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離縮在裘皮袍子裡低低地咳嗽。</p>
東方不敗給他倒了杯水，輕撫他的後背:“山上雖好，還是太冷了些。你的風寒才剛好，又要複發了。”</p>
白離笑笑:“我真不怕冷的。”</p>
東方不敗一點都不信。他從前以為這人純良無害，現在才知道被欺騙了太多次。無視了白離的話，握著他的手，用內力烘暖。</p>
白離笑道:“你不覺得浪費嗎？”</p>
東方不敗想起了他們最初相識時，關於用內力烘乾頭發的討論，跟著笑了起來:“能讓你舒服的話，再浪費也是值得的。”</p>
白離說:“黑木崖無聊得很，我們在外麵玩一段時間再回去吧？”</p>
東方不敗:“都聽你的。”</p>
白離靠在他身上，有些嫌棄衣領處的絨毛礙事，伸手撥弄了一下:“我還有很多想去的地方沒有去過。聽聞西湖的風景不錯，上次去江南竟漏了那裡。”</p>
其實是任我行被東方不敗關在了西湖底下。那時候白離和東方不敗關係還不算親近，需要避嫌，因此避開了西湖。</p>
東方不敗道:“那就去西湖。”</p>
白離說:“去殺了他。”</p>
東方不敗摸摸他的頭:“好。”</p>
此時正值夏日，離開昆侖後氣溫逐漸升高，哪怕白離手腳依然冰涼，身上的狐裘還是顯得不合時宜，東方不敗就讓他脫掉了。</p>
因為摩呼羅迦的囑咐，他準備了幾件顏色淺淡的披風和鬥笠，白離從馬車裡出來，必定要給他裹得嚴嚴實實，連眼睛都要擋住。</p>
白離視線受阻，有些不高興:“看不到了。”</p>
東方不敗說:“我牽著你。”</p>
白離歎了口氣:“你應該沒有感受過，有些時候眼睛看得不清楚，聽覺也似乎下降了。”</p>
東方不敗緊張地看向他，生怕他的聽力也出現問題。</p>
白離解釋道:“就是明明聽到了，可是僅憑字音難以理解含義，需要視力配合，才知道彆人說的是什麼。”</p>
穿越前，他有幾個近視的朋友，經常會說“我沒戴眼鏡聽不清楚”，白離那時候不太理解，直到現在才感同身受。</p>
東方不敗道:“既然如此，蘭兒更應該愛護眼睛。”</p>
白離看他不為所動，也知道自己最好不要曬太陽，放棄了辯駁，忍著不適，一路來到了西湖。</p>
任我行被困在西湖底下，上麵是一座名為“梅莊”的山莊，莊主有四個人，都是日月神教的教眾，並稱為“江南四友”。</p>
原著中的江南四友不滿任我行的統治，也不太喜歡東方不敗的理念，所以自請離開神教，來梅莊看守任我行。</p>
白離詢問過東方不敗才知道，現在他也是江南四友在看守任我行。</p>
白離覺得很不靠譜:“你不怕他逃脫，回來找你的麻煩？”</p>
東方不敗笑道:“他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我的手裡，又對我有知遇之恩，若不是他，我怎能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就當上光明左使？豈有傷害他的道理。”</p>
他修煉葵花寶典後變得不男不女，早就想清楚了這是任我行的陰謀，怎麼可能輕鬆讓任我行死去。</p>
他不廢掉任我行的武功，就把他囚在西湖底下，吃喝拉撒全都仰仗著自己，若是他一日不讓人來送水，任我行就要渴上一日，任憑他武功再高都沒有辦法，這才是對他最殘忍的折辱。</p>
白離說:“你至少該派幾個忠心的人看護。”</p>
東方不敗道:“蘭兒要是覺得不好，你來決定就是。我如今怒火已消，再不會被任我行牽動心神。隨你怎麼弄他，隻要你高興就好。”</p>
東方不敗從前常往梅莊來，山莊裡的人並不奇怪他的到來，立刻要去通知江南四友，被他阻止了，直接帶著白離進入暗道，來到了西湖底下。</p>
白離想象中，這裡應該像海底世界那樣，過來之後才發現跟在上麵差不多，這裡的建築不知道用了什麼防水的材質，隔絕了外麵的湖水，隻是非常潮濕。</p>
來到關押任我行的地方，白離聽到了聲響，但是看不清人在哪裡。</p>
這裡實在太昏暗了，完全看不到天日，隻靠著旁邊的蠟燭照明，就連氧氣都好像稀薄很多。</p>
白離輕咳了一聲。</p>
裡麵的人問:“外麵是誰？”</p>
“是我。”白離聲音輕柔，帶著淺淡的笑意，“你還記得我嗎？”</p>
任我行沉吟片刻:“你走進來些。”</p>
東方不敗捏了捏他的手臂，提醒他注意安全。</p>
靠近之後，任我行看清楚了白離的模樣，他冷笑道:“原來是你。東方不敗，你這是什麼意思，終於要對我下手了嗎？”</p>
東方不敗打開了鎖鏈。</p>
任我行臉色蒼白的像具屍體，人也虛弱極了，他冷冷道:“你為什麼不說話？”</p>
