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今天有些回溫,從燕廣一路騎回研究所,能熱出一頭悶汗。
小王同誌剛走進事務辦公樓,就被人一把摟過去。
“欸怎麼樣怎麼樣?看見了麼?長什麼樣?”
“對啊對啊,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漂不漂亮?”
好奇八卦的同事們將他團團圍住,恨不得親眼見一見紀工的對象,也沒有彆的意思,就想知道究竟是啥樣的女生才能把他們研究所這株“高嶺之花”拿下。
小王同誌氣還沒喘勻,擺著手說:“人……不……不……”
“不咋地?”
小王同誌:“人不在!”
眾人:“……”
“那你不會等等再回來?辦事質量不行啊!”
小王用力做了個深呼吸:“不是你們讓我早點兒回來彆耽誤上班的麼?”
眾人:“……小王啊,算了上班去吧。”
見他們離開,小王同誌長呼一口氣,然後去了紀亭衍的辦公室交差。
“紀工,東西我送到了,不過嫂子人沒在,我直接放她們宿舍傳達室了,沒關係吧?”
紀亭衍因他的稱呼怔愣了一瞬,衝人頷首,臉上多了絲不易察覺的赧意:“好,辛苦你了。”
“這有啥辛苦的!”小王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還要多謝紀工你幫我申請了補貼,要不然我老娘那兒一時半會兒真想不到辦法。”
“與我無關。”紀亭衍解釋,“都是按規章製度辦事。”
“是是。”小王連連點頭,想了想,又開口,“那個……紀工,先前有幾個同事問我外出做什麼,我一下沒兜住,把嫂子的事兒告訴他們了,對、對不住啊。”
紀工不愛在所裡談自己的私生活,就算無心之失,說漏了嘴,作為助理,這事兒也是他沒辦好。
紀亭衍抬眸,睫毛上下回落,微歎一聲,隨即又淺笑道:“沒事兒,早晚都會知道的。”
小王再三道歉,臨走前把辦公室的垃圾給收拾出去了。
紀亭衍製止未果,無奈地坐回辦公桌前,目光落在麵前的文件上,略加思索,將東西放回了抽屜。
……
今年的初雪來得有些早。
早晨起來的時候天就昏昏沉沉,等到傍晚學生們從教學樓出來,雪花就已經蓋住了地麵的顏色。
北方孩子習以為常,南方孩子可就樂壞了,尤其是剛上大一的學弟學妹,迫不及待地衝下去就開始打雪仗。駱窈瞧了直打哈欠:“都是小打小鬨,我們以前都是直接拿桶裝了往人身上倒。”
已經在燕城待了快四年的楊雯雯也沒有剛看見雪時的興奮勁兒了,聞言笑道:“你們打雪仗都像和人有仇似的,恨不得把人往雪裡摁。”
李梅香不以為然:“要不然咋叫打雪仗呢!”
駱窈煞有其事地點頭,然後說:“欸,你們待會兒隨便幫我帶點兒東西回來就成,我先回去睡一覺。”
“窈窈你感冒還沒好啊?”
事實證明,遲到是要付出代價的。駱窈那天從被窩裡出來套了件棉服褲子就往外跑,當下不覺得有什麼,仗著自己年輕身體好,可隔天起來就噴嚏不斷,斷斷續續兩個星期都沒好透。
聞言,她隻能擺擺手:“沒事兒,生點小病殺殺菌。”
她以前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說法,講的是如果一個人平時連小感冒都沒有,那但凡生了病,一定是個大的。
舍友們都批評說這是歪理,駱窈堵著鼻子呢,也不多爭論。
“那我們給你帶碗粥啊,你保溫桶帶了嗎?”
“這兒呢。”是紀亭衍給她的那個。她這幾天都是回宿舍吃的飯,上課就帶著。
“成,那你好好休息啊!”
雪花簌簌落在身上,駱窈圍巾裹到眼睛下方,過了會兒又因為鼻子不透氣拉開來緩緩。
最近忙著和另一位同學討論采訪提綱,還要照常複習和改論文,她睡得有點晚,即使外麵冷到刺骨,依然感覺到眼皮有些打架。
宿舍樓前的樹都變了個樣,中午還是原生態打扮呢,現在就換上貂絨大衣了。
駱窈又打了個哈欠,可下一秒卻突兀地停住,最後打了個嗝。
紀亭衍已經大步走過來,抬手掃了掃她身上的雪,溫聲問:“沒睡好?”
生病的人會變得尤為嬌氣,特彆是在親近的人麵前。駱窈卻沒有急著撒嬌,而是仰著頭問:“你終於忙完啦?”
剛確定關係的情侶哪個不是黏黏糊糊?可紀亭衍注定不是這種風格的人。他工作太忙,即便說了課題已經接近尾聲,但作為組長,仍然卸不下責任。
聞言,男人的眉眼落下來,帶著一絲愧疚:“對不起。“
駱窈搖搖頭,抬起自己的手。
她的手套是駱淑慧親手做的,不是皮質,是細密又保暖的毛線,不分十指,看起來有些可愛。
紀亭衍不解,又對上她的視線,駱窈挑眉催促,紀亭衍這才恍然,將人緊緊握住。
“笨!”
駱窈往他身上靠,話裡是濃重的鼻音,男人不由皺眉:“感冒又嚴重了。”
感冒當天紀亭衍就在電話裡聽出不對勁了,叮囑她去看校醫,駱窈那會兒沒當回事,結果之後情況加重,還是紀亭衍請了假來學校帶她去看的醫生。
駱窈有點犯懶,抱著他的胳膊把重量分給他:“那我也沒辦法。醫生也看了,吊針也掛了,藥也吃了一大袋,它就是不好。”
“誰讓教室不供暖,上課坐著又沒有動彈,臉都能凍僵。”
燕城的冬天不好受,偏偏燕廣打著艱苦奮鬥的旗號,幾棟主教學樓下個月才開始供暖。
如此一來,圖書館就成了“兵家必爭之地”。駱窈鼻塞難受,怕影響到彆人,隻能在宿舍複習,但這樣效率比較低,直接導致她睡眠不足,免疫力下降,感冒趁機遲遲不好。
紀亭衍啞然,想了想說:“我在春新路那邊有一間房子,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去那兒學習。”
駱窈驀地抬頭:“這樣不好吧?”
戀愛都沒滿月就登堂入室,進度也太快了。
紀亭衍唇線平直,表情嚴肅:“你去的時候我不待在那兒,我回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