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番外:師徒篇1(1 / 2)

窗外淅淅瀝瀝下著雨, 周末的早晨格外靜謐,宮明月從睡夢裡醒來, 親了親懷中重櫻的額頭,輕手輕腳地起身。

雨水洗刷著玻璃窗,整個世界被水汽包裹,氤氳成一片模糊的光影。

宮明月做了重櫻愛吃的早餐,像以往那般親吻著她的麵頰叫她起床。

擱在平時,三秒後重櫻就會睜開眼睛,回他一個早安吻,今日的重櫻卻半天沒有動靜。

“櫻櫻。”宮明月察覺出異常,握住她的手腕, 以靈力探查。

一縷透明的情絲纏住重櫻的魂魄, 宮明月轉頭,果然在床頭上找到了他的儲物囊。

蘇梨梨的情絲被他一並收在儲物囊裡,帶到這個世界, 昨夜二人親熱時, 重櫻胡亂揪著床頭的東西, 抓住了這個儲物囊。

儲物囊上被他下了禁製, 認得重櫻的氣息,重櫻觸碰,就會自動打開。

蘇梨梨的情絲本就是天下至情之物,大概在重櫻情動時纏上重櫻的。

情絲構築的夢境, 會以蘇梨梨的平生經曆作為參考, 重櫻遲遲不醒來,是被困了在蘇梨梨的夢境裡。

宮明月的臉色沉了沉。

不能強行將重櫻從睡夢裡喚醒,否則會魂魄受損。

眼下隻有親自進入夢境,把重櫻帶出來了。

宮明月在周圍設下一道結界, 握住重櫻的手,並肩躺在她的身旁,閉上眼睛,以蘇梨梨的情絲作為媒介,進入了重櫻的夢境。

夢境裡他們會失去自己的記憶,成為蘇梨梨或者蘇梨梨生命中的重要角色。

宮明月沒有猜錯,重櫻的確是被困在了蘇梨梨的夢境裡,並且被情絲篡改了記憶,認為自己就是蘇府的小姐,蘇梨梨。

這一年剛立春,蘇梨梨十四歲,出落得亭亭玉立,是整個花溪鎮聞名的美人。庭前那株她出生時就種下的桃樹,前幾年就不再開花結果,今年卻突然抽出新的枝芽,展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氣勢。

重櫻坐在樹上,手裡把玩著一把彈弓,歪著腦袋聽侍女們談論新來的夫子。

“老爺前些年出遠門做生意,遇到了一夥賊人,被搶了所有財物,幸得那白公子舍命相救。”

“聽聞白公子不僅生得一表人才,琴也彈得好,曾有人親眼所見,白公子的琴聲能引來天上的鳥雀。”

“這麼個神仙似的人物,可偏遇著咱們家小姐,咱們家小姐,那可是個混世魔王。”

“啪”的一聲,一顆石子射中那說話的侍女。侍女捂著腦袋向樹上看,重櫻轉著手裡的彈弓,微抬下巴:“又在偷偷說我壞話。”

這位大小姐平時混歸混,待下人極為和善,這幾名侍女都是跟她一起長大的,根本不懼她,笑嘻嘻地打趣她:“小姐您說,咱們幾個這回怎麼打發那白公子走。”

蘇梨梨素來不喜歡彈琴,給她請的夫子,都被她捉弄得撂擔子不乾了,久而久之,鎮子上沒有夫子肯來蘇府。這位白公子是個外地人,顯然還沒有聽過蘇梨梨的名頭。

“白公子還很年輕,必是沒有胡子給咱們小姐剪的。”

“不知道白公子怕不怕鬼,咱們小姐扮鬼最像了。”

“不如捉個大馬猴,藏進他屋裡,嚇他個屁滾尿流。”

侍女們嘰嘰喳喳,興奮地討論著。重櫻用手掐著下巴,顯然也在思考怎麼捉弄這個新來的白夫子。

“小姐,小姐,人來了。”遠遠的一名侍女狂奔而來,通風報信。

她話音剛落,重櫻就望見一個白衣男子,穿過一片濃綠,往院中來了。

男人身姿挺拔,一身白衣跟雪堆出來的似的,烏黑長發用玉冠束在腦後,垂瀉在肩頭的發絲,與白衣勾纏出黑與白的顏色。

他的麵上裹著一張素色的布巾,遮住半張臉,露在外麵的一雙眼幽黑深邃,眼尾上翹,顯出幾分風流與薄情。

他的身後背著一把桐木琴,同樣用素色的布包裹住,半個琴身暴露在外,淡青色的琴穗隨著他走路的動作,揚起好看的弧度。

“快快,都站好。”重櫻命令道。

侍女們排排站好,樹上的重櫻不再出聲,等那白公子走到跟前,侍女們齊齊望著他。

引白公子前來的侍女說道:“我們家小姐就在當中,小姐說了,白公子如能在一盞茶的時間內找出真正的蘇小姐,今日小姐就認了白公子做夫子。”

眼前立著七名妙齡少女,少女所著衣飾各不相同,看他的神情亦各不相同,或是羞澀,或是好奇,或是警惕,或是從容……

白公子收回目光,淡聲道:“不必一盞茶的時間,蘇小姐根本不在其中。”

少女們大驚失色:“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很簡單,蘇小姐養尊處優,自幼便十指不沾陽春水,各位姑娘的雙手久經勞作,絕不是一位大小姐的手。”

聞言,少女們都舉起了自己的手,想驗證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好了,把蘇小姐喚出來吧。”白公子道。

一顆石子“嘣”地撞上他的肩膀,在他的雪衣上留下一道暗黃的印記,接著,又是第二顆,第三顆……

白公子的衣裳很快綴滿斑駁的汙跡。

白公子走到樹下,抬頭看向樹上的綠衣少女:“蘇小姐,樹上危險,下來吧。”

重櫻氣哼哼:“你怎麼不躲?”

先前的那些夫子,被她打得滿地逃竄,有一個慌張中磕掉了自己的牙,跑去蘇老爺麵前大大告了她一狀。

“蘇小姐並不想傷人,蘇小姐隻是想用這樣的手段趕我走。抱歉,我已經答應蘇老爺,不會走的。”

“你!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打你?”重櫻氣急,繃出一顆石子,直直撞上他的額頭。

白公子不避不躲,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你再不躲,我就打中你的眼睛了。我不是唬你的,你最好識相一點,不想變成獨眼龍,就麻溜地滾吧。”重櫻站起來,舉起彈弓,一臉威脅的神色。

白公子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動了一下,一枚銅錢射出,擊中樹上少女的腳踝。

重櫻並沒有看清他的動作,她隻覺得腳踝像是被大鵝狠狠啃了一口,痛得一個激靈,身體失重,從樹上栽了下來。

“小姐!”侍女們花容失色。

白公子眼疾手快,白影一晃,出現在重櫻掉落下來的位置,張開雙臂,接住了重櫻。

侍女們長長舒了口氣,卻在下一秒儘數呆若木鵝。

重櫻揪著從白公子臉上不慎拽下來的麵巾,指尖不自在地蜷了蜷。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極為好看的臉,即便眉骨上方被她用石子繃出一塊青色的印記,也絲毫影響不到他的風采。

他們常以俊美絕倫來形容一個男子的好看,重櫻不知俊美絕倫是如何個俊法,此時,望著這張臉,她的眼前好似開出大片大片的桃花,突然明白過來,原來這就是俊美絕倫。

“初次見麵,在下白沐。”那張臉的主人莞爾一笑,放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