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坦誠(2 / 2)

[綜武俠]聖火令 王浩然 21501 字 5個月前

“玉羅刹看我不順眼,一見麵就要殺我。我和東方都不是他的對手,被他傷到了肺脈,修養了好些日子都不見好。”白離垂眸,半真半假地說:“我要是再不回來,以後傷勢更重,怕是再也來不了昆侖了。”

楊逍道:“定是你主動挑釁的。”

白離笑了笑。

楊逍說:“蕭蘭年輕氣盛,身體虛弱,這段時日多虧你照顧了。”

東方不敗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楊逍說:“你這孩子看著倒是沉穩,有你做副教主,從旁輔佐蕭蘭管理教務倒也不錯。隻是蕭蘭脾氣太差,委屈你了。”

白離道:“逍叔,你怎麼跟天寶哥似的。”

楊逍笑道:“就算我不說,東方跟你相處的時日久了,難道他看不出來?”

東方不敗微笑。

白離氣憤又無奈。

來到山頂後,楊逍帶著他們進入大殿中,他對東方不敗介紹說:“因為聖子閉關,教內的四**王都是在山下活動,住在山上的隻有我,還有五散人。你們來得突然,他們不知在做什麼,我已經派人去喊了。”

東方不敗道:“有勞楊左使。”

楊逍對白離說:“你先去見聖子吧。”

白離點頭,朝著休息室走去。

東方不敗潛意識裡覺得這地方陌生,白離也沒有來過,正想過去扶他,被楊逍拉住。

“聖子閉關的地方是教中機密,除了摩呼羅迦和幾個暗衛,唯有蕭蘭知道,哪怕是我都不清楚在哪兒。”

“失禮了。”

楊逍說:“你倒是對蕭蘭頗為關照。”

東方不敗道:“我與蘭兒兩情相悅,他身體不好,我自然應該多多照顧。”

楊逍挑眉:“兩情相悅?”

東方不敗道:“楊左使不信?”

楊逍說:“你這嗓音倒是獨特,極少在男人身上聽到。我年少時四處遊曆,倒是見識過不少人,隻知道有一種人,身為男子,嗓音如此尖細。”

東方不敗握緊了手。

楊逍道:“蕭蘭是有些小聰明,對人情世故也看得明白,隻是他終究沒有離開過昆侖山,接觸的人不多,對感情一竅不通。若是說你愛慕他,我是信的,他要是真的對你動心……蕭蘭真的會動心嗎?”

東方不敗語氣冷了下來:“這是我與蘭兒兩個人的事。”

楊逍道:“這倒也是。”

他不再追著不放,而是請東方不敗到旁邊的位置坐下,又讓人取了些瓜果酒水來待客。

東方不敗心中忐忑極了。

楊逍的確如蘭兒說的那般開明,似乎不會再乾涉他們之間的事。但是除了他,蘭兒不知還有多少叔叔。

一見麵他就發現了自己的身體殘缺,東方不敗在這些前輩麵前簡直毫無秘密可言。

他們真的會同意蘭兒跟自己在一起嗎?

就算他們同意……蘭兒自己呢?

“放鬆些,彆緊張。”楊逍倒了杯酒,輕鬆地說道:“聖子為人看似冷淡,實則寬和,隻要蕭蘭願意,聖子應當不會插手你們之間的事。至於摩呼羅迦,蕭蘭肯定要在他那裡告一狀,慫恿他去和玉羅刹做個了結,暫時顧不得你。”

“我在燕北的集市上閒逛,玉羅刹將我認成了您,之後一直關注著我,看到我與您樣貌如此相像,便要動手殺我。”蕭蘭臉色蒼白,捂著胸口低低地咳嗽了幾聲,委屈地對摩呼羅迦說。

摩呼羅迦臉色陰沉。

蕭蘭道:“他以為我是您的兒子,還逼問我母親是誰,說是要殺死那個女人。我本就沒有母親,又怎可能說得出來?他便懷疑是聖子叔叔……”

摩呼羅迦憤怒道:“羅刹,該死。”

蕭蘭繼續咳嗽,柔弱的模樣我見猶憐。

摩呼羅迦拍拍他的後背:“你彆怕,我去,找他。讓他給你,道歉。”

蕭蘭白色的睫毛上帶著點點淚珠,他抓住摩呼羅迦的手,溫聲道:“叔叔會不會覺得為難?”

摩呼羅迦搖頭:“不會。”

蕭蘭說:“可是,如果他不願跟道歉,還要把叔叔留下呢?我不想和叔叔分開,要不叔叔還是彆去了。”

摩呼羅迦:“他敢!”

蕭蘭低垂下眼睛:“他分明猜到了我是叔叔的兒子,還出手無情,一點都沒有將叔叔放在心上。若是他見到了天寶哥,也定然不會留手。這個人如此狡詐自私,叔叔又宅心仁厚,我怕叔叔被他欺騙。”

白離在本體中撐著手臂看戲,聽到這裡,溫聲說道:“你想讓摩呼羅迦殺了他嗎?”

