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慢玉人(2 / 2)

許翠衣的身體劇烈顫抖,倉惶後退了兩步,顫聲道:“怎會如此?我不過是隨口一說……我、我可什麼都不知道!”

那名瘦捕快聞言板起了臉,說道:“王夫人,你可莫要推卸責任,方才我已經問過這店中的夥計,昨日你剛剛被丈夫拋棄,並揚言兩人會掉進水裡淹死,今日這兩人就死於非命,要論嫌疑,可是數你最大!”

許翠衣乍然經曆了這樣的事情,腦子裡都亂成了一鍋粥。

其實不光彆人懷疑,或許甚至連她自己都在深深地奇怪,為什麼昨天那樣隨口一說,今天這兩人就真的應驗了她所詛咒的死因。

她顛三倒四,不得其法地辯解道:“我、我……真的不是我殺的,我一名女子,又不會武,怎麼可能殺得了兩個人!”

“王夫人。”

這時,丁掌櫃走了過來。

雖然店中發生了命案,接下來很有可能會影響生意,並造成接連不斷的麻煩,但觀其麵上神情,依舊是溫溫淡淡,似乎渾不在意。

他語氣平靜,提醒道:“人是昨夜出的事,不知道那時夫人在做什麼?”

葉懷遙覺得這話聽著古怪,就好像丁掌櫃根本就知道昨夜許翠衣在做什麼一樣。

他朝著對方那邊看去,卻見丁掌櫃雖然在同他人說話,眼睛卻是望著自己的方向。

遇上葉懷遙的目光,丁掌櫃衝著他頷首一笑,葉懷遙也微笑還禮。

許翠衣經過對方一語點醒,立刻想到了證明清白的辦法,連忙說道:“對,我昨晚、我昨晚一直沒出房間!”

瘦捕快道:“這……誰能證明呢?”

旁邊圍觀的人也覺得很無奈。

她是跟隨著王富商從外地而來,本來在這鎮上也沒有熟人,昨夜她的夫君同彆人在一起,就算是許翠衣真的躺在床上睡覺,明顯也無人可以作證。

隻能說,人要真不是她殺的,或者有可能根本就是失足落水,惹上這事也隻能算她倒黴。

誰料許翠衣咬了咬牙,竟道:“有!我昨天整晚都同另一個人在一起。”

瘦捕快問道:“誰?”

許翠衣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她望向人群,稍稍提高了聲音:“我知道你肯定看見我這裡的麻煩了,不願意站出來作證,難道還要我將整個客棧裡的客人逐個地找上一遍嗎?”

過了片刻,有個男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猶豫了一下,衝著兩名捕快說道:“我作證,從昨晚亥時到今早辰時,王夫人都跟我一起在她的房中,不曾離開過。”

說話的人正是那三名想著去鬼王宴的修士之一。

一個是土財主年輕漂亮的老婆,另一個是修仙論劍的修士,這兩個人除了偶然住進了同一家客棧裡之外,完全看不出來有任何的交集。

在場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詫之色,經過兩人支支吾吾的一番解釋,這才明白了事情始末。

原來這名修士本性就是好色之人,如今他麵臨死局,前命未卜,就更加想著要在進入鬼門關之前,再好好享受一番世間各種樂事了。

趕巧,這裡正有個被丈夫休棄,心存報複之意的許翠衣,兩人在房門外偶遇,一來二去搭訕了幾句,竟然迅速勾搭在了一起。

本來以為是極私密之事,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夜風流竟然成了許翠衣沒有殺人的證據,弄得人儘皆知。

胖捕快並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一位可以呼風喚雨的修士,將兩人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問道:“這位俠士,你整晚都跟她在一起,就一會都沒離開過嗎?”

那名修士道:“我與她一夜恩情,看不得這女人平白被冤枉,這才站出來而已,有什麼必要騙你?整晚上我二人一直在一塊,連床都沒下過。這點可以肯定。”

旁邊有人發出曖昧的笑聲,許翠衣臉上一紅,但也承認了修士的話。

有了人證,許翠衣雖然不能完全去除掉嫌疑,但最起碼不會讓人一提到凶手就認定絕對與她有關了。

兩名捕快又盤問了一番,沒有其他收獲,隻能暫時將屍體帶走離去。

他們出門的時候,正好趕上原本住在這客棧當中的官差進門。

雙方打了個照麵,那官差眉頭一皺,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瘦捕快對他的態度有點不滿,沉著臉沒回答,胖捕快卻見對方的服色,料得品級遠高於自己,不想得罪,便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那官差嘟囔道:“要說小地方是有小地方的好處,一樁簡單的命案都破不出來,吃喝穿帶倒是比我們也不差了。”

瘦捕快惱道:“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胖捕快連忙抓住他,低聲道:“你看這人的靴子麵上都破了個大洞,多半是受了銀錢困擾,借機撒氣,不理會也就完了。”

瘦捕快勉強點了點頭,官差見兩人不再頂撞,冷哼一聲,進了客棧的門。

屍體被帶走,許翠衣連午膳都沒用,失魂落魄地上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葉懷遙坐在桌邊,望著她的背影,而後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容妄站在他旁邊,笑著說:“在看什麼?”

葉懷遙故意逗他:“看那位夫人漂亮。”

容妄鎮定地說:“你誇罷,我不會記恨的。”

葉懷遙:“……”

對方不說這句話還好,這麼一說,他立刻就想起昨夜容妄也是同樣溫柔的語氣和聲調——小魔頭,乾的可真不是人事。

葉懷遙道:“咳咳,乾個玩笑,長什麼樣沒看清楚,其實我主要是覺得她很厲害。”

容妄道:“因為一說話就把人咒死了?”

葉懷遙道:“不是,是因為她立誌許下的願望都成真了。”

“你看,昨天她說,奸夫淫/婦,也不怕掉到水裡淹死,那兩個人就死了;她說你總有一天羨慕我還來不及,現在她丈夫是死鬼,她則還有大把生命,又繼承了金銀珠寶,多值得羨慕。“

“還有最後一點。”葉懷遙回憶著許翠衣昨天說過的話,竟然都記了個八/九不離十,“‘小心戴一腦袋的綠帽子’瞧,這不是也實現了嗎?”

容妄思索片刻:“你說的不錯。”

雖然在許翠衣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原意是咒罵魏娘不安分,即使和王富商在一塊,日後也要紅杏出牆。

但現在她還沒有拿到休書,是明媒正娶的王夫人,卻在丈夫死前就跟修士一夜風流,這頂綠帽子,王富商同樣也沒逃過去。

許翠衣所罵的那些話,都是再尋常不過的氣話卻一一都應驗了。

這聽起來像是巧合,但每件事湊在一起,又透出了幾分說不出古怪。

容妄道:“他們夫妻來到這間客棧中,應該也得有好幾天了吧?”

葉懷遙道:“不知道,但肯定是比你我早的。”

容妄微微一笑:“王富商豈不是也一樣,惦記了那麼多年的女人,短短幾日就找回來了。”

葉懷遙抬頭看他,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心照不宣。

作者有話要說:  汪崽日記:

滿足(*^▽^*)。

附插圖[由於晉江沒有圖片上傳功能,暫無法顯示,請自行腦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