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成為了瑪麗的得力乾將之後,歐曼也擁有了自己在平麵鏡內居住的地方。
歐曼這些年在瑪麗手下乾活,接觸到的陰暗麵也確實相當之多。隻是相對於其他人來說,歐曼從不會涉及到她的任何,對權力好像也不是很感興趣,所以瑪麗才會更為重用他。
一個明事理的下屬應當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不該碰的事情就不該碰,而歐曼則很清楚這一點,也從未觸及到她的逆鱗。
因此瑪麗也漸漸地從開始的警惕到最後的重用,伴隨著歐曼在瑪麗勢力下的逐漸提拔,他也終於達到了現在的位置。
歐曼擁有了屬於自己的領地,雖然不算大,但是在城市人中也算是上乘了。不過他也從未暴露過自己是薩曼人的身份,象征著薩曼人的角也被他隱藏了起來,至今未曾被人發現過。
當年機械之心的事情發生後,歐曼第一時間將自己從那件事裡撇清了出去。畢竟也沒有任何人看到事發的時候他出現在第五區過。
既然他都沒有出現過,那又談何參與其中呢?
那個時候的瑪麗還算有些勢力,所以利用瑪麗的勢力將他從中抹去並不算什麼難事。再加上當時的亞瑟也是站在他的那邊,亞瑟專門請了當時很有名的撰稿人對這件事寫了不少新聞,並且相當努力地將其話題轉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於是這件事最終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實際上輿論風向是個相當好掌控的東西,隻要你位高權重,擁有一定的能力,基本上都可以掌握大眾的風向——更彆說在這種隨波逐流的城市當中了。
隻是漸漸的,似乎沒有人記得摩西的存在了。
亞瑟請來的撰稿人將罪過大部分都丟在了摩西的身上,並且加以批判。這也讓摩西所在的家族顏麵掃地。雖然摩西自那一次開始就失蹤了,但是他的家族也隻是象征性地尋找了一下,隨即便直接擺了。
沒錯,即便在所謂尊貴的安息人之中,他們大部分人之間也是沒什麼感情的。
畢竟他們很多人都是在安息人的叛亂之後才活下來的,更多的都是重組家庭。摩西原本的父母和他的兄弟姐妹也早就已經不知所蹤,他所謂的家人,也隻是名義上的家人而已。
並沒有人關心摩西到底怎麼樣了,畢竟他有罪名在身,就算真的找了回來,對於他的家族來說也是蒙羞的事情。
倘若這樣,不如就直接對外宣布死亡來的痛快。
唯一讓大家感到心痛的是摩西的法術印章,甚至有人會感慨為什麼摩西死了也找不到他的屍體。畢竟當法術印章持有者死亡的時候,他的法術印章也會停留在屍體上,並且可以剝奪下來供於其他人使用。
聽上去有些可笑,有的時候人的生命甚至不如一枚法術印章珍貴。
摩西當然沒有死,自從歐曼將他帶回了自己的家裡時候,摩西就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了。林恩的出現直接讓他重新被困在了夢魘之中,他徘徊於屬於自己的世界裡,再也走不出來了。
不過歐曼倒是有聽說過,曾經的摩西確實也癲自閉了一段時間,自從林恩將摩西的全家都屠殺殆儘後,他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走出來,知道後期在家族的安排下進行了心理治療,才漸漸地走了出來。
可這一次並不隻是擦肩而過。
林恩就站在他的麵前,對他露出了熟悉的微笑。
這樣的衝擊力可想而知,而摩西又並不是一個意誌力足夠堅定的人,他最終還是無法支撐住,徹底崩潰。
歐曼專門安排了密閉的地下牢籠將摩西關押了起來,就算被他帶了回來,大部分時間他都隻是自言自語,並且抓著自己的頭發痛苦地顫抖著。好不容易折騰累了才蜷縮在拐角處睡覺,不讓任何人觸碰。
然而歐曼是什麼人?