蕭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離道:“知道你不喜歡他,想替你天寶哥討回公道,但是玉羅刹終究是明教的人。殺死了他,誰來繼任西域明教,為我做事?”

蕭蘭毫不猶豫地說:“天寶哥啊。”

白離笑著搖頭:“剛離開昆侖就被騙光了身上的錢財,把西域明教交到他的手裡,我可不放心。”

蕭蘭也意識到事情的棘手,隻能暫且歇下殺了玉羅刹的心思。

他煩悶地撫著胸口,低聲地咳嗽。

摩呼羅迦關切地看著他。

蕭蘭道:“叔叔我沒事,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摩呼羅迦搖頭:“你不聽話,帽子,不戴。”

蕭蘭說:“我眼睛本就不好,戴上之後更看不到東西了,我不想什麼都看不到。”

摩呼羅迦指了指他的眼睛,又指了指旁邊的蠟燭:“刺眼,才,看不到。”

蕭蘭輕輕歎了口氣:“我現在知道錯了。”

白離站起身:“走吧,彆讓客人就等。”

他知道蕭蘭要帶著東方不敗過來,切回基地就換上了紅袍,銀白的麵具戴在臉上,遮住自己的麵容。

在外麵呆了一段時間,他的頭發已經和這邊的人沒有區彆,但還是習慣遮擋身上的各種特征,把兩個身份區分開。

明教聖子的名頭太大了,伴隨著這個名聲的,是各種的利益糾紛。

白離還想下班後可以過得輕鬆點,尤其是陸小鳳,他一直和明教有牽扯,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就是聖子,肯定要被迫卷入到各種麻煩裡。

白離跟在摩呼羅迦和蕭蘭的身後,跟隨他們離開密道,從休息室內出來,一眼看到了大殿上的東方不敗。

以本體的視角看待東方不敗,仿佛摘掉了厚厚的濾鏡,和蕭蘭的視角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的確不同,畢竟蕭蘭的視力太差了。

楊逍起身:“參見聖子。”

東方不敗稍晚了半步,跟著一起行禮。

白離為了區分“聖子”和下班時的自己,特意外外人麵前去掉了那層溫和的偽裝,他的視線銳利,銀白色的麵具遮擋住了柔和的麵容,也將那雙含情的桃花眼遮擋住了大半。

白離道:“你就是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說:“是。”

白離道:“不必緊張,坐下吧。”

東方不敗入座,忍不住看向蕭蘭,然後又將視線放在了另外一個人的身上。

白發異瞳的青年語調怪異:“摩呼羅迦。”

東方不敗向他行禮:“原來您就是摩呼羅迦前輩。”

摩呼羅迦:“嗯。”

蕭蘭拉著東方不敗坐下。

白離的目光掃過蕭蘭手上的金鈴,在東方不敗緊張的注視下,開口道:“該說的話,想必楊左使和其他人都已經說過,我就不再多言了。你們剛上山,應該也累了。蕭蘭,你帶東方自行找地方住,有什麼事情就找楊左使。”

蕭蘭乖巧道:“是。”

白離起身,回到練功房裡,盤腿坐好後,切到蕭蘭身上。

東方不敗說:“聖子的武功跟你很像,我幾乎以為他完全沒有武功。”

白離說:“這是明教的一門功夫,需要很高的資質才能學,整個教派隻有我和聖子會。”

摩呼羅迦突然道:“你,喜歡,蕭蘭?”

他的語調依然怪異,似乎隻會講簡單的詞彙,斷句非常明顯,就像是剛開始學習說中原話的西域人。

東方不敗想起白離說過,他的漢話其實說的不太好。他其實沒太相信,此時真的信了。

楊逍起身,悄然離去。

東方不敗說:“是,晚輩對蕭蘭真心喜愛。”

摩呼羅迦道:“蕭蘭,不聽話。你要,管他。”

東方不敗還以為會被他質問,沒想到摩呼羅迦竟然讓自己管他。他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白離說:“叔叔,我已經是大人了,用不著被人管教。”

摩呼羅迦看了他一眼,異色瞳中帶著些許茫然,似乎沒有讀到這句話的口型。他忽略了白離,看向東方不敗,認真說道:“他要戴帽子。”

白離張了張嘴,拒絕的話沒能說出口。

他非常排斥眼前的視線被東西遮擋,因此從來不戴帽子。但是不久前,他突然意識到,如果再這樣下去,他的眼睛可能會全瞎,身體也會越來越差,再嚴重的話,真的會死。

東方不敗則是有些不解:“戴帽子?”

摩呼羅迦戴上自己的帽兜,指著臉說:“擋住太陽。蕭蘭的病,不能,曬太陽。”

東方不敗看向白離。

白離看不清他的神色,隻知道他握住自己的手在發力,聲音也變得尖銳:“他說的是真的?”

白離搖頭,正想辯駁,摩呼羅迦說:“真的。”

白離懇求道:“叔叔,能不能讓我自己跟他說?”

摩呼羅迦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站起身離開了大殿。

東方不敗問:“為什麼?”

白離沉默。

“蘭兒,你究竟是什麼病?明教這裡能把你治好嗎?”

