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婚姻生活(七)(2 / 2)

基因迷戀 豔山薑 27217 字 4個月前

鬆虞又淡淡一笑,對居豪說:“所以,回答你剛才的問題,她很愛他,非常愛。”

她頓了頓,才繼續問:“你明白了嗎?”

說實話,居豪其實沒有太明白。

但是“愛”這個字說出口,他還是感覺自己立刻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他語重心長地說,“既然家是愛小偷的,我就放心了。”

鬆虞反而愣住:“放心?為什麼?”

居豪:“……”

總不能說,因為他覺得,種種跡象表明,這部電影就是陳導演的自我投射。她是家,那他當然就是小偷了。

畢竟,雖然陳導演結了婚,但她也提到過,自己是自由戀愛。

雖然「基因匹配」近來引起了許多爭議,但根深蒂固的觀念到底並非朝夕就能改變。

在大多數人的認知裡,與區區一張結婚證相比,基因檢測報告上的數字,當然才是更為牢不可破的。

因此居豪眼睛一轉,又支支吾吾地說:“因為……這樣一來,我的表演就更有自信了啊!”

池晏用指尖撥了一顆薄荷糖,慢條斯理地塞進嘴裡。

與此同時,他還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對麵的年輕人一眼。

聊電影聊得很投入的鬆虞,當然以為這家夥和自己一樣,不過是在劇本論劇本。

她哪裡能聽出這小鬼的言外之意。

而他卻聽得很清楚。

也知道對方此刻在做什麼春秋大夢。

還真敢說。池晏心想。

但他並不打算點醒這小演員。

他更喜歡讓泡沫膨脹到極致時再破滅。

因此池晏隻是轉頭淡淡地提醒居豪:“你該走了。”

居豪吃了一顆定心丸,當然走得很乾脆。

儘管走之前,他還不忘戀戀不舍地對鬆虞說:“陳老師,今晚多謝您了。我們明天見。”

鬆虞:“……”

還沒來得及說話,池晏已經不動聲色地按動了遠程遙控。

啪地一聲。

居豪狠狠地吃了一個閉門羹。

池晏有些涼薄地想,他倒的確該感謝鬆虞。

假如不是她最後說了那番話,那麼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演員,明天還能不能完整地出現在片場,的確是個未知數。

但現在,他倒不介意這部電影再繼續拍下去。

畢竟,誰才是那個小偷呢?

答案一目了然。

他的陳小姐,還真是很浪漫。

池晏站起身來,又彎腰輕輕吻了吻鬆虞的發頂:“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很如沐春風的語氣,卻反而令鬆虞一怔。

就這樣?

她本來已經做好了……打算。

池晏注意到她的神情,又用手指揉了揉她的嘴唇,頗具暗示地說:“還是說,你想繼續做些什麼?”

鬆虞:“……”

“算了,不逗你了。”他又笑了笑,輕輕用嘴唇碰了碰她困得微微泛紅的眼瞼,“知道你明天要早起拍戲,先去睡吧。”

“嗯。”她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池晏索性將她抱回了臥室,隻留了一盞小夜燈。

“晚安,親愛的。”他溫和地說。

在浴室淅瀝瀝的水聲裡,鬆虞很快睡著了。之後迷迷糊糊地,她察覺到池晏鑽進被子裡,從身後抱住自己。

於是她也翻過身去,貼近他的胸膛,兩人相擁而眠。

暴風雨過後的池畔,又恢複平靜。

這對雙方而言,都是異常溫存的一夜。

*

第二天的拍攝很順利。

劇組的大多數人也異常興奮。遊樂園他們見過不少,但蒸汽朋克主題的遊樂園,於大多數人而言,都太過新奇了。

維多利亞式的古老建築。遮天蔽日的龐大機器。潮濕而鏽跡斑斑的金屬表麵。噴著熱蒸汽的巨大管道。複古而革新,處處都是沉甸甸的想象力。

於是今天的拍攝,也變得格外像一場冒險。

小偷和家站在遊樂園門口時,同樣也被眼前的奇景,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但望著門上生鏽的巨鎖,家困惑地問道:“我們要怎麼進去呢?”

