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異色酒吧(1 / 2)

一路風馳電掣,摩托車轟鳴著,開到了本市的一條文化街上。

這一帶是著名的酒吧一條街,各種特色酒吧和咖啡廳林立,還有一些小眾的文化沙龍聚集著。

天色越發陰了,酒吧的霓虹燈比平時亮得早。

兩個人推門進了一家不起眼的酒吧,門牌上,“異色”兩個字不停變換著明暗,仔細分辨,輪換顯著彩虹的顏色。

“哎呀,厲哥來了?”

門口的男招待一臉雪白濃妝,眉眼秀致,腰間係著一條風格古怪的裙裝,笑盈盈衝著年輕男人打招呼:“你們樂隊的幾個哥們兒都到了,在後台呢。”

被叫作厲哥的男人應了一聲:“叫後廚趕緊給我們上兩份簡餐,牛排用我放在冰箱裡的那幾塊,彆拿錯了。”

“明白,和牛戰斧牛排嘛,店長在冰箱裡留了一層,專門放那個。”小招待斜著眼,看了看龔思年,“怎麼,這位小哥也來一份啊?厲哥你那牛扒沒剩下幾塊了啊。”

厲原衝著他屁股就踢了一下:“少廢話,下一單馬上就空運過來。快去叫人做,兩份!”

龔思年冷著臉,差點就想轉身往外走,厲原急忙伸手把他拉住,小聲道:“喂喂,又吃哪門子飛醋,就是樂隊的小歌迷嘛。”

龔思年瞪著他,點點頭,轉身在旁邊的一張小桌邊坐下。

立刻有另一個男招待笑著過來,鋪好餐巾,送了兩杯檸檬水過來。

“厲原,你那些狗屁倒灶的事,過去就過去了。可彆再叫我抓住你亂勾搭人。”龔思年慢悠悠地道。

厲原收起了笑,臉色嚴肅:“阿年你說什麼混賬話呢?什麼叫再?我也再說一句,我活了二十八年,麵對無數誘惑,一直堅貞不屈,守身如玉來著。”

正在擺西餐餐具的男服務生樂不可支,在一邊拚命憋著笑。

龔思年看著憋氣,冷笑一聲:“看認識你的熟人都快笑死了呢。”

那個男服務生趕緊端正了臉色:“沒沒,我們厲哥真的特純潔,我給他做個證,他真的沒亂勾搭過人,都是人家勾搭他。”

不遠處的吧台上,那個濃妝雪白的小男生從後廚出來,悻悻地看著他們這桌,噘著嘴,神色惱恨。

台裡的調酒師看著他,歎了口氣:“收起你那副怨婦嘴臉行嗎?人家厲哥喜歡人,和你有屁的關係啊?”

“老娘為了他,從城東追到城西,追不上就算了,還不準我哀怨一下?”那小侍應生勃然大怒,“還以為我真的想在這兒打工呢?老娘隨便在哪家酒吧跳個舞,不比拿這點錢多!”

調酒師翻了個大白眼:“說得好像你犧牲多大似的,人家厲哥缺你這麼一個追求者啊?往台上一站,小姑娘、小騷0,到哪兒不烏央烏央的?”

小侍應一下子泄了氣,趴在桌上嘟囔著:“我就是不服氣,那個人有什麼好的?一天到晚一張撲克臉,看著也放不開,還凶!”

調酒師忍無可忍呸了他一口:“談戀愛哪有什麼道理,王八對綠豆還能看上眼呢!我勸你早點死心,彆傻逼一樣圍著厲哥轉,招人嫌。”

那邊的小桌上,厲原撓撓頭,討好地說:“我去一下後台,和銅錘他們打個招呼,就來啊?”

龔思年頭也不抬,專心刷手機:“滾吧。”

學校的論壇裡一片烏七八糟,現在正是剛吃完晚飯,還沒上晚自習的空當,早上秦淵的澄清帖不僅沒平息事態,反而引起了更大的討論度。

那篇作文的曝光,更加像是一個炸-彈,炸出了無數平時不太刷論壇的學霸們。

從高一到高三,都有人出來留言。

“高一學妹前來瞻仰,真的寫得好好哦,好喜歡!”

“文章是真的好,可是好得有點過分了吧……”

“到底怎麼回事,廣播稿和這個作文都是阮輕暮寫的?高一整個一年,他語文很出色嗎?這是怎麼突飛猛進的?”

“不管怎麼樣,我信秦淵大佬,他說他沒有傳答案,我就是無條件信。”

“這可不見得,剛剛不是還爆出錄像,他寧可自己受傷,也要幫阮輕暮踢掉障礙物麼。”

一大堆吵吵嚷嚷中,忽然有一條格外紮眼。

“我誰都不信,我信冷血校醫!他說了阮輕暮偷看的,在場那麼多人聽見,這都能洗?嗬嗬!”