東方不敗說:“跟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好說的？”</p>
任我行聽到他的嗓音，笑了起來:“你的聲音怎麼變成了這副樣子？”</p>
東方不敗冷下臉。</p>
白離猜到了任我行會開嘲諷，他給東方不敗葵花寶典，就是為了讓東方不敗自宮，來獲得羞辱他人的快樂。</p>
原著中的他一直偽裝成仁善的模樣，等東方不敗死後才說出了自己的謀算。他甚至親自去摸了東方不敗屍體的下麵，來確定他的確失去了兩顆睪丨丸。</p>
比玉羅刹還變態。</p>
在他開口之前，白離運轉內力使用技能，潛息來到任我行身邊後，進入隱身狀態，果斷出招，割破了他的喉嚨，再次補刀捅穿他的腹部。</p>
任我行的吸星**需要將他人的功力融合吸收進入全身的筋脈，沒有化解的內力儲存在丹田處，排斥攻擊他的身體。他早已處於走火入魔的邊緣，被白離刺傷後，身上的內力流失，蒼白的臉上逐漸有了些許血色。</p>
他先是舒緩，然後奮力掙紮，幾個呼吸後就因為失血過多失去了聲息。</p>
脖子上的動脈血壓很強，白離身上濺到了不少血，他緩緩蹲下來，試了試任我行的脈搏，轉頭對東方不敗笑道:“解決了。”</p>
東方不敗歎氣:“我總算明白，那日你身上為何有這麼多血了。”</p>
白離說:“可是刺脖頸很方便，我眼睛不好，找其他位置難免出現偏差，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人反擊，死在他的手上。”</p>
東方不敗走過來，解開他的外袍，隨手丟掉，又脫掉自己的給白離披上。</p>
他伸手擦掉白離臉上的血:“我還是更喜歡蘭兒乾乾淨淨的，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交給我來做好不好？”</p>
白離笑笑，伸手摸了把臉:“我身上的血很多嗎？頭發上有沒有？”</p>
東方不敗說:“身上沒有了，隻是血流到了腳下，應該會留下不少印子。”</p>
白離說:“沒關係。”</p>
離開地牢後，東方不敗讓人過來清理，帶著白離去沐浴洗漱，洗乾淨身上的血腥味，換了身乾淨衣服，離開梅莊，繼續在江南閒逛。</p>
東方不敗帶他去看了這邊的分壇，帶著他走在街上，介紹教內在江南的產業。</p>
白離做了很久教主，對這些信息清楚得很，隻是從未親自接觸過，現在親身過來，對教內的情況更加了解。</p>
分壇的壇主過來拜會過他們，知道兩位教主隻是過來遊玩，便挑了幾個還算有意思的地方，介紹他們過去玩。</p>
“青樓？”白離問。</p>
東方不敗沉下臉。</p>
壇主連忙道:“雖說是青樓，可是未必要做那等風月之事。裡麵的女子吟詩作畫，吹拉彈唱樣樣精通，最適合解悶了。”</p>
白離說:“解悶？”</p>
東方不敗道:“你退下吧，有事我會派人過去叫你。”</p>
壇主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不敢再多說什麼，連忙退下。</p>
白離重複:“解悶？”</p>
東方不敗:“蘭兒……”</p>
“我看你從前挺喜歡那種地方，還特意去跟女子學梳妝打扮。怎麼如今就不想讓我去了？”</p>
“我怕你學壞。”</p>
“我本就很壞，哪裡用得著學。”</p>
東方不敗見他不是真的生氣，放下心來:“我記得前麵不遠處有間貓肆，蘭兒想去看看嗎？”</p>
白離好奇道:“那是什麼？”</p>
東方不敗說:“就是賣貓的鋪子，裡麵賣各色的貓，也有狐狸之類。你從前說，養育孩子不如養小貓小狗，我一直記得，隻是你事情太多，我又怕你不喜歡，沒敢擅自做主，正好今日遇到。”</p>
白離說:“那就去看看吧。”</p>
東方不敗帶著他離開分壇，去了隔壁的街市上，走了沒多遠，還不等來到貓肆，白離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p>
“蕭夙，你到底喝不喝？”</p>
“陸大哥，蕭大哥今日已經喝過了，不能再喝了。”</p>
白離朝著那邊看了一眼，隱約看到酒肆旁邊站了三個青年，其中一個青年動了一下，似乎是僵硬住了身子，抓住身邊那個高大的男人後退幾步。</p>
“快走快走。”他捂著嘴咳嗽。</p>
“蕭大哥，你這是怎麼了？”</p>
東方不敗也留意到白離停下腳步，朝著那邊看，他問道:“又遇到熟人了？”</p>
白離輕輕笑了聲:“蕭大哥？”</p>
東方不敗也聽到了那邊的談話，笑道:“倒是個陌生的稱呼，可惜我年歲比你大了不少，不然也能如那少年一般稱呼你一聲蕭大哥。”</p>
