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解開纏在阮輕暮胳膊上的蚊帳片,用力按著他的頭,把他從一團亂麻中摘了出來。
蚊帳纏得緊,又亂。
阮輕暮掙紮了一下,就不動了,低垂著眉眼,乖乖地任憑他動作。
兩個人挨得極近,溫熱的鼻息落在彼此臉上,胳膊和身體擦到了一起。
秦淵臉上神情萬年不變,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有點焦躁,小臂上的肌肉竟似有點僵硬。
好不容易,蚊帳終於理好了,秦淵迅速地幫著係好另兩個角,一個矯健的翻身,兩步就跳下了床。
阮輕暮從床上探頭往下看:“喂,謝謝大班長。”
秦淵冷冷看他一眼,轉身拿起自己課桌上的幾本書,毫不猶豫地出了門。
阮輕暮躺在新鋪好的涼席上,瞪著屋頂雪白的天花板,無聲地笑了笑。
拿起手機,他發了條短信給穆婉麗:“我安頓好啦。同寢室的同學可好了,特友愛。”
很快,穆婉麗的短信回複過來:“那就好,早點休息,你行李箱裡有我放的山楂鍋盔,可以墊肚子。對了,記得分同學們一起吃啊。”
阮輕暮爬下床,在行李箱裡翻了翻,果然有兩包糕點,裡麵一個個獨立的小包裝。
打開來,雪白的小餅正麵印著鮮紅的雲紋圖案,掰開了,裡麵是暗紅色的山楂餡。
咬下去,酸酸甜甜。
他慢慢地吃了兩個,想了想,拿起幾枚,放在了隔壁的書桌上。
……
隔了幾層樓,四樓的男生宿舍裡,房門關著,燈也關著。
從外麵看,宿舍門縫裡黑乎乎的,門裡一角,閃著微微的亮光。
幾隻手機開著手電筒,拿晾衣夾子夾住,吊在旁邊的蚊帳上,直直對著中間的桌子。
一堆男生就著手機的微弱亮光,正頭對頭地打鬥地主。
黃亞臉上貼著一串紙條,上身的衣服已經輸地脫光了,一邊甩牌,一邊扭頭對身後的白競說:“換我一會兒,我去撒泡尿。”
對麵的手機電筒光照著他的坑窪臉,白競抱著手機打字呢,一抬頭,直接就兜頭給了他一下:“鬼啊!”
黃亞扭頭一下抱住他,腆著臉往後按:“鬼壓床了啊!”
旁邊幾個男生一個勁地催:“百曉生你快點來幫著摸牌,叫黃亞去撒尿,快快!”
白競掙紮著從黃亞身下鑽出來,奄奄一息地坐在凳子上:“黃鴨子現在有一百八十斤了吧,壓得我都快吐了。”
他身邊的男生點頭:“以後輸了彆脫衣服了,媽的他倒是涼快了,我們對著一堆肥肉,太辣眼睛了,贏家吃虧啊!”
“就是,要是秦淵那樣的來打牌,輸了脫衣裳,偷偷拍一張,還能在女生那賣個高價。黃亞的沒人要啊!”
“哈哈哈那還真是,秦大佬每天穿得一絲不苟的,要是有張光膀子照片,那絕對賣瘋掉。”
直到現在,學校貼吧裡攝影大賽投票第一名的,還是1班大學霸的那張照片呢。
夕陽西下,金黃的陽光裡,高挑的少年淩空而起,修長手臂中,渾圓的籃球剛剛脫手,淩空飛向背著光的籃框。
黑發飛揚,側影冷峻。
忽然就有人“撲哧”笑出聲來。
“哈哈哈,今天秦大佬不是有被迫露點嗎?”
“彆胡說,哪有露點,隻是露了前胸。”
男生們發出一陣哄笑,黃亞從衛生間裡出來,一屁股把白競從椅子上擠走:“行了行了,你跪安吧。”
白競忽然眼睛一亮,飛快地拿起手機打字。
樓下,阮輕暮跳著腳,在衛生間裡洗完了澡,剛出來,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QQ發出了一聲提示音。
拿起來一看,“琅琊閣百曉生”。
“阮同學,是我,看到回個信唄!”留言鬼鬼祟祟的,後麵跟著一個拱手的表情。
阮輕暮一邊擦頭發,一邊回了一個“?”。
“秦大佬在你身邊不?”
阮輕暮看了看隔壁桌上整齊的資料:“拿著書上自習去了,怎麼?”
白競發了個蒼蠅搓手的表情,透著種奇怪的猥瑣:“阮同學,來來,做個生意。你拍幾張你們宿舍的內部照片給我,全景就行。”
“乾什麼?”
白競發了個害羞的表情:“咳咳,那個……你懂的,秦大佬一個人住,他宿舍一直是神秘禁區。帶點他的書桌和床鋪出鏡,一張照片五塊錢!”
阮輕暮震驚地看著手機:“你要賣他的**照片??”
白競慌忙否認三連:“彆瞎說,不是我,我沒有!你拍你自己的宿舍照片啊,帶一點大佬的床鋪出鏡,又不違法!親,要不十塊一張?”
等了半天,對麵輕飄飄地回複了一句:“截圖了,待會兒傳給當事人。”
白競:“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