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婚姻生活(三)(2 / 2)

基因迷戀 豔山薑 22728 字 4個月前

“這是你應得的。”

然而尤應夢仍然在用力地搖頭。

她從鬆虞的懷裡掙脫出來,定定地望著鬆虞。

背著光,這張臉上晶瑩的淚痕依稀可見。

“我真羨慕你,鬆虞。”她緩緩地說,“我永遠都沒辦法像你一樣。即使是賭錢,我甚至也沒有allin的勇氣……”

但鬆虞隻是笑了笑,將一張紙巾塞進她手心。

“那又怎麼樣呢?每個人都不同的。”她平靜地說,“你就是你。你不需要強迫自己去變得堅定甚至是叛逆……隻要做自己就好了。”

“尤老師,你知道嗎?那麼多人都喜歡你,因為你做了他們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答應我,不要再在乎彆人說什麼,也不要再這樣苛責自己了。”

“你已經很棒了。”

“我已經很棒了……”尤應夢喃喃自語道。

“嗯。”

鬆虞扶著她坐下來。

兩人頭抵著頭。

賭場的喧囂在此刻都化成了淡出的背景音。

摩天輪也不斷地變換著色彩。赤橙黃綠青藍紫。繽紛的光影,漸次落在她們的臉上。

*

夜晚的風越來越涼。

鬆虞拍了拍尤應夢的後背,想要勸對方回去。

但就在此時,尤應夢卻拖著她的手站了起來,指著遠處一張巨大的廣告牌,眼睛都亮了起來:“那是什麼!”

鬆虞:“……”

電子屏上閃閃發亮的,赫然是幾個男人肌肉勃發的赤膊胸膛。

這竟然是一個脫衣舞俱樂部的廣告。

她不禁產生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然而已經遲了。

尤應夢抱著她的手臂,笑盈盈地說:“我們去吧!”

這是剛才那個淚流滿麵的女人嗎?

鬆虞簡直瞠目結舌:原來一個醉酒之人的情緒起伏,竟然能如此之大。況且她也從未聽過尤應夢用如此甜蜜的、近乎於撒嬌的聲音說話。

“……不了吧。”她說。

尤應夢皺著眉道:“為什麼?”

“我結婚了啊。”

“結婚又怎麼樣?結婚就不能看裸男了嗎?!”

“可以,但沒必要。”鬆虞更誠懇地說,“我隻是覺得,他們的身材大概都沒有chase的好。”

“……”

這下沉默的人換成了尤應夢。

她竟然覺得自己無法反駁。

但過了一會兒,她又相當無理取鬨地說:“我不管,我就是要看,今天不是單身派對嗎?不看脫衣舞叫什麼單身派對啊?要chase給我走開啊……”

她強行將鬆虞給拖了下去。

不僅如此,還生怕看表演會遲到,勒令傅奇帶著她們抄近道,從後巷裡穿過去。

美女說什麼都是對的,尤其是喝得醉醺醺的美女。

鬆虞和傅奇無奈地對視一眼,隻能照做。

走進後巷裡,賭場的燈紅酒綠都煙消雲散。隻剩下昏暗的光線在空氣中浮動,耳畔又不時響起了附近居民樓裡的電視機噪音和廚房的油煙氣息。

霎時間,他們竟有種回到首都星貧民窟的錯覺。

直到視線裡突然出現兩個穿警服的人,他們從一棟破舊的房子裡走出來。而一對夫妻跟在後麵,點頭哈腰地。

原本這與他們沒什麼關係。

但即將錯身而過時,餘光瞥見了那對夫妻的臉。

鬆虞立刻感受到,被自己攙扶的尤應夢身體一僵,腳步也變慢了。

路燈之下,很容易就能看清,那位妻子的臉和脖子上滿是淤青。鏡片也被打碎了,蛛網一般的裂縫從中間散開,照得眼角的腫脹更加刺眼。

她的身體仍然在微微發抖。

但即使如此,也隻是沉默地站著,聽著星際警察的訓誡。

一個人說:“夫妻之間,有點這種小打小鬨是很正常的。你們這叫家暴嗎?你不是也把他的胳膊給抓傷了?這充其量就是小兩口打架罷了……”

另一個人說:“是啊,這種事歸根結底還是要靠你們夫妻自己來調解的。小家庭的事情,報警有什麼用呢?難道我們還能幫你們打架啊?”

