”重櫻臉色一變,霍然站起身來,“走,去看看。”

她將狗繩套在十四脖子上,牽著往外走。

哪隻妖怪閒得沒事,都快嗝屁了,還敢揍她家二傻子。十四腦袋上的洞,汩汩冒著血,把皮毛染得鮮血淋漓的,把她給心疼壞了。幸十四皮糙肉厚,這會兒血已經不流了。

空氣彌漫著雨後的氣息,涼悠悠的風撩起重櫻鬢邊的發絲。無星也無月,四周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重櫻本就是一瞎子,天黑不黑,對她任何沒影響,她牽著十四脖子上的繩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濕漉漉的地麵。

片刻後,十四停了下來,走到她身邊,腦袋蹭著她的掌心。

重櫻半蹲下來,低聲問:“就在前麵?”

十四小聲嗷嗚。

重櫻掂了掂手的玉弓。不管這隻妖從哪來,絕不能讓他進村,村住的都是法力低微的兔子精,哪能給他當補品吃了。

趁他病,要他命。重櫻狠了狠心。她視眾生平等,不代表會她會包庇、會寬恕惡妖。手上沾了人命的妖,不能留。

她順著十四的牽引,小心翼翼地靠近惡妖的藏身之處。

濃烈的腥氣撲鼻而來,重櫻凝神聽著動靜,靈力波動的瞬間,放了一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