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被這麼一誇,心情也好了很多,又滅了火,準備回去客棧裡看看其他人如何了。
那細腰女子抹去嘴角的血,一直回憶酥酥這兩個字。然而卻沒有任何印象。
眼前這個少女,要麼是用了假名,要麼,就是初出茅廬。
怎麼可能。
眼見著酥酥朝她走來,那女子警惕地手一垂,攥著一把短刃。
她想做什麼?
酥酥腳下停了停,前麵這個誇了她的女子,怎麼一身殺氣?還都是針對她的。
有人對她有殺氣,要是靠得太近不太好吧。酥酥索性就繞了一下,從那女子的另一側走了過去。
鐘秦宣二話不說追了上去。
果然是鶯啼的殺手,殺人於無形之中。
那女子及其手下都受了傷,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眼睜睜看著任務目標跟在那少女身後,大搖大擺地走進客棧。
那女子咬緊牙關,感覺自己受到了不小的羞辱。
然而事已至此,今日想從少女手中殺了鐘秦宣著實不易,隻能恨恨地一抬手:“我們走!”
那些人很快離去。
酥酥回到客棧,此刻的客棧因為一場火,一場雷暴,還有土錐的湮滅,已經不成型了。
一層大堂幾乎儘毀,立柱搖搖欲墜。
而客棧內的人們,因為時間還早,大都在房中,這會兒被斷掉的樓梯困在了二樓。失火暴雷又是從地下冒出的土錐,讓這些人都驚慌失措地拍打著門窗,哭喊著就差跳窗逃跑了。
除了倒黴的掌櫃的躲在櫃台下受了點傷外,客棧裡的凡人並沒有什麼傷亡。
隻是到底是無妄之災。
鐘秦宣錢多得慌,二話不說給整個客棧賠了錢,足以讓掌櫃的重新蓋一座樓。
就算如此,知道了眼前這人的危險性,掌櫃的還是拉下臉來把人攆走了。
迫不得已,酥酥他們隻能提前上路。
上了馬車,酥酥倒是感覺不到之前一路上的殺氣。說起來,那殺氣和那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好像挺相似。
酥酥在馬車裡啃著油酥餅,啃著啃著,忽地愣住了。等等,那女子該不會就是來殺她雇主的人吧?
那為什麼還要誇她呢?
好奇怪哦。
鐘秦宣的馬車上上來了一個黑袍人。
“主人,璠柳的行蹤追不到,想必短時間內不會出現了。”
鐘秦宣靠在軟墊上,手持小鏡子,看酥酥啃油酥餅啃的津津有味。
他懶洋洋道:“被小仙女嚇到了吧。”
璠柳也算得上尋香閣的一個人物,跟了他蟄伏這麼久,目的肯定是想一擊必中,取他性命。然而沒想到讓酥酥給徹底打斷了她的布局,暴露行蹤,伏擊不成反而受傷,不得不無功而返。
璠柳肯定咽不下這口氣。勢必還會再次來的。
等酥酥小仙子和璠柳一交手,他就能知道鶯啼和尋香閣的差距了。
“去,給小仙女準備些鬆子糖。”
觀察這麼久,酥酥彆的喜好看不出來,隻發現她是個愛吃糖,愛吃肉的。
除此之外也就隻會吃些小食。
酥酥得到了一包鬆子糖。
她歡歡喜喜取了一顆含在嘴裡,甜滋滋的。
而後愜意地在馬車裡的軟墊上滾了一圈。
悠閒的旅途,是令人心情愉悅的。
當然,不要有這麼多的意外就好了。
酥酥坐在馬車頂上,無奈地捂著臉歎氣。
這才走了一天,就又是被人半路攔截,不過她插不上手,來者都是凡人。
她能做的就是扔出一圈符,儘量保護一下車隊裡的人。
前些日子的太平仿佛到了儘頭,每一天都是新的戰鬥。
不知不覺間,馬車隊裡的隨從少得還有幾個人。
護衛也大量損耗,留下來的人,已經從當初曲城城門口的綿延人頭數,到如今屈指可數。
這還是在有酥酥從一側保護的情況下。
如今驅趕馬車的人,都是護衛。
酥酥掀開簾子看了一眼,此刻走到了一個山坳之中,兩邊山脈高大且綿延,隱約有遮擋外光的模樣,小小的山坳中,倒是陰冷無光。
高頭駿馬不住地踩腳嘶鳴,焦躁不安。
她仔仔細細打量著路的一側,深山老林,光照不到的地方,總是有些黝黑黝黑的。林中似乎是有小動物在躥,隔著距離都能聽見樹葉窸窣聲。
她又趴過去看另外一麵,幾乎沒有什麼不同。此間沒有人的氣息。
酥酥並未察覺到空氣中有任何殺氣,但是她總覺著這一段路看起來有些讓人心裡揪著,好像有些什麼危險。
可是明明沒有人的氣息啊。酥酥來來回回確認了好幾次,的確是沒有的。和之前被追蹤一路的殺氣是截然不同的。
她依稀有種感覺,今日可能不是那麼安穩的。
烈日正好落在頭頂,馬車車隊在山坳之中走了一半,那馬匹就不肯再往前走了。
前方的護衛也察覺到了什麼,緊張地圍著鐘秦宣的馬車。也來敲酥酥的馬車。
酥酥已經準備好了。一碗的靈氣全都吃了,這會兒靈氣充裕,足以支撐她打架了。
酥酥下了馬車才發現,明明是正午的豔陽,太陽周圍一圈卻染了一層黑色,雲朵也是灰霧蒙蒙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著雲層的灰霧蒙蒙在往下落。
鐘秦宣在馬車裡掀開簾子拚命對酥酥招手。
“小仙女,小仙女。”
酥酥靠了過去。
“你說今天是不是有些大凶之象?”
