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2 / 2)

她的心跳很穩,平緩。

重淵沒說話,抬手把她按在自己懷中。

他不想聽。

石棺的棺蓋在察覺到石棺內躺著有人後,再次閉合上。

一寸一寸,直到完全閉合,一絲光都透不進來。

漆黑一片。

酥酥閉上眼,假裝不知道。

還好,她躺在小狼的身邊,她有同伴在,她不害怕的。

就算如此想著,酥酥還是忍不住,攥緊了小狼的衣裳。

重淵始終睜著眼。

狼的夜視讓他能清楚看見懷中的少女,緊閉雙眼,睫毛還在微顫。

她是真的信任狼。

她信任他的狼形,抗拒他的本體。

重淵忽然在想,如果讓她知道小狼就是他,會不會氣得哭出來。

還是不能讓她知道了。

酥酥聽見有人在唱歌。

一個黃裙女子坐在高高的屋頂上,蕩著腳唱著小曲兒。

輕哼地很溫柔。

那女子似乎發現了酥酥,朝她看過來。

酥酥不由自主朝她走了過去。

“是狐狸啊。”那女子輕盈地跳了下來,提裙彎腰,笑得很溫柔,“真漂亮。你是迷路了嗎?”

酥酥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是原型一團紅狐進來的。

她沒有說話,靜靜看著那黃裙女子。

“鳴墨。”

從屋簷下走出來的男子,氣質文雅,手中端著托盤,盤中放著一碗藥。

“該喝藥了。”

酥酥瞪大了眼。眼前的女子就是鳴墨?

那氣質文雅的男子,該是唐後了?長得的確一模一樣。

鳴墨起身,朝唐後迎了上去,嬌嗔道:“我不想喝,天天喝著藥,我都染上苦味了。”

“不苦。”唐後安撫她,“喝了藥,你才能好起來。”

“真的嗎?阿後?”

鳴墨提著裙追問道:“喝了藥就會好,是真的嗎?”

唐後不斷說道:“是真的,喝了藥就好了。來,把今天的藥喝了。”

“你不是騙我的嗎?”鳴墨溫柔的表情逐漸染上淒厲,“你是不是騙我的?你騙我喝藥,你想殺了我是不是!”

“阿後,你是不是殺了我?”

唐後始終神色淡定,甚至還能擺出一副溫柔的麵孔。

“我怎麼會殺了你呢。不要多心,鳴墨,我很愛你。”

鳴墨陷入歇斯底裡。

“我知道,你一直想殺我。你想殺我,害我,還騙我!”

“你不愛我,為什麼要跟我走?為什麼?”

而唐後始終端著那碗藥看著鳴墨。

“鳴墨,喝藥了。”

半瘋癲的鳴墨在過了好一會兒後,逐漸又安靜下來。

“是了,我病了,我要喝藥。”

她接過藥。

酥酥看得有些著急,她始終覺著唐後不是個好人,唐後遞過來的藥,也許不是治病的,是害人的呢?

她這會兒隻是個狐狸,隻能迅速衝上去跳起,撞到鳴墨的胳膊,一碗藥,撒了個徹徹底底。

酥酥跳躍著躲開,而後蹲坐在不遠處,警惕地看著鳴墨。

她該不會以為自己要襲擊她吧?

必須得做好隨時躲避的準備。她才不要被抓著打呢。

而鳴墨始終低著頭看那潑了一地的藥汁,藥汁很快被地麵吸收,又變得乾乾淨淨。

鳴墨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溫柔。

她看著酥酥,笑著問:“你是在救我嗎?”

酥酥忽然發現,那唐後的相貌已經看不清,甚至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半虛無的狀態。

相對的,鳴墨倒是更清晰。甚至能看見她一手提著裙,一步步朝她走來。

酥酥往後退了兩步。

鳴墨始終看著酥酥,看了好一會兒,捂著唇輕笑。

“謝謝你,好心的狐狸。”

“我也很厭倦,一次一次的被他殺死。少死一次,我很高興。”

酥酥一愣,她直勾勾盯著眼前的鳴墨。什麼意思,她已經死了嗎?還是被唐後殺死的?

“你闖進我的墓室了嗎?”鳴墨還在笑吟吟問她,“看沒看見一個鈴鐺?”

酥酥不能說話,隻點了點頭。

“她的話,千萬不要信。”

鳴墨提醒她:“鈴鐺是世間至純,但是她被世間至惡所驅使。她快要被染黑了。”

世間至純的鈴鐺,世間至惡……難道就是惑心鈴的主人,或者恩主?

