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青樓樂師(1)(2 / 2)

若論盛京一妙,敘芳樓可堪稱一絕。

這裡和普通的青樓不同,裡麵養的人各個才藝了得,姑娘便是單拎出來,那琴棋書畫也不比尋常貴女差的。

琴師,舞者,應有儘有。是個名副其實的權貴銷金窟。

褪了白日裡那攢金蝶長裙,卷耳換了一套煙羅月長裙,纖細腰枝上垂著羊脂禁步,夜色燈火裡散發著柔和的光。

沒了白日裡的貴氣逼人,可她依舊帶著層疏離與貴氣,清冷絕色,讓人不敢侵犯。

“阿姐,我們今天為什麼來這?”柔嘉一雙眼睛好奇的看來看去。

她一雙眼睛乾淨又水靈,是有女主資本的。雖然卷耳不知道,沈知禮是怎麼在柔嘉並不認識他的基礎上,喜歡上這姑娘的。

沈知禮是原吏部尚書之子,身份也算是配得上柔嘉。可後來沈尚書一家通敵叛國,沈知禮也再沒了蹤影。

卷耳回了神,笑著道:“帶你來見見世麵。”她捏了捏妹妹有些嬰兒肥的臉。嘴角帶著不常見的溫柔。

柔嘉親昵的靠在卷耳身上,跟她開著玩笑,“阿姐,你不會是看上這裡的哪個漂亮小倌了吧。”

“說什麼呢。”卷耳敲了敲她的頭,“果然是要嫁出去的人了,連阿姐都不放在眼裡了。”

提起陳庚,柔嘉成功被卷耳逗紅了臉。本來淘氣的樣子瞬間老實了不少。

卷耳笑了笑。

柔嘉是真真切切的喜歡陳庚,在他們這段感情裡,那位沈公子連配角都算不上,最多是個炮灰而已。

姐妹兩個一前一後進了敘芳樓,台子後方正傳出潺潺琴聲,那琴聲空靈,若是出自名家之手便是名曲,可在這下九流的地方,卻有些白白糟蹋了。

粟荷早就打過招呼,有人領著兩個人上了二樓雅間,裡麵茶香幽幽,裝飾並不像是個青樓,是個觀景的好位置。

夜色裡的盛京繁華錦繡,先帝當年四處征戰,很是勞民傷財,這幾年卷耳用了許多手段,才讓情況好了一些。

今天她和柔嘉出來的消息並不隱秘,很多人都知道,卷耳猜,關心柔嘉行蹤的沈知禮也一定知道。

卷耳看著遠處燈火,神色懶懶。

她等了這麼久,看樣子沈知禮是不打算在敘芳樓出來跟他們見麵了。

過了半個時辰,琴聲漸歇,笙歌依舊,卷耳起身跟柔嘉道:“走吧,回公主府。”

雖然不明白卷耳今天為什麼有些奇怪,可柔嘉一向最依賴她,聞言倒也不多問,隻乖乖的跟在她身後下樓。

兩個人上了馬車,粟荷放下車簾,離開那條嘈雜繁華的主街,四下燈火稍稍暗下來。

雖然看起來今天隻有卷耳與柔嘉兩個人出來,可大家心知肚明,在這繁華大街的背後,有多少公主府暗衛潛藏暗處保護著她們。

卷耳閉目靠在車壁上,等著那個人出現。

馬車軲轆聲規律響起,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隻不過一刻鐘的功夫,車架猛的一晃,沒有防備的柔嘉差點撞到車壁,粟荷身上有功夫,和卷耳一樣穩穩坐著,隻是皺了皺眉。

車外傳來嘈雜聲,卷耳睜眼,輕輕笑了笑。

來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卷耳今日為何去續芳樓,可隻有卷耳自己知道,她的目標從來都不是那棟笙歌青樓。

帶柔嘉過去,是為了引出另一個人。

粟荷擰眉,掀起車簾一角,“出了何事?”

車夫誠惶道:“路太黑看不清,小人,小人不是有意的,還請公主恕罪!”

粟荷扭頭看了眼平靜的卷耳,“公主,奴婢去看看發生了何事。”

“去吧。”她嘴角噙著笑。

粟荷跳下馬車,彎腰看了車底一眼,忍不住愣了。

馬車輪子底下壓了個人。

漆黑的車輪正好壓在那人的雙腿上,他咬著牙沒吭聲,血汙染了他月白衣袍,夜晚裡刺眼又滲人。

粟荷隻是一瞬就回神,她問車夫,“怎麼回事?”

周圍指指點點的聲音不斷,“真是世風日下,看這馬車的樣式一看就是達官顯貴,壓到了人怕是不會負責。”

“我看那馬車擦著這人過去,人瞬間就被卷到車底下了!”

圍觀的人太多,隱在暗處的公主府侍衛出來趕人,百姓這才認出粟荷,可不就是公主的近身侍女,立刻捂著嘴一窩蜂地散了。

卷耳讓柔嘉坐著,自己踩著小杌下車,粟荷忙過去扶她,卷耳低眸,和地上血泊裡的人視線相對。

明眸如星,隻一瞬間,沈知禮便垂下了頭。

他身子單薄如刀,車輪正好壓在他膝蓋上,那雙腿姿勢怪異,顯然已經斷了。

男人垂著眼,背後散開的長發遮蓋了大半神情,讓人看不清他的臉。可仍然能從漏出的一角觀到他白皙精致的下顎。

他像是在忍著疼,修長白皙的十指撐在地上染了血和泥,對比鮮明。

攝國殿下的馬車壓到了人,無論什麼原因,這人她都得帶回府內醫治。

好算計。

為了離開敘芳樓那個地方,沈知禮還真是對自己下的了手。

卷耳款步走到那人身邊蹲下,聲音柔和,但熟知的她的人都知道,攝國殿下的心情可能不太好。

地上的人垂著頭,沒人看清那雙眼下藏著的陰霾偏執。

沈知禮聽那位尊貴的公主殿下溫聲道。

“這路這麼寬,公子是怎麼卷到本宮車架底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