龔思年皺著眉看著,手指飛快地往下滑。

忽然,耳邊響起了一道不太友善的聲音:“小哥,厲哥請你的牛排到了哦。”

龔思年抬起頭,看著細眉

杏眼的男招待,臉色淡淡的:“什麼叫他請我?”

小侍應嘴巴都快撇到天邊去了:這店有厲哥的股份,後廚就是厲哥家的廚房,八百元一塊的牛排,不是他請是什麼?

呸,也就是看上厲哥又A又有錢,不像自己,愛的是厲哥的音樂!

龔思年看著他,衝他招招手:“來,小屁孩,我教你個乖。”

他掏出手機,點開一個獨立的海外電商APP:“你說的這個108美金一塊的牛排吧,還真是我買單,請你家厲哥的。”

小侍應看著頁麵上“高級原切、神戶和牛”的廣告詞,再看看一溜兒的空運發貨單,目瞪口呆。

“厲哥又不是沒錢……”

龔思年皮笑肉不笑地咧開嘴:“是啊,所以他有錢,我也有錢,你瞧,我們多般配。”

小侍應又羞又氣:“又不是有錢就般配的!”

龔思年點點頭:“對,也許說不定過一陣子就不配了。你想追厲原不是不行,但是得等我厭煩他、甩了他,你再撿破爛兒,懂?”

小侍應招架不住,氣呼呼地跑了。

厲原從吧台後麵掀簾子出來,笑嘻嘻過來坐下:“你乾嗎呢,又欺負人,瞧小艾那小臉,氣得都白了。”

“嗬嗬。”龔思年冷笑一聲,“白不是他自己塗的粉有三斤重?”

“彆這麼容易炸毛,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就是一小屁孩,愛聽我唱歌。這種醋也吃,待會兒你老公我上台,那鮮花和手絹兒鋪天蓋地的,你不得直接醋死過去啊?”厲原笑。

龔思年放下手機,點點頭:“真沒氣他,就是嚇唬了一下。”

厲原抓起刀叉,開始切麵前雪花紋理明顯的牛排:“怎麼嚇的?”

龔思年拿起牛排刀,在骨瓷餐盤上敲了敲,發出幾聲清越的聲響:“我跟他說,要是被我抓到我老公和人背著我鬼混,我不用手術刀,就用這把鈍刀子——”

他優雅又細致地,把麵前的牛排切成幾等分,大小標準得宛如尺子量出來一樣:“我也能把你和奸夫的小兄弟給切成八片,血管、神經和淋巴管一條條剝開,懂嗎?”

“噗——”厲原看著盤子裡切開的牛排斷麵,再看看那新鮮的血絲,直接把嘴裡的一口紅酒噴了出來。

現在才六七點,酒吧

裡還沒什麼客人,外麵的天色更加昏暗。

眼看著,風就刮了起來,吹得街道兩邊樹葉亂響,打在“異色”酒吧的雕花窗玻璃上。

幾個服務生在做準備工作,正中央的表演台上,厲原的樂隊哥們在調試音響,亂糟糟的,生動又熱鬨。

吃完了簡餐,厲原跑上台去,和鍵盤手貝斯手一起試音,龔思年自己坐在專屬小桌邊,酒足飯飽,他慢條斯理地打開論壇,開始回帖。

“誰說阮輕暮作弊了?誰說秦淵傳答案的?給我站出來看看。”

他用的是匿名ID,隨手起了一個名字doctor123,根本沒人當回事,立刻有人跳出來:“你算老幾啊,要人站出來?我站出來了,我就懷疑他們狼狽為奸,怎麼了?”

很快,doctor123回複了:“你不信他倆可以,可是你說他們作弊,那就是羞辱我。”

“關你毛事啊!”

doctor123:“我就在他們倆後麵呢,我說他們沒作弊,自然就是真沒作弊。”

學校現在已經是晚自習時間了,大部分學生都收了手機,隻有幾個學渣還在糾纏不清:“哈哈哈,狂笑.jpg,他們坐最後一排,你坐他們後麵,你是嵌在牆裡麼?笑掉大牙了都!”

doctor123:“牙齒掉了,來我醫務室啊,我給你拔掉。不過要看是牙冠折斷還是牙根折斷。如果隻是單純的冠折斷,可以做全冠修複,但是如果折斷已經到達牙髓腔,神經暴露,就得先做根管治療了,像你這樣的小兔崽子,要是我來給你拔牙,我一定不打麻醉藥。”

少數的現場圍觀者和那幾個學渣:“o((⊙﹏⊙))o.……”

見鬼了嗎這是?

正在震驚又懷疑,doctor123又貼了幾張自己相冊裡的照片,校醫務室裡的鐵皮櫃裡,冷冰冰的醫療器械閃著光,整齊的藥物依次排列。

“給我聽清楚了,我是當天的監考老師,我叫阮輕暮看自己的卷子,是因為我手機當時響,我看手機,他看我,我才嗬斥了一句。”龔思年一字字地打,“他從頭到尾,所有的題目都是自己做的,說他作弊,說秦淵傳紙條,真當我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