“看在你救了我一次的份上,你有什麼要求,我可以滿足你。”

鳴墨蹲在酥酥的身邊,笑吟吟說著。

酥酥想了想,伸出了爪子,嚴肅認真地拍了拍鳴墨的裙子。

彆難過。

把壞人殺了報複回來就行了。彆難過了。

鳴墨笑意僵在唇邊,過了好一會兒,她低下頭笑了,笑得聲音有些大,甚至是有種地動山搖之勢。

酥酥忽地發現,自己還在石棺之中。

而石棺底層在破碎。

小狼緊緊抱著她,眉心皺著。

“你剛剛……”

話音未落,石棺底部一空,酥酥和小狼直接墜落。

酥酥倒吸一口氣,緊緊抱住了小狼。

千萬彆頭朝地摔下去。她怕壓扁了耳朵。

而小狼抱著她在空中一擰,輕鬆落地。

始終保持著抱著她的姿勢,沒有讓小狐狸壓到耳朵。

酥酥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咦。

眼前又是那座宮殿。

還是左右帷幔後跪著不少泥塑,主殿上有著一個高高在上的寶座。

唯一不同的是,寶座上坐著一個黃裙女子。

女子就是酥酥剛剛看見的鳴墨。

“小狐妖,你剛剛是在替我難過嗎?”

鳴墨從寶座上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地台。

酥酥被小狼放下來,站穩後拍了拍裙擺上沾的灰。

她聽著鳴墨的問話,不意外鳴墨能認出她。但是她有些困惑,不知道眼前的鳴墨和剛剛看見的鳴墨,到底哪一個是真的。

或者說,她還活著嗎?

“你剛剛……很難過。”

酥酥想了想,隻能這麼回答。

那鳴墨從溫柔到歇斯底裡,最能讓人感覺到的,就是無邊無際的絕望。

當時的鳴墨,是真的在痛心。

“嗯,當時的確很難過,謝謝你,小狐妖。”

鳴墨走下地台,逐漸靠近的時候,被小狼直接抬手,在地上畫下一道靈罩。

無法靠近。

鳴墨無所謂地笑了笑,倒是挺好奇的。

“你不想要我的骨頭嗎?”

酥酥瞪圓了眼看著鳴墨。咦,她怎麼知道要她的骨頭才能找到生門?

“彆這麼看著我,小狐妖,我什麼都知道。”

鳴墨笑意淡淡:“誰讓我……隻是一縷殘魂呢。”

酥酥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鳴墨女修,真的已經死了。

隻剩下一縷殘魂,卻還要一直遭受被情郎害死的那一幕心痛。

“唐後說,你的骨頭能打開生門。”

酥酥決定告狀。

鳴墨卻有些困惑:“唐後,你是說唐後?”

而後笑得譏諷:“他啊,死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了,還想惦記我的骨頭?”

酥酥一愣:“從這裡,泥塑裡,救出來的那個人,不是唐後嗎?你不是說,什麼都知道嗎?”

這讓鳴墨也跟著陷入了安靜。

半響,鳴墨才意外地看著她。

“你在說什麼?闖入我墓室來的,不就是你和旁邊這個狼嗎?”

酥酥忽地心頭一緊。

而身後,響起了另外一道腳步聲。

“果然,隻有世間至純才能把你從結界中引出來。”

跨過殿門走進來的,可不是那自稱唐後的男子麼。

可那男子和剛剛截然不同,手中搖著一柄折扇,慢悠悠走上前來,上下打量著鳴墨。

“僅存下的鳴墨魂,就是最後一塊骨頭了吧。”

鳴墨反應過來了,笑聲逐漸淒厲。

“果然啊,果然,害我至此,還要想辦法把我殘魂從結界中引出,就是為了我的骨頭。”

“鳴靈骨,就這麼讓你們喪心病狂嗎?”

重淵眯起眼。

鳴靈鳥。

世間少有的靈鳥,不是妖族,更接近數百年前神祇座下的生靈。

鳴靈鳥的骨頭可以做鳴靈笛,可以召回早就失散的神魂。

甚至可以說,有了鳴靈鳥的骨頭,就有人能複活千百年前的神祇氏。

酥酥警惕地看著身後那個唐後,在他靠近的時候,指尖聚靈,學著小狼在地上畫下一道靈力。

那男子腳下一頓,果然沒有上前了。

“一隻狐狸,靈力雖然微弱了些,但是也用得上。”

那男子自言自語了句,抬起手來。

“小狐妖。”

鳴墨忽地喊了酥酥一句。

而後認真看著她。

“你替我難過,安慰我,我無以為報。”

“就讓我的骨頭,安撫你的神魂吧。”

下一刻,鳴墨的殘魂化作一道白光,直接落入了酥酥的掌心。

一小節紅色的骨頭,在酥酥的掌心發出鳴叫。

而隨著鳴墨的骨頭落在她的手中,半空之中,惑心鈴也忽然出現。

緩緩朝酥酥靠近。

“奇怪,我好像聞到了……主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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