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隻小蟲蟲
驚嚇過後, 藍澤很快就鎮定下來, 他下意識瞄了一眼直播球,一路走來, 直播球記錄了太多有損他形象的畫麵,他認真的思考著要不要關掉。
此時此刻, 直播間已經變成了大型阿偉火葬一撥又一撥的“啊我死了”密密麻麻的擠占了整麵光屏。
小雄蟲那小奶音的殺傷力太強,哪怕隻聽上這麼一兩句也讓蟲熏然欲醉父愛泛濫, 心中那顆蠢蠢欲動的養崽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藍澤瞅了一眼光屏, 繼阿偉火葬場之後又開始了大波的彩虹屁,藍澤看的暈頭轉向, 立馬移開了目光。
比起這些,他更關心腐蝶和桑古蟲為什麼突然間會變成這樣。
在地球上,藍澤是徹頭徹尾的唯物主義者,但是在蟲族這些日子裡他遇見了太多無法解釋的事情,每一件事情背後都有非自然力量的影子。
燃燒的火堆慢慢熄滅, 幾點火星在燃燒過後的餘燼中明滅不定, 腐蝶和桑古蟲神色懨懨的倚在牆壁上, 一隻蟲懷裡抱著一隻鳥,一隻蟲懷裡抱著一隻小章魚。
藍澤看看腐蝶又看看桑古蟲,心裡十分擔憂:“你們還好嗎, 現在感覺怎麼樣?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腐蝶艱難的撐著身體,聲音裡還帶著一絲顫抖,幽藍色的瞳仁裡瞳孔放大,神色仍然帶著一絲驚恐:“我不知道, 我說不出來,不可名狀,無法形容。”
他是擁有精神類天賦的蟲族,由於感知力太敏銳,精神太敏感,受到的傷害也非常大,一旁的桑古蟲倒是恢複了一些精神,勉強能保持鎮定。
但那雙氤氳綠色的眼珠以一種詭異方式在眼眶裡轉動著,時不時就要震顫一下。
他沙啞的說道:“就是一瞬間,我感覺自己被一種可怕的東西盯上了,我沒有辦法逃脫,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走向毀滅。”
藍澤蹲在地上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後他抬起頭,手指在下巴那處來回摩挲著,突然說道:“如果我用回溯能力回溯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你們說我會遇見什麼?”
在場的蟲立即大驚失色。
“藍澤,這樣不行,你千萬不能這樣做,探索未知是一種很危險的行為,無異於自掘墳墓”,腐蝶看著藍澤,臉色十分蒼白。
桑古蟲擺擺手:“千萬不要這樣做,精神天賦越是出眾的蟲族受到的負麵影響就越強烈,腐蝶就是這樣。”
褚燃默不作聲,靜靜的看著身旁養大的幼崽,方才著小崽子還被嚇的夠嗆,這才過了多大功夫就滿血複活,神色間哪裡有害怕的樣子,竟然還想用回溯天賦探索蟲族口中未知的存在。
真是一隻讓蟲不省心的小蟲崽。
心中湧起無奈又好笑的感覺,褚燃的黑袍動了動,忽然很想輕輕摸一下小蟲崽的鼻尖,可惜本體的力量實在強大,哪怕不小心溢出一絲一毫也會對他造成傷害。
鉤沉暗星的生活非常無聊,唯一能聯上星網的東西隻有繞著棚頂來回飛行的直播球,兩隻金色的小翅膀滑行出漂亮的軌跡,半透明的粉藍色球身閃閃發亮,空中那麵光屏投射在牆壁上,不斷有炫酷拉風的特效從上麵炸開,那是觀看直播的觀眾送出的打賞。
藍澤枕著雙手躺在石床上,他剛吃完黑袍蟲做的油燜大蝦,此刻身心都很滿足。
路上遇見的那隻黑袍蟲端端正正的坐在石床前,藍澤一側頭就能看見他挺拔如鬆的背影,黑袍將他遮得嚴嚴實實,讓他一動不動的背影看上去像一尊冰冷的石像。
藍澤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長時間,一些回憶漸漸被勾了出來。
他剛來蟲族的時候個頭很小,雖然靈魂相對成熟,但是那張肥嘟嘟的小肉臉和那雙圓溜溜的琥珀色眼睛使他做什麼都很幼稚的樣子。
那時候他變成了十幾歲的模樣,按照蟲族的年齡做對比的話相當於地球人眼裡三四歲的孩童。
褚燃剛把他帶回家的時候擔心他一隻小蟲睡在房間裡會害怕,總是在他入睡之前坐在他的床前陪著,有時候用他那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聲音給他講著蟲話故事,有時候會指揮機器蟲soro放一首幼蟲歌曲。
藍澤每次翻白眼就能看見褚燃挺拔如鬆紋絲不動的後背,心裡就會暗暗想著“這真是一隻自律又嚴謹的蟲,在他身上找不出一絲鬆散和破綻”
隔壁的腐蝶和桑古蟲已經抱著自己的情蟲熟睡,屋裡裡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線,這讓天性喜光的藍澤感到非常憋悶,他在石床上打了好幾個滾,最後按捺不住伸手拽了拽黑袍蟲的袍子。
褚燃回頭,聲音是溫和又耐心的:“怎麼了?”
藍澤枕著手臂側過身,看著他說道:“你讓我想起了我的監護蟲。”
不等黑袍蟲說話,藍澤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我是他撿回去的蟲,在你們眼裡那時候我的年齡非常小,每天晚上我睡覺的時候他就不放心,非要坐在我床前給我講什麼無聊透頂的故事。”
燦燦生輝的眼眸中帶上了一絲懷念:“我就很煩,真的很煩,特彆不難煩的時候就伸腳踢他的後腰,他後背就跟長了眼睛似的,每次我還沒踢到他就已經抓住我的腳,然後就一長串囉嗦,什麼他的身體非常堅硬,我這種比雲朵還要軟的小蟲崽碰到他的身體會疼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