鐘秦宣到底走了一路,麵對這些危險心中已經有所概念。想今日這種的,他之前並未遇上。
酥酥也不知道什麼是大凶之象。隻老老實實說道:“看起來有點不太妙。”
起碼對她來說,是不太喜歡的感覺。
空氣中的氣味,很壓抑。
“小仙女是個符修吧,要不給我賣一些符?要是小仙女顧不到我,我起碼還有保命的手段。”
鐘秦宣伸出了手:“價錢不是問題。”
酥酥還真的在錦囊中掏出了一些符來。
他說要給錢的,這個怎麼算呢?
酥酥把符遞過去的時候,問他:“你看看,這些給我多少靈石。”
鐘秦宣接過符紙一看,護心符,隱匿符,疾行符,還有火符。
一看品質,也不是隨便低階修士能畫得出的。
鐘秦宣估了估價,試探著問酥酥:“這些符的話,我給小仙女五千靈石可好?”
五千靈石?酥酥立刻點頭:“好!”
鐘秦宣心情複雜。果然,她對靈石沒有什麼概念。一萬靈石接下送他去衛國國都,幾張符賣幾千靈石,她似乎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對。
這不會是第一次出來接單的吧?
酥酥把符遞了過去,還記得上一次的教訓,伸著手要錢。
鐘秦宣也不敢再拖欠酥酥的錢了,立刻將一個芥子袋遞給酥酥。
“這裡有一萬靈石,就當我把剩餘的酬勞都先給你了。”
酥酥接過一萬靈石,笑彎了眼。
她現在有一萬五千九百九十四個靈石。也許到國都的時候,她就能掙到兩萬個靈石了呢。
兩人說話間,天空的雲層灰霧逐漸從兩側山頂蔓延而下。小小的曲折山坳之中,很快被灰霧覆蓋。
哪怕近在咫尺,酥酥都看不清眼前的馬車了。
情況有變。
酥酥收起靈石,立刻從錦囊中掏出了一張風符。
風符一出,灰霧被吹得搖搖晃晃,薄濃變換。
然而始終覆蓋在山坳上,並未退散。
不太對啊。酥酥微微蹙眉。風符都無法吹散霧氣了嗎?
然而就在這麼短短的時間內,她接連聽到了不少慘叫聲。
以及隨之蔓延開的血腥氣。
酥酥立刻抽出自己的小青劍,在灰霧中摸索著,仿佛碰到了馬車。
“雇主?”
“小仙女救命啊啊啊啊!!!”
這個聲音,是在空中?
酥酥再次扔出風符,足尖一點,順著風符的力道朝著灰霧中的聲音而去。
然而空中襲來漫天箭矢。
酥酥身子一扭,靈活地躲開了這些箭矢。
就這麼一耽誤,雇主的聲音好像越來越遠。
酥酥咬緊牙關。她可是收了人家一萬六千靈石的,絕對不能讓雇主出事。
酥酥再次拋出小金碗,小金碗瘋狂吸收天地的靈氣。
她重新繪製風符。
這一次的風符蘊含著濃鬱的靈力,隨著她一聲令下,風符飛出,颶風襲來。
灰霧被吹得散去。
酥酥這才看清,原本的車馬隊如今隻有她一個人,護衛和隨從全都倒在地上,馬車四分五裂,而空中,有一條繩索勒住雇主的脖子,吊著他正在朝一側的山脈收去。
她咬緊唇,還不會禦劍的她,能做的隻有禦風了。
酥酥再一次繪製風符,招來颶風,踩著風旋淩空而上。
距離雇主不遠了!酥酥手中握著小青劍,用練習了數萬次的揮劍姿勢,輕鬆揮出一劍。
凜冽的劍氣直直撞上那繩索,一劍斬斷。
鐘秦宣被繩索吊得半死,又忽地被解開,這才崩潰地啊啊大叫,淩空墜落,頭朝地倒栽蔥飛速摔下。
“啊!!!”
酥酥指尖一點,颶風隨之接住了鐘秦宣。
隻是忽地被繩索勒著脖子險些勒死,又這麼狠狠摔下被風卷起。鐘秦宣說是去了半條命也不為過。
鐘秦宣的脖子被勒到青紫,話都說不出來,捂著嗓子赫赫喘氣。
酥酥略有歉疚地看著他。
“是我沒察覺到。”
鐘秦宣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這麼大手筆,突然的襲擊,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而且不得不說,剛剛小仙女踩著風追上他來時很颯,真的有讓他心跳加速。
跳到現在都還沒有停下來。
還未等他休息好,淩空降落了十來個黑衣人。
都是修士。
為首的,赫然就是那璠柳。
璠柳把玩著短刃,笑得有些惱火。
“又被你破壞了我的好事,小丫頭。”
酥酥扶著鐘秦宣爬起來,看見了那個曾經誇過她的人。可是,她該是個壞人吧?
她是要殺雇主的人,那就是和她的靈石過不去了。
酥酥認真地盯著那女子,擲地有聲說道:“你是壞人,是你破壞我的好事。”
讓她掙錢變得這麼困難重重。
還害死了那麼多的凡人護衛。
真的是壞人。
璠柳冷笑一聲:“壞人?那你可真是看走了眼。誰能壞得過你身邊的人?”
酥酥立刻看向身側的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