“治不好的。”白離道,“我從前隻知道修煉習武,一直在暗室裡,很少出來。偶爾曬到太陽身體不適,也以為是太久沒有見過陽光的緣故。直到有一天,我的皮膚真的被曬傷了。很可笑吧?明明信仰光明,卻無法在光明下生存。”

“蘭兒……”

“我想跟你分開了。”

“為什麼?”東方不敗隱約意識到了,他要分開的理由,並非因為自己的殘缺,也不是他喜歡扮作女人。

“我騙了你很多。”白離笑著說。

“你知道我不在乎這些,我隻想跟你好好的。”東方不敗握住他的冰冷的手,“你已經帶我來了昆侖,你的叔叔們似乎不會阻撓我們相愛,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好好多?”

“我帶你去看看住的地方吧。”白離拉著他起來,“我記得是出去大殿,往南邊走,不知道過去跟一年前有沒有變化。”

東方不敗默然。

白離說:“找到住處後再談好嗎?這裡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人過來,聖子身邊的暗衛武功很高,就算是我,都很難察覺他們的行蹤。”

東方不敗抓緊了他的手:“你還會回黑木崖嗎?”

白離道:“如無意外,我必然會回去的。”

來到南邊的大殿,白離找了間空房,帶著東方不敗入住。

他們的行李都在山下,隻簡單地帶了幾件衣服上來。不過這裡有廚房,也不需要銀兩,想要什麼都能找得到,隻是條件簡陋了些,比不上在黑木崖的時候。

東方不敗扶著他到桌邊坐好,關上房門。

他問:“前段時間你半夜驚醒,究竟夢到了什麼?”

白離笑容溫和,語氣也是溫和的,“夢到我死了。”

東方不敗的心跳漏了半拍,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瞳孔微微顫抖,目不轉睛地看著白離。

白離說:“我死後,你瘋瘋癲癲,再也不管教內的事,一心守著空蕩的院子繡花。後來你見到了一個跟我有幾分相像的人,把他擄了過來,逼他做你的夫君。”

東方不敗笑道:“你在騙我。”

白離問:“你怎麼知道?”

東方不敗輕輕歎息:“以你的性子,若是我當真做了這種事,必定會憤怒至極,就算連我一起殺了也不為過,怎麼可能會那般恐懼無助?”

白離沉默。

“如今已經回到家了,你的親人長輩都在這裡,我也陪在你的身邊。”東方不敗道,“蘭兒有什麼心事,隻管說出來,我會和你一起解決。”

白離捂著嘴咳嗽起來。

東方不敗看了眼桌上的茶壺,發現裡麵是空的,他道:“我去倒水,蘭兒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等他離開後,白離慢慢起身,來到窗邊,推開窗戶看著外麵的雪景。

陽光落在雪花上折射出的光線明亮刺眼,像是閃閃發光的珠寶一樣誘人,衝破了房屋中的黑暗,輕而易舉地吸引他的視線。

白離癡迷地看著眼前的光芒,緩緩眨動乾澀的眼睛。

東方不敗拿著熱水回來,把桌上的杯子燙了一遍,將水潑到外麵,又重新倒了一杯,他吹了吹茶杯,等到不太燙了,放到白離手中,“慢慢喝。”

白離抿了一口。

“你不是好奇我為什麼總能感知到光線嗎?今日我便告訴你答案。”

東方不敗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白離轉過身,上下打量著他:“你身上這件暗紅色的衣袍不錯,看衣擺處的繡花,跟前天那身應該不是同一件吧?”

東方不敗被這句話中的信息砸得頭暈腦脹:“蘭兒?”

白離輕笑:“其實我不是瞎子,一直都看得到。你在我麵前隱瞞的一切,我全都知道。早在你讓小吉騙我衣服顏色的時候,我就很清楚你的心思了。你所以為的包容忍讓,都是我精心設計的。”

東方不敗聲音尖銳:“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奪取日月教,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既然如此,跟我相愛後,你為什麼還要繼續偽裝?”東方不敗道,“你怕我知道真相後會責怪你?”

白離問:“你不在意?”

東方不敗道:“我隻在意你是否對我有感情。”

白離很想說,他對東方不敗沒有任何感情,從一開始就是利用,現在找他的麻煩,故意折騰他,也是想趕他離開。可是每當看到東方不敗的退讓,他就狠不下心。

他真的對東方不敗動了心。

白離道:“我的眼睛能看清楚顏色,卻很難看清細節。從前我故意與你貼近,其實是在觀察你的表情。這雙眼的確有病,沒有尋常人的雙目那般好用,光線昏暗的時候,便什麼都看不到了。”

東方不敗意識到這才是他真正要坦誠的話:“難怪你如此愛看明亮的東西。”

白離說:“但是那些亮光會讓我變成真正的瞎子。”

東方不敗想起剛見到楊逍的時候,楊逍首先問的就是他的眼睛,顯然在外麵的這段時間,蘭兒的視力變化極大。

白離輕聲說:“可是這與你又有什麼關係呢?哪怕我真的瞎了,對你而言沒有任何區彆,真正在意的人,隻有我自己。”

“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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