白離說:“你想錯了，我指的不是這個。”</p>
東方不敗:“嗯？”</p>
白離低聲說:“那位蕭大哥，也是我們明教的人。如果我猜的不錯，那個高大的少年，應該是白眉鷹王的外孫。”</p>
東方不敗有些驚訝:“明教果然厲害。”</p>
明教遍布全國各地，到處都有教內弟子。他們有些是明麵上的，有些躲在暗處，如果跟明教對上，真是防不勝防。</p>
東方不敗帶著白離來到貓肆，一進門就聞到了些許不太好的味道。</p>
白離皺了皺眉，低低地咳嗽了幾聲。</p>
老板連忙招呼說:“兩位是來看貓的，還是要買貓食？”</p>
東方不敗說:“隨意看看。”</p>
白離適應了這些味道，好奇地看著屋子裡，他看不太清楚，但是聽到了小貓的叫聲，不禁側臉認真聽了一會兒，大概確定了貓的位置。</p>
他朝裡麵走，東方不敗提醒:“小心門檻。”</p>
白離太高腳，跨過門檻，進了屋裡。</p>
老板這才注意到他的冰藍色眼睛，還有白袍下麵藏著的白發，就跟哪隻貓成了精似的，不禁嚇了一跳。</p>
白離溫聲問:“總共有幾隻貓？”</p>
老板緩了緩，回答道:“我們店是小本營生，店裡的貓不算多，總共二十來隻，但是各個皮毛光亮，活潑健康，您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抱一隻回去。”</p>
白離對東方不敗說:“你挑。”</p>
東方不敗看著籠子裡的貓體型都不大，不過三四個月的模樣。他的眼神落在白毛藍眼的小貓身上，再也舍不得離開了。</p>
老板打開籠子，提著貓的後脖頸抓出來，看了看白離，沒敢多說什麼，直接把它放到了櫃子上。</p>
東方不敗過來檢查了一下，見這隻貓身上很乾淨，沒有什麼傷，隻是有點怕生，在他手裡完全不敢動，藍色的眼睛充滿了惶恐。</p>
“蘭兒，這隻怎麼樣？”東方不敗把還算乖的貓放到了白離的懷裡。</p>
白離摸摸它，舉到臉跟前，眯著眼睛剛看出它的瞳孔顏色，小貓就抬起爪子，給了他一巴掌。</p>
東方不敗把貓拿走，看了眼白離的臉，見沒有留下印子，把貓丟回籠子裡，“這隻不老實，還是換一隻吧。”</p>
白離說:“我覺得挺好的，就它吧。”</p>
東方不敗沒有異議，和老板商談了價格，又買了些貓食和砂土，付過錢後送到了馬車上。</p>
白離抱著小貓:“它好軟。”</p>
東方不敗說:“取個名字吧。”</p>
白離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好叫什麼，便把起名的事丟給了東方不敗。</p>
東方不敗思考半晌:“不如叫做玉宵，蘭兒覺得怎麼樣？”</p>
白離問:“哪個蕭？”</p>
東方不敗道:“**的宵。”</p>
白離緩緩地眨了下眼睛:“你是不是又在欺負我不懂？”</p>
東方不敗笑道:“哪有，蘭兒想多了。白貓多取名為尺玉霄飛練，形容貓渾身無雜色，乾淨如玉一般。我不過附庸風雅一次，就被蘭兒誤會了。”</p>
白離說:“我沒讀過書，不知道這個。”</p>
東方不敗有心想安慰他，但是白離抱著小貓玩的不亦樂乎，看起來不像是需要安慰的模樣。</p>
白離問他:“這貓眼睛是藍色的吧？”</p>
東方不敗說:“是。”</p>
白離問他:“你怎麼挑了這麼一隻貓？”</p>
東方不敗道:“因為它最像你，我愛屋及烏，一看到它就移不開眼睛了。”</p>
白離摸摸小貓的頭，把它放回東方不敗懷裡。</p>
以後等他走了，至少有玉宵陪在他旁邊，不至於太孤單。</p>
中午吃飯的時候，東方不敗對貓的新鮮勁還沒有過去，沒把它交給身邊的侍從，而是抱著小貓一起進了酒樓。</p>
白離進門後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p>
陸小鳳道:“我好像看到了貓妖。”</p>
張無忌:“我也是。”</p>
蕭夙忍不住想躲:“要不，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吃飯吧。”</p>
白離笑著問:“去哪兒？”</p>
蕭夙歎息:“去個禁止飲酒的飯館。”</p>
陸小鳳大聲說:“哪裡有這種地方？你自己忍不住不喝酒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拖著我不放？”</p>
蕭夙輕咳了幾聲，說:“因為有你陪著我戒酒，我心裡會舒服很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