越是不讓碰那就越要碰,畢竟他收留了摩西可不是讓他在這裡白吃白住的。
在罪刃的助力下,摩西終於被歐曼死死地摁在了地上。他的雙手被邏各斯之鎖束縛著,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哀鳴聲,仿佛某種受了傷的小動物。
就這麼強行折騰了幾次後,摩西居然有好轉的傾向——雖然也隻有一點點。
歐曼嘗試著和他對話,結果對方大多數時候隻是低頭不語,或者盯著歐曼發呆。這種狀態也十分反常,不得已的情況下,歐曼隻好找了靠譜的醫生進行檢查。
得出的結果是,摩西失憶了。
不僅僅失憶,他的大腦也因為林恩的能力遭到了一定的破壞,很多時候不能保持清醒狀態。
一個普通人擁有這樣的症狀或許不算可怕,但摩西並不是普通人。甚至他還是個A級的法術印章持有者。
強行奪走他的法術印章是相當困難的,摩西對於外界的敵意十分警惕,基本上不會讓彆人碰。甚至有好幾次醫生的接近都被他險些殺死,之後再給多少錢都嚇得不敢來了。
不過在被歐曼強行摁住幾次後,摩西居然也漸漸地習慣了對方的接近。這大概也算是不小的進步。
在這三年的時間裡,除了忙於平麵鏡的內部事件,歐曼其他的時間也花在了對於摩西的馴養上。更多的時候摩西對他表現出來的都是攻擊性,每次見麵都不免要大打一場。而每一次的結局也都差不多。
打乖了之後,摩西也就不再掙紮了,他頹喪且恐懼地縮在角落裡,仍由對方將自己下巴撬開,隨後藥水便猛地灌入,最終踉蹌著捂著嘴小聲咳嗽著,眸子裡似乎浮起了些理性的光。
這種時候他的理智大多會回來一些,起碼他能夠勉強認出歐曼了。
“我是誰?”他迷茫著雙眼詢問道。
“你是摩西,也是我的人。”歐曼對他微笑著引導著。
“是您的人……是什麼意思?”
“服從我的管教,不需要做多餘的事情,你隻需要聽從我的命令就好。我會安排好你未來的一切。”
這時候的歐曼又會格外的溫柔,對於摩西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耐心地教導。而每一次[談心]結束後,他也會在摩西的手心留下一顆糖,示意他下次如果乖一點會給他更多的糖。
摩西似乎很喜歡吃甜食,這大概也是他擁有記憶之前的習慣。
不過這樣的馴養過程也還算有趣,畢竟歐曼本人倒也不討厭這種會撓人的野貓,前提條件是他最後會服從自己。
但即便如此,摩西在狀況在大多時候還是處於思緒混沌的狀態,比如說現在。
醫生最終還是被罪刃救下來了,不得不說空間係在任何時候都是相當救火的類型,即便在麵對摩西這樣強大的法術印章持有者,他也依舊能夠從容應對。
“到底是怎麼回事?”歐曼的臉色不是很好,“我不是說過讓你按照程序來嗎?”
“這位醫生並不知道摩西的法術印章能力……他帶了瓶水進來,結果被對方操縱著水分子險些絞殺了。”罪刃低聲道。
“下次讓亞瑟說清楚點,我可不希望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是,我會和亞瑟說的。”
罪刃很快帶著醫生離開了房間。很快,偌大的房間裡隻剩下了摩西和歐曼兩人,空氣中也沉澱著長久的沉默。
披散著藍發的青年抱著自己的膝蓋瑟縮在角落裡,他的周身還在顫抖著,那雙眸子不安地盯著地麵,似乎在畏懼著歐曼。
“摩西。”歐曼緩緩勾起唇角,語氣卻相當冰冷,
“我應該和你說過,在我沒有同意的情況下,不許隨便傷害彆人。你應該還記得吧?”
“……對不起。”
摩西的聲音很小,整個人卻顫抖地更厲害了,
“我忘記了,我隻是好害怕,下次不敢了。”
“不敢了?”
