淖爾從未向他們展露出自己的力量,恐怕她也和何西一樣,擁有著自己的壓箱底底牌。
不過何西居然直接將自己的底牌泄露了出來,看來他對遺產的追逐也確實相當瘋狂了。
“不錯!!不錯!!居然連城市的S級武器都能輕易抵擋!!不愧是薩曼人的遺產!!”看到這樣一幕,何西看上去愈加興奮了,
“這真的是最大的驚喜了!!你做的很好啊,薩曼人,為了活下去,也請更加努力的掙紮吧!!”
他加大了火力,同時緩步後退,讓那些機甲們逐步向前縮小包圍圈。遺產的力量再一次避開了它們的攻擊,可還是不免[誤傷]到了那些機甲。
“砰!”
其中一台機甲居然在接觸到藤蔓的那一刻爆炸了,而作為承接者的霍厄斯自然也受到了衝擊。
啪嗒,啪嗒。
血液順著他的額角流了下來,染紅了他的皮膚。這樣觸目驚心的場景卻沒能動霍厄斯分毫,他依舊在摸索著遺產的使用方法,同時想辦法在機甲之中尋找到偷襲何西的方法。
就算會反噬又如何?在遺產的庇護下,他自然不會那麼輕鬆地死掉。況且他還有治愈術,相當於自帶奶媽。
可何西不一樣,他一旦受傷,也不可能會立刻恢複。
隻要他想辦法先讓何西失去行動能力,在自我治愈的情況下逐漸絞殺何西就可以了。
於是唯一的問題變成了如何去接近何西,而不傷到那些機甲。
巨大的機甲開始率先包圍眾人。作為樂子人的淖爾自然是第一時間遠離了戰場,而吉兆正想要抓住霍厄斯的手,卻被對方莫名拒絕了。
“不用擔心我。吉兆,保護好你自己。”
“您受傷了!!”吉兆皺起眉頭,
“這樣反噬下去您會死的!!我知道中樞在哪裡!隻要您想,我都可以帶您單獨離開!!”
吉兆的眼中依舊隻有霍厄斯一人。
他從未想過薩曼人一族還擁有光明的未來,不如說那種可能性在他親眼看著自己的族人們墮落異化後也全盤殆儘了。
他從來都不喜歡戰爭,更不喜歡這些讓人極度厭惡的血腥。
吉兆唯一的願望,隻是想讓霍厄斯平安地活下去而已。
“不行。”霍厄斯目不轉睛,語氣卻格外堅定,
“如果我今天逃走了,那麼下一次還是會逃走。下下次也亦是如此。難道我這輩子隻能像一隻老鼠那樣四處逃竄麼?”
“如果連這樣的局勢都無法逆轉,那麼說明我也隻能做到這一步罷了。那樣窩囊地活著,和死去又有什麼區彆?”
血液順著他的指尖落下,機甲爆炸的聲音層層迭起。當霍厄斯抬起手,那條暴露在衣料之外的手臂也出現了反噬造成的皮膚組織的損傷,猶如用血液編織而成的網狀物,僅僅是看了一眼就讓人毛骨悚然。
可受了霍厄斯本人卻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似乎進入了一種心流狀態,開始逐漸去理解和掌控遺產的力量。
“你不要命了!?”
望見霍厄斯的行為,何西終於變了臉色。
這不可能!!反噬的力量是沒有人能夠承受的!!!那家夥絕對不敢對自己動手!!
他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嘖……眼睛看不見了。”
伴隨著視線的消失,霍厄斯也意識到自己的眼睛也受到了損傷。不過問題不大,事後用治愈術總能慢慢恢複的。
可就算眼睛看不見,他也能找到何西所在的地方。
[真有意思……]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聲音發出了感慨,
[看來你確實掌控了這份力量,我得承認,之前是我小看你了。]
無數的藤蔓從地麵開始向上生長,破開了那些機甲和何西所在的地方。何西幾乎下意識地向著一旁撲了過去,才勉強躲開了霍厄斯的第一波攻擊。
可那些藤蔓卻沒給他繼續逃走的機會。
“放開我!!放開我!!”
