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1 / 2)

基因迷戀 豔山薑 9046 字 4個月前

鬆虞想起那一天在貧民窟, 那個舞女朝著自己衝來的時候,她的手一直在抖。

那是癮君子的手,像個破落的篩子, 打著哆嗦。

但池晏的手,修長有力, 動作極快也極精準。

直接紮進了曾門的頸動脈裡。

曾門說得沒有錯,這藥效的確是比莉莉絲還要狠十倍不止。

他的身體立刻栽倒下去, 直挺挺地砸到了折疊桌上, 發出一聲沉悶的鈍響。

鬆虞眼睜睜地看著他,瞳孔渙散,像個乾屍一般,深深吐出一口氣。既歡愉又痛苦。

“哈——”

但突然之間, 他又開始發起癲癇來。

身體猛烈抽搐。將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沒喝完的粥被打翻了,濕噠噠地潑到他的臉上。溫熱的米粒像是子彈孔一樣,嵌進乾癟的臉皮裡。他大張著嘴,露出一口腐蝕的爛牙,手指也以詭異的方式痙攣著。

不過十幾秒鐘,他就斷了氣。

像電影裡的定格鏡頭,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根本沒人反應過來。

連鬆虞自己,也被這極其驚駭的場麵鎮住了。

隻有池晏還站在原地。

他微微傾身, 低著頭, 神情晦暗不明, 側臉像一具上帝之手的雕塑。在這破敗的、淒厲的場景裡,反而構成一種反差感極強的暴力美學。

他又伸手。

毫不留情地將針頭拔/出來。

鮮血噴射。梅花點點,濺落在他的下頜和脖子上。

這令本該完美的雕塑多了一點殘缺感,卻也生出某種非人的鋒利與冷酷。

他慢慢抬起頭。

淡漠而陰鬱的眼神, 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他已經死了。”池晏淡淡道,“你們知道該怎麼做吧?”

根本無人膽敢與之對視。

那一群凶神惡煞的小混混,竟然都齊刷刷地,無聲地低下了頭。

臟了的針頭在地上骨碌碌地滾了幾圈,落在鬆虞腳邊。

她定定地看著它,慢慢長舒出一口氣。

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靈魂出鞘,在看一部暴力黑幫片。儘管恐怖,卻從中感到某種難言的快意。

在這個黑幫片的世界裡,像曾門這樣的人,的確值得這一番下場。也隻有池晏才能送他下地獄。

鬆虞從輪椅側麵抽出一張紙巾,遞到他手邊。

“臉臟了。”她說。

池晏深深凝視鬆虞,微微一笑。

他的瞳孔仍是漆黑的,像獸一樣,毫無情感。原始的凶惡。

但卻順勢捏住她的手腕。

“幫我。”

鬼使神差地,鬆虞真的抬起了手。

手指慢慢拂過脖頸,動作輕柔。他的脈搏在她的指腹下,強有力地跳動著。

隨著指尖遊移,凸起的喉結,亦在微微滾動。

血在她的指尖暈開。像一叢地獄裡的曼珠沙華,在白絹布上盛放。鮮血與暴力,是這段關係的原罪,也是他們之間,最蓬勃的生命力。

角落裡,一個小混混死死盯著桌上曾門的屍體,神情變換,反複掙紮,終於悄無聲息地抬起了槍,對準池晏。

一旦自己得手,貧民窟就要改名換姓。

但手指還未扣上扳機,他聽到一聲槍響——

子彈從額頭穿透。

他錯愕地抬頭。最後的視線所及,卻是昔日的兄弟,對他露出冷笑。

“砰。”

鬆虞聽到槍聲,才像被驚醒一般,收回了手,將紙巾揉成一團扔開。

她恰好看到另一個人,滿臉震驚,直挺挺倒地。

而不知何時,這燒烤攤裡竟然早就空無一人,隻剩下這群幫派小混混。滿地是被掀翻的桌子凳子,一片落荒而逃的敗相。

另一個人將曾門的屍體,連同肮臟的桌布,毫不留情地一把拖拽到地上。

昔日不可一世的老大,死不瞑目,就這樣倒在滿地的鐵簽子裡。

鬆虞安靜地看著這一幕,大腦中理智歸位。她自顧自地將輪椅往後滑,刻意與他們保持了距離。

又轉頭看向池晏:“難怪你剛才敢對他出手。”

“嗯?”

“你早就安插了自己的人。”

他懶洋洋地笑道:“你看出來了。”

鬆虞:“我能看出來什麼?論深謀遠慮,誰能比得上你呢。”

曾門對池晏起了疑心的時候,想必根本不知道,對方早已經黃雀在後。

池晏的人在貧民窟裡蟄伏了多久?也許幾個月,甚至幾年。但他就是有耐心,一直隱而不發,一點點拋出誘餌,直到今天,直到這萬無一失的場合,才驟然發難。

而曾門到死,甚至都不知道這個一針紮穿自己咽喉的男人,究竟姓甚名誰。

池晏語調懶散:“我的確對他有安排,但不是在今夜。是他自己非要過來找死。”

他漫不經心地單手倚著桌麵,看著麵前的人開始善後,又淡淡地吩咐道:“把他扔出去,讓其他人都看清楚。以後誰敢碰毒品,就是這個下場。”

手下背影一僵。

但片刻後,才恭敬地回答:“是。”

而池晏施施然轉回身,握住鬆虞的輪椅,傾身對她微笑:“相信我,陳小姐,我並不想讓你看到這些。”

鬆虞平靜地說:“但我已經看見了,怎麼辦?”

他再度牽起她的手,以她無法掙脫的力度。

英俊的臉上,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就……繼續做我的同謀者。”池晏說。

蒼白手腕猶如一朵白玫瑰。

他輕輕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