歐曼逐漸走近,他感受到四周的水分子開始驟然混亂,而眼前的青年也像是炸了毛的貓一般,整個人下意識地向後退去。
“嘩啦——”
伴隨著鎖鏈的聲音響起,他預備抬起的手也很快被束縛住,歐曼的手鉗住了他的下巴,強迫讓對方抬起頭,看向自己的眼睛。
“看著我,摩西。”
歐曼的聲音依舊冰冷,甚至可以說是強硬,
“為什麼要害怕我呢?你應當看得出來,我對你沒有任何的敵意,我也沒有對你下過死手,從頭至尾,我都在細心地照顧你。”
“你的恐懼是從何而來?還是因為單單這張臉讓你感到恐懼嗎?”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摩西的眼淚溢出了眼角,他不住地顫抖著,卻一個勁地道著歉,
“我不應該對他動手,不會了,下次真的不會了……”
“我不希望真的有下次,摩西。”
歐曼的手指輕輕地摩擦著他的嘴角,語氣卻漸漸溫和了起來,
“我之所以收留你,是希望你能夠成為我手中的一柄利刃。外麵的世界是殘酷的,想要殺死你的人數不勝數。”
“但是我不一樣,我需要你,也需要你去幫我對付一些棘手的家夥。”
“如果想要讓我留下你,那麼你也要展現出值得讓我留下的價值。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才對,摩西。”
“我……我會展現出自己的價值……”摩西的雙眼開始逐漸迷茫,卻又漸漸地堅定了起來,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那就好。”
歐曼終於鬆開了自己的手,他將一小瓶藥水丟在了他的麵前,眸子眯起,
“這一次自己吃藥,應該不需要我來喂你吧?”
“我會好好吃藥。”摩西將藥水瓶撿了起來,動作相比之前終於沒那麼僵硬,甚至乖順了不少。
還是需要多加教導才能帶他出去。
望著在一旁乖乖喝藥的摩西,歐曼也陷入了沉思。
他很清楚十年磨一劍的道理,越是難以管束的野貓,在馴服之後就越是好用。無論是罪刃還是亞瑟,他們也確實為自己做出了相當之多的幫助。
而摩西必然是下一個。
作為被家族所摒棄的安息人,他的身份就代表著他未來能為自己做出更多貢獻。當然,歐曼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如果摩西接下來也無法證實自己的價值,那麼他也會被歐曼放棄,同時奪走他的法術印章。
他必須通過自己的努力來證實自己的價值。
“喝完了。”
摩西有些艱難地將藥水吞咽了下去,他展開了自己的手,向他示意已經空掉的藥瓶,膽怯地看著他。
“很好。”歐曼滿意地笑了,
“那麼摩西,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如果你能一直這麼乖順下去,或許我也可以斟酌著實現你的一些小願望。”
同時,打一巴掌給一顆糖也要持續,畢竟摩西的精神狀態已經很差了,如果繼續壓迫下去,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要讓他知道他無法違抗自己,也要讓他知道順從自己是能夠得到好處的。
隻有這兩點同時施行,才能馴服這隻野貓。
“我想要什麼?”
摩西的眼中似乎溢出了一些光彩,卻又很快黯淡了下去,
“我想要什麼,您就一定會實現麼?”
“你覺得我有什麼事情是辦不到的?”歐曼意外地挑了挑眉。
“我不清楚,也不知道。”摩西低聲說著,薄荷藍色的長發伴隨著他的動作垂下,在他地麵上蜷起一小團,
“我不記得自己以前是乾什麼的,也不記得自己曾經的願望了……”
“那麼,就說出你最想要做的事情。”歐曼循循善誘。
“我……我可以出去嗎?”
終於,摩西還是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詢問了一句,
“我可以不要待在這種地方嗎?我一直都在這裡待著……這裡好黑,好狹窄,讓人好難受……”
“我想要待在歐曼大人的身邊,可以不要把我關起來嗎?我會很乖的。”
他似乎急於證明自己,甚至連被束縛住的腳踝都忍不住跌倒了一下,可那隻手還是緊緊抓住了他的袖子,
“帶我出去吧。”摩西的聲音甚至帶了些哭腔,“我真的,真的不想要繼續待在這種地方了……”
果然如此。
正如歐曼所想,摩西最想要的,還是自由。
對於歐曼而言,他實際上並不是不能將摩西帶離這裡,但是還是那句話,如果他不能乖乖聽話,那麼歐曼也是不可能會答應他的請求的。
“你真的想要出門?”