看似是在和稀泥,其實字字句句,都是在為男人找補,又都是在訓斥著女人。

於是警察的話每多一句,妻子的腰,也就往下矮一寸。

反而是號稱“胳膊被抓傷”的丈夫,站得越來越直:“兩位說得非常對,一點小事,她要硬要報警,真是浪費警力資源嘛。我都跟她道歉過了啊,回去我好好勸勸她。”

三名男性倒是一副相談甚歡的姿態。

丈夫一臉得意與諂媚,又忙不迭地向兩位星際警察握手。

根本看不清他那條金貴的胳膊,究竟是哪裡受了傷。

倒是能看到,他的掌心裡還隱秘地夾著幾張鈔票,另兩人也不動聲色地收了過來。

——這是明目張膽的行賄。

看著看著,尤應夢的酒徹底醒了。

酒精、賭場、脫衣舞、甚至於鬆虞的勸誡……這一夜所發生的一切,都如幻夢般,被黑夜所吞噬。

而現在她站在後巷裡,時鐘也被撥回到從來。

她隻能呆呆地望著這一幕,任噩夢重回大腦,身體都不能動彈。

太像了。

她心想,這一切都太像了。

她看到了自己。

往日的自己,被壓製的自己,被束縛的自己,被蒙住雙眼的自己,幽靈般的自己,仿佛都在這唯唯諾諾的女人身上複生。

那麼現在的她呢?

她本該變得更加勇敢,她本該成長了,她本該做些什麼。可是手腳仍然都像灌了鉛一樣無法動彈,往日裡聽到的那些話,榮呂的聲音,毒蛇一般嘶嘶著,都回到了耳畔。又濕又熱地,沿著她的的耳廓爬行。

“乖乖聽話不就好了嗎?”

“你永遠都是我一個人的。”

“還不明白嗎?除了我,誰都沒辦法幫你,你還能找誰?”

她身子搖搖晃晃,幾乎都要站不穩。

直到另一隻手臂有力地扶住了自己。

“尤小姐,小心。”是傅奇的聲音。

她悚然一驚——鬆虞呢?

轉過頭去,她才發現,不知何時,鬆虞竟然已站了出去,站到那對夫妻麵前。

她將一張紙巾遞給那個女人。

“需要我陪你去醫院驗傷嗎?”鬆虞說。

莫名地,尤應夢的心也鎮定了下來。

是的,她想,這就是鬆虞。

在這種時刻,她永遠都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

“我、我……”妻子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顫抖的手試探地往外伸,想要接過這張紙巾。

但卻被另一隻大掌,給無情地打掉了下去。

輕飄飄的一張紙,無聲地跌落下去。

而妻子也瑟縮地往回站了站。

“去什麼醫院啊?”一個警察罵罵咧咧地說,“你誰啊?誰讓你在這兒多管閒事了?你這叫乾擾警務知道嗎?信不信我把你帶回去?”

“……帶我回去。”鬆虞笑了笑,平靜地重複道,“你們辦事還真有意思。放著打人的不抓,倒要來抓我。”

警察趾高氣昂地說:“人家小夫妻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是跟我沒關係。”她說,“但我知道這位女士現在需要幫忙。你們無所作為,就隻好由我來代勞了。”

她緩緩彎下腰,將那張紙巾撿起來。

重新遞給這位妻子。

“彆擔心。”鬆虞說,“你現在需要看醫生,這是你的正當權益。兩位警官——”

她又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兩個穿警服的公務員:“請問到底是哪一條法律,禁止一位受傷的妻子,半夜去看醫生?”

她的語氣始終很平緩。

但不知為何,對麵兩位警官,不約而同地感到難言的威懾力。其中一個人仍然不服氣,他兩眼一瞪,還想要說些什麼;但卻被另一個人抓住手臂,搖了搖頭。而那位色厲內荏的丈夫,見警察都不敢輕舉妄動,更是隻能唯唯諾諾地站在一邊。

短暫的僵持之中,尤應夢也慢慢地站上前來。

起初她的腳步還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但一旦邁出第一步,就變得越來越輕盈。

最終她輕輕地扶住那位妻子的手臂,並且巧妙地避開了她的傷口。

“飛行器就在外麵。”她說,“我們走。”

腳步深深淺淺,路燈照映著三個人互相攙扶的背影。

“如果你想要離婚,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好律師。”

“我、我不知道,這是他第一次對我動手,可是他剛才也說自己後悔了……”

“彆聽他的。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可是我害怕……”

“不要怕。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而傅奇終於也走上前來。

“你們的警員編號是什麼?”他平靜地問。

……

她們陪那位妻子驗了傷,又就近找了個酒店安頓她。這樣一來,從醫院裡出來就已經是後半夜了。

被夜晚的風一吹,尤應夢的酒是徹底醒了。

她和鬆虞不禁相視而笑,兩人都沒有想到,這一夜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隻可惜了,脫衣舞到底是沒看成……”尤應夢喃喃道。

但突然一個聲音道:“什麼舞?”

