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風波起(1 / 2)

重櫻醒來時,脖子上的淤青已經化開,隻留下丁點的痕跡。

重櫻坐在床頭,用手摸著頸側,神色怪異。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醒來後什麼都不記得了,隻覺得她的脖子酸疼。她叫春兒拿一麵鏡子給她瞧,果真疼的地方隱隱留下了青色的印子。

重櫻仔細回憶著淤青的來源,死活想不起來,腦海中一片空白,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段記憶。

春兒道:“您是不小心從閣樓上摔下來的,大夫說,可能是受刺激了,暫時性失憶。”

重櫻滿臉疑惑:“摔的?”

“那閣樓平時很少有人去,大人說,您生性貪玩,就愛調皮搗蛋,這次長長記性也好。”春兒拿著衣服給她套上,“這次多虧被大人撞個正著,下回就沒這麼好運氣了。”

說話間,屋外響起宮明月和霜降的腳步聲。宮明月聽聞重櫻已經醒來,命霜降去廚房取了藥和幾份小食,用食盒裝了,拎了過來。

“師父。”重櫻訥訥。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宮明月關心地問了一句。

“沒有。”重櫻搖頭,坐下。

宮明月取出藥碗,擱在重櫻麵前的桌子上。

重櫻一看到那黑不溜秋的藥汁,整張臉都垮了下來,跟鬥敗了的大鵝似的:“可不可以不喝藥?”

“不可以。”宮明月乾脆地回答,“我盯著你,一滴都不許剩。”

宮明月滿臉寫著沒得商量,重櫻隻好苦哈哈地端起藥碗。幸好宮明月帶來的小食中有一碟子桂花糕,能稍解苦味。重櫻一口藥汁一口桂花糕,將藥汁抿儘。

接下來的數日,宮明月每天都會親自來一趟,盯著她把藥喝下去。任憑重櫻撒潑耍賴,還是賣萌打滾,絲毫無法動搖他的決心。

重櫻努力地回想著那日摔下來的記憶,依舊一無所獲,她不信邪地盤問其他人,沒有人看到她從閣樓上摔下來,除了宮明月。

重櫻對宮明月是不信任的,他的話,她向來隻信三分。看到春兒的時候,她冒出一個古怪的想法——

她是不是被宮明月抹了一段重要的記憶?

但她和春兒不一樣,春兒時常發呆,反應慢一拍,她的思維很靈活,也沒有任何遲鈍的症狀。

這讓重櫻懷疑,問題會不會出在每日服用的藥上。

到了第七日,重櫻把十三和十四喊了過來,給了它們一個藤球,可把十三和十四高興壞了,搶著去玩藤球。

重櫻倚門而立,看著它們在院子裡你追我跑,彎起唇角笑了笑。

因地龍燒得暖和,這些日子她屋子裡的幾盆蘭花開得香氣宜人,她抱了一盆放在桌子上,權當裝飾。

算一算,又快到服藥的時間。

宮明月準時出現在她的房間裡,在她苦著臉捧起藥碗時,忍不住安慰道:“這是最後一碗。”

重櫻簡直高興得想蹦起來。

她雙手托著碗,眼睛往屋外瞟,在宮明月望過來時,裝模作樣地吹著碗麵上的熱氣:“有點燙,再涼一會兒。”

屋外十三和十四快打了起來。

藤球隻有一個,十三和十四都想據為己有。十三正是竄個頭的時候,長得一日比一日高,十四已經無法靠著體型的優勢,完全碾壓它。

一狼一虎撲來撲去,都在搶那隻藤球。十四一個飛撲,兩隻爪子剛抱上藤球,還未來得及高興,十三一個箭步疾衝過來,一個腦袋將藤球頂飛。咣當一聲,藤球射進屋內,將幾案上一隻梅瓶擊落。

梅瓶一落,引起連環反應,幾案上的器具劈裡啪啦砸了一地。

趁著宮明月轉頭的空檔,重櫻飛快地將藥汁倒進了蘭花盆裡,然後捧著空碗,做出一飲而儘的模樣。

“師父,喝完了。”重櫻乖巧地將藥碗遞過去。

宮明月沒有起疑,在她掌心放了三枚糖豆。

重櫻摔下閣樓的消息,傳得整個鎮妖司都是,以至於重櫻重新去鎮妖司上任時,鎮妖司上下都向她投來了一種不可思議的關切目光。

他們大概想不通,堂堂靈女怎麼會從閣樓上摔下來,重櫻也想不通,她都不敢告訴他們,她把自己摔失憶了。

近日來,常有妖怪作亂,鎮妖司各地分部頻頻發出支援請求,衛無歡將天都城內的獵妖師幾乎派出去一大半,蕭曄和馮楚楚這種新考核進來的獵妖師,也跟著出去曆練了,隻有重櫻像個吉祥物,整日不是在看卷宗,還是在看卷宗。

不過重櫻這個靈女的身份,也並非完全沒有用,靈女是民心所向,皇帝將她的身份公開後,軍心大振,將快要打過來的昭仁太子舊部一舉擊退,連連收回六座城池。

一個是還未證實身份的舊太子,一個是百姓信仰的靈女,根本沒有可比性。

重櫻看了一上午的卷宗,午休時,有個少年獵妖師跑過來稟告,清平公主在府外候著,請她出門一敘。

重櫻披起狐裘,走出大門,果然見一輛馬車停在牆下。侍衛見了她,恭敬地撩開車簾,請她上車。

蕭錦惜坐在車內,手裡拿著一支珠花,正在發呆。

沈霽不善解風情,他從未對蕭錦惜說過什麼甜蜜話,這支珠花是上回他們兩個一起逛街時,蕭錦惜死乞白賴討來的。

她有無數釵環首飾,哪一個不比這支做工粗糙的珠花精美,偏偏蕭錦惜隻愛這一支,日日不離身。今日她戴著這支珠花出門,珠花毫無預兆地從發間脫落,將花朵摔成了兩半。

“錦惜。”重櫻出聲打斷了蕭錦惜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