“想。”摩西點點頭。
“我當然可以帶你離開。”歐曼笑了笑,
“但是,你應該也知道你今天做了什麼事。我之前和你說過什麼?你應該還記得吧?”
“是我沒能控製好自己,我以後,會努力。”摩西結結巴巴地說著。
“以後會努力?嗯?以後是指多長時間?”歐曼眯起了眼睛,
“我是不會輕易信任彆人的話,不過我可以給你信任的機會。”
“……信任的機會?”
“是的。如果你能夠做到半年之內控製好自己,並且乖乖服藥,不再殺傷醫生。那麼我可以考慮將你帶在身邊,甚至讓你永遠離開這座牢籠。”
歐曼半蹲了下來,他拾起一縷對方的長發,指尖親昵地捋了捋,
“那麼,你能做到這一點嗎?”
“能。”摩西用力點了點頭。
“那就好。”
歐曼緩緩站起身來,他鬆開了對方身上的邏各斯之鎖,也感受到四周的水分子開始安靜下來了。
很好,看來這種療效確實有用。起碼現在的摩西能夠勉強控製住自己了。
“這段時間我會時不時來看你,如果你敢傷害任何一名醫生,我都會將你的禁閉期向後延長兩個月。”歐曼站起身,對他這樣說著,
“希望你彆讓我失望。”
“轟——”
伴隨著那扇沉重的門降下,站在門外的罪刃也終於現身。他有些擔憂地看著歐曼,欲言又止。
“您……”
“瑪麗又傳來什麼消息了?”歐曼看向他。
“沒,她隻是在催促您快點得到她想要的情報,她有些等不及了。”罪刃低聲道。
“沒什麼能力,野心倒是挺大。”歐曼冷笑道,
“看來她是真的看不出自己的地位啊。畢竟瑪麗的家族勢力早已經開始逐漸萎縮,正常有點智商的人都知道在這種時候能保住平麵鏡的位置就足夠了。可她居然還妄圖想要獲得生命線的參與者之一,可以說是相當愚蠢了。”
瑪麗嫉妒著淖爾的位置,可她卻不知道淖爾在暗中也做出了不少努力。雖然表麵上是在摸魚,但是圖書館內部的行程她可是管理地井井有條,並且她很有先見之明的投資了不少新能源的產業,這些年也賺了不少錢。
雖然淖爾在名義上和歐曼是完全相對的位置,但是對於淖爾,歐曼還算是比較認可的。
她是最能夠看清楚自己位置的人,所以才會選擇摸魚。
正所謂大智若愚,淖爾的所作所為起碼讓她不會有任何的性命之憂,而瑪麗的做法簡直是將自己送上絞刑架。
嗯……說不定還真的是由他自己來講她送上絞刑架呢。
“還有其他的信息。”罪刃稍微查看了一下通訊器,繼續道,
“一個是亞瑟那邊傳過來的,他似乎有些話想要和您討論,是關於羅科的事情。”
“羅科?他能有什麼事情?”歐曼有些意外。
“羅科先生對於城市研究院那邊的探索有了新的進展,並且也向亞瑟那邊索要了部分情報。亞瑟說想和您談談關於羅科的事情。”罪刃解釋道。
“我大概知道是什麼事了。”歐曼的眼中晃過了一絲意外,卻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深入,
“那麼其他還有什麼事嗎?”
“其他的問題,就是葉野那邊了。”罪刃的表情更為複雜了,
“葉野先生說想要和您好好談談,不知道您是否……”
“當然可以談談,我也有很多肺腑之言想要和他說說呢。”歐曼笑了笑,
“而且我記得瑪麗小姐應該是打算讓我和葉野先生進行接觸並且獲取情報的吧?這樣一來不是剛剛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