定睛一看,一個男人倚靠在飛行器邊,長腿交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們。

這當然隻能是池晏。

鬆虞下意識道:“怎麼是你?”

池晏挑眉道:“怎麼不能是我?”

“——孤枕難眠,我隻好出來找我的太太了。”他目光灼灼地看著鬆虞。

鬆虞不禁失笑。

尤應夢倒是一反常態地善解人意:“好了,我把你的太太還給你。”

她又轉頭推了推傅奇:“快走快走,我們不要做電燈泡了。”

兩人亦步亦趨地離開。

踏上飛行器前,尤應夢仍然忍不住回過頭,望向chase和鬆虞的方向。

他們站在飛行器前,正在低聲說些什麼。

夜色迷蒙,他們的目光裡卻儘是膠著的愛意。

她一定會幸福的,尤應夢心想。

說到底,完整的自我,才是婚姻生活的前提:一個人永遠隻有先愛自己,才能夠去愛彆人,也得到同等的愛作為回饋。

而鬆虞從來不缺少一顆強悍的內心。

所以她才值得旗鼓相當的伴侶。

另一邊,池晏已經打開了飛行器的門。

他的姿態倒是很紳士。

隻是當鬆虞走到門邊時,他終於忍不住低頭,在她耳畔,以輕緩的語調問道:“脫衣舞?”

鬆虞心想,今夜的情形,傅奇多半已經向他通風報信過了。

於是她反而無所畏懼了,隻是笑著轉過頭來:“你也想看啊?”

池晏微微一笑。

“那就取決於……是誰表演了。”

說著他將一把將她撈了進來,扔進後座。

看起來,陳小姐真正的單身派對,從這一刻才剛剛開始。

*

在此之後,尤應夢的休假總算結束了,影片的籌備也繼續有條不紊地進行。

但沒想到在臨開機以前又出了一點問題。

——這次竟然是男主角掉鏈子了。

這次鬆虞要拍的是一部愛情片,還是姐弟戀題材。

男主角本來也是個小有名氣的年輕演員,經紀公司拚儘了力氣才得到這個角色。但不知為何,與尤應夢排練對戲的時候,卻始終找不到狀態。

鬆虞都還沒說什麼,他自己反倒先心理崩潰了,即使要付巨額的違約金,仍然身心俱疲地過來請辭,說自己壓力過大。

鬆虞:“……”

現在的男孩子心理都這樣脆弱嗎?

這樣一來,他們還是隻能重新找演員。由於時間很倉促,大多數人檔期已滿,試鏡了幾個,她始終不是很滿意。

直到有一天,不知是誰推薦了一位電影學院的男學生過來。

這是個年輕而英俊的男孩,二十歲出頭,但始終表現得相當沉穩。

大多數沒什麼表演經驗的學生,跟尤應夢對戲的時候,都被對方的豔光所懾,顯得相當手足無措。但是他卻始終能夠很從容地完成試鏡要求。

鬆虞對此顯然相當滿意。

她幾乎當場就要將他給敲定下來。

直到試鏡結束,他們順便閒聊了幾句。

鬆虞:“聽說你是大老遠從首都星過來的?課程不影響嗎?”

“不影響的。”對方十分誠懇地說,“我是您的忠實粉絲,專程為您而來。”

鬆虞笑了笑:“辛苦你了。”

她轉過身去收拾東西,因此錯過了年輕人眼裡勢在必得的銳光。

“那麼我待會兒安排人給你簽合同……”她又漫不經心道。

但沒想到對方又在自己身後道:“我聽說您和chase訂婚很久了。”

“怎麼了?”她動作一頓。

“沒什麼。”對方輕輕地笑道,“隻是我四處打聽過,始終沒找到你們結婚的消息。既然如此,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呢?”

鬆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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