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輕暮快步地衝出了衛生間,目光四下搜索了一下,很快發現了衛生間隻有兩個出口,一個通向他來的酒吧前堂,另一邊則是條走廊,通向暗黢黢的後麵。
他也不過剛出來,假如剛才裡麵的人跟著出來,必然經過前麵,他不會看不見。
他飛奔幾步,急衝向吧台,一把揪住調酒師,把那根紅繩和地上的小金飾亮給他看:“這個是小艾哥的嗎?”
調酒師一愣:“是啊!怎麼在你這兒?”
阮輕暮心裡隱約一沉,剛剛小艾和那桌客人衝突時,那個陰沉男人湊近他耳邊的神態宛如毒蛇一般,忽然閃現在他的腦海。
他把斷了的紅繩拍在吧台上:“你最後是什麼時候看到他的?”
“剛才還看到了呢,去上廁所了?你這是從哪兒撿到的呀?”調酒師抓起手機打小艾的電話,電話通了,可是隻響了兩聲,卻又被主動掛斷了。
“這小子,彆是和彆人正在激情四射吧,把手鏈都扯斷了,還掛我電話?”調酒師喃喃道。
話沒說完,阮輕暮已經急切地叫:“衛生間往後通向哪兒?”
調酒師愕然回答:“就通往酒吧後麵的小巷子嘛……哎哎,你去哪兒?”
阮輕暮拔腿衝向那邊:“我去看看!你也叫人四處找找小艾哥!”
假如……假如他的預感是真的,那麼這才過去不到幾分鐘,還來得及。唯一希望的是,他完全是疑神疑鬼,其實根本沒有任何事發生!
酒吧衛生間門口那條通往外麵的走廊很短,沒跑十幾米,他就衝出了後堂,奔到了外麵。
一條又暗又臟的小巷子橫在他的麵前。
像這個城市裡所有的街道一樣,前麵是光鮮亮麗的店麵招牌,人們穿著整齊的衣服進出,後麵是泔水進出、垃圾堆放、等待定時清理的小巷。
路燈昏暗,不少已經毀壞了,卻沒有及時修理,隻有酒吧出口處有點光亮,可是就在這一片昏暗中,阮輕暮良好的視力卻在一瞬間捕捉到了一點異常。
巷子是個丁字巷,儘頭隱約可以看出來有個分岔,就在阮輕暮看過去的刹那,那個岔口有幾個人影倏忽閃了一下。
阮輕暮沒有半分停頓,衝著那邊狂奔而去,同時大喊一聲:“小艾哥!是你嗎?!”
燥熱的夏夜熱風中,忽然傳來了一聲極微弱的嗚咽,聽在阮輕暮耳朵裡,卻像是尖銳的小箭劃破了風聲。
假如是偶然聽這麼一聲,絕大多數人都分辨不出來,可是帶著預判去聽的話,他幾乎可以瞬間斷定,那是一聲含糊的嗚咽!
一切都在電光石火間,從覺得不對,到衝出後堂,再到拔腿急追過去,不過是一兩分鐘時間,他來不得打電話,更不敢耽誤一丁點時間。
巷子岔口,那個陰柔男人隱藏在暗影裡,望著阮輕暮急奔而來的身影,揮了揮手,幾個人拖著滿臉是血的小艾躲在了一堆垃圾桶後麵。
“什麼人?他們店的店員?”有人小聲問。
“不像啊,我踩點過多次了,沒見過這個人。”
小艾嘴巴被破抹布堵著,臉上被打得腫脹不堪,眼角和額頭的血源源不斷流下來,那個男人帶著人藏在陰影裡,幾個人手裡攥著木棒和匕首,悄悄對了一下眼色。
阮輕暮的身影衝到了近前,一片寂靜裡,他忽然一個急刹車,身影停了下來。旁邊的一盞路燈忽閃著,他消瘦頎長的影子落在地上,沉默又警惕。
垃圾桶後埋伏的幾個人不耐煩了,小聲耳語:“艸,像是個毛孩子?怎麼還不過來?”
“不對,他好像在摸手機!老大怎麼辦?”
陰柔男人目光一沉,伸手扯開小艾嘴裡的抹布,在他耳邊飛快道:“叫救命,喊他過來,快!”
小艾沉默著,腫了的眼睛看向外麵,恍惚地分辨著燈下那個男孩的身形。
“不出聲,我可就劃爛你這張騷臉了啊。”陰柔男人拿著把鋒利的小刀,冷冷壓在他臉上。
小艾顫抖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氣,忽然衝著外麵嘶聲大叫:“小阮快跑!彆過來,他們有刀……”
“臥槽!”陰柔男人罵了一聲,狠狠一腳揣在他肚子上,衝著身邊的小弟叫,“衝出去,彆叫他打手機,上!”
對麵靜靜站立的男孩縮回了手,毫不猶豫,忽然加速衝向一邊,伸手撈起地上一塊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再轉身向他們這邊急衝而來。
剛跑到陰影邊,兩個流氓雙雙舉手,掄著手裡的棒子,一左一右地向著他身上砸下!……
酒吧前麵的大街上,一輛出租車亮著空載燈,在幾個少年麵前停下。秦淵衝著傅鬆華和方離擺擺手:“你們倆先走吧,我等他出來。”
傅鬆華沒心沒肺地叫:“這小子怎麼還沒好啊?上大號也不說一聲!”
方離紅著臉,使勁扯了他一下:“小聲點……誰去上大號會廣而告之啊?”
傅鬆華揮手叫出租車開走了:“也不急著走,好歹等他出來說聲拜拜嘛!”
秦淵笑了笑,背靠著身邊的大樹樹乾,終於掏出手機發了條微信過去:“還要多久?傅鬆華說不和你說聲再見不走呢。”
等了一會,沒有回答。
秦淵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不知道怎麼,他心裡忽然有點模糊的不安。
他沉吟著撥響了阮輕暮的電話,悠揚的接通鈴聲響起來,長久的響鈴後,卻沒人接。
“不對啊,難道靜音了?”傅鬆華探過頭,看著他按斷電話。
方離也有點困惑:“在上廁所的話,時間久了,刷手機不才是最常見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