何西察覺到自己的小腿和手臂都被固定住了,他嘗試著想要掙紮,卻發覺連啟動炸彈的能力都做不到。
就連手指的地方也被緊密扣住了,看起來霍厄斯是真的打算慢慢折磨他——哪怕這份折磨是和他本人同步的。
“看來你的能力也僅此而已。”霍厄斯笑了,他的手指想用力,去繼續操縱那些藤蔓進入他的口鼻和內臟,卻搗毀他的神經係統,或者吞噬掉那些內臟——他已經沒有更多的力氣去控製複雜的力量了。
不過還好,他身上的傷口也在同步治愈著。雖然那份治愈的力量過於緩慢,以至於斷掉的手指還沒恢複過來。
吉兆好幾次想要上前,卻最終被淖爾拉住。
即便是不想要插入其中的樂子人,淖爾也不得不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他不懼怕疼痛和死亡。
如果是為了繼承這份遺產,繼承薩曼人的意誌,他可以做到任何地步。即便失去視覺,身披血衣,也要掙紮著去迎接唯一具有可能性的未來。
起碼這樣的意誌,也讓藏匿在城市黑暗麵中的淖爾看到了那麼一絲希望。
“那是霍厄斯做出的選擇。”淖爾搖了搖頭,“不要打斷他,一旦進入了心流狀態,被打斷後就很難再度進入狀態了。這是他的選擇,既然他選擇承受反噬也要殺死何西,那麼就讓他這麼做好了。”
“他不會死的。”
淖爾很確信這一點。
霍厄斯很惜命,因為隻有活下去,他才能見到他的族人,才能去創造屬於薩曼人的未來。
所以他絕對不會死。
“夠了。”
在何西掙紮的當下,霍厄斯正準備給予他最後一擊,他的手腕卻被突兀地握住了。
黑發的少年微微一愣,卻感覺整個人變得輕飄飄的,伴隨著身後人向後拉扯的動作,他竟是無力地依靠在了對方的胸口上。
清晰的心跳聲貼著後背傳來,與此同時,和他極為相似,又完全不同的聲音發出了一陣喟歎。
“足夠了,霍厄斯。你可以停手了。”
歐曼緊緊握住了霍厄斯的手腕,他注視著皮膚上被燒灼的網狀血痕,以及那雙空洞的,看不到光彩的雙眸,心中卻浮起了煩悶的情緒。
可惜,他所說的霍厄斯已經聽不到了。過度反噬讓他相繼失去了聽覺。雖然治愈的能力也在逐漸回血,但是損傷的部分遠高於治愈的速度,這樣下去這具身體根本沒辦法支撐多久。
在明確知道會反噬的情況下,居然還選擇主動出擊,並且這樣的行徑居然真的對何西造成了威脅。
為了所謂的遺產就能做到這一步??那種事情……真的會有價值麼?
嗬,果然,瘋子的繼承人也是瘋子啊。
“你想乾什麼!?”吉兆頓時炸毛了。
“再來一擊,他的身體會接受不了反噬。”歐曼淡淡道,
“當然,我可不是想救他。隻是霍厄斯不應該死在這裡而已。”
一切隻是為了遺產。失去了主人的遺產會重新尋找棲息地等待接收人,他可沒那個心思繼續玩藏寶遊戲。
“況且,總是讓自己的哥哥出風頭可不行。”歐曼恢複了原本輕佻的笑,
“最後一擊,還是留給更合適的人好了。”
“什麼!?”
何西不解地抬起頭,他的四肢依舊被藤蔓纏繞著,以一種極為狼狽的姿勢趴在地上。
可他還是看見了。
一步步向他走來的,手中持著槍,和他麵孔相似的青年。
“亞瑟!?”何西的聲音摻雜著意外和欣喜,
“太好了亞瑟!你是怎麼來這裡的!!你是來救叔叔的嗎!?你一定是的吧!!”
可他的欣喜並未傳達到對方的眼中,金發紫瞳的青年隻是淡漠地注視著他,眼中浮起的不是欣喜,而是厭惡。
這也讓何西完全愣住了。
“為什麼!?亞瑟!?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何西掙紮著,臉上浮起恐慌,
“我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居然要幫那群薩曼人殺了我!?你瘋了嗎!!”
可亞瑟卻像是完全聽不到他說的話,他隻是抬起了手中的槍,不再過多解釋,黑色的槍口便對準了何西的眉心。
然後,按下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