小偷說:“我給你變個魔術。”

實際上他隻是發揮了自己的特長,不費吹灰之力地撬開了鎖。

兩人沿著荒涼的巨大鐵軌,一路參觀著沿途的景象,最後來到了終點的中控室。

暗影裡,一隻龐大的差分機,靜靜地矗立著——正是這偉大的機械裝置,為整座遊樂園的運作提供了動力。

小偷和家都屏息仰著頭。

陰影落在他們的臉上,也將這兩人所吞噬。

“真棒啊——”家感慨道,又有些遺憾地補充道,“可惜這機器已經用不了了。我好想去坐外麵的旋轉木馬。”

小偷不禁轉過頭。

原本他的確隻打算帶她進來隨便逛一逛,但是……如果連旋轉木馬都坐不了,這還叫什麼遊樂園呢?

這裡的打光非常微妙。

即使在黑暗之中,還是有一束細微的光,落進尤應夢的眼裡。像是粼粼的碎鑽。這一幕有種難言的夢幻,他不忍心讓她的夢碎。

於是小偷握了握拳說:“我去幫你打開。”

家:“啊?這不是已經壞了嗎?”

他露出了迷人的笑容:“我再給你變個魔術。”

接著她就見到,這位身手靈活的年輕人,神出鬼沒地鑽進了黑漆漆的儀器裡。麵對著一排精密的機械和齒輪,他像是一隻小巧的螞蟻,在晦暗的浪潮裡,時隱時現。

假如任何一根鋼筋脫軌,或是任何一隻齒輪踩空,他都會立刻被砸得粉身碎骨。

但家並不擔心。

因為她相信自己筆下的角色是無所不能的。她相信他的魔術。

既然他說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因此,她隻是滿臉希望地站在原地。

很不幸的是,這場戲最後也就卡在了這場最關鍵的動作戲上。

儘管動作指導事先已經和居豪反複排練過,居豪也信誓旦旦說自己可以,但他沒怎麼拍過動作戲,哪怕最近惡補了一番,最終呈現在鏡頭裡的效果,也仍然不儘如人意。

連著失敗了好幾條之後,鬆虞說:“算了,還是用替身吧。”

但居豪卻搖了搖頭,固執地說:“陳老師,您讓我再試一次。”

此時他已經滿頭大汗,濕漉漉的頭發貼著前額,眼裡卻像是噴著火。幽沉的藍焰與赤紅的火舌交纏在一起。

鬆虞心念一動。

此刻的他,目光複雜而執拗,前所未有地接近她心目中的那個小偷。

因此她說:“那好吧,你再試一次。”

這一次,她臨時調整了機位。

明明該是場飛簷走壁的動作戲,卻給了居豪更多的特寫。

鏡頭對準他攥緊的拳頭、脖子上的青筋,以及咬緊牙關的下頜。最終,上移到那雙細而略彎的桃花眼。

那雙眼裡從來都浮著淺淡的笑意。

但此刻,薄霧掠去,他眼中隻有孤注一擲的狠決。

這是居豪最接近於小偷的一刻——

直到他腳一滑,再一次從機械表麵摔了下來。

鏡頭裡,他的身體如同一根繃緊的弦,在此刻徹底斷開了。

當然,他們事先做了充足的安全措施,居豪本人毫發無損。

隻是他回到鬆虞身邊的時候,仍然滿臉都寫著萎靡不振。

“對不起,陳老師,我又演砸了。”居豪嚅嚅著小聲道。

“沒關係的。”鬆虞安慰他,“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這場戲基本都能用,後麵再補幾個鏡頭就行。”

他“哦”了一聲,垂頭喪氣地站在一旁,看著替身演員上場。

結果發現這竟然還是個熟人。

居豪指著那挺拔瘦削的背影,瞠目結舌道:“這、這不是您的助理嗎……”

鬆虞笑著看了一眼傅奇:“也兼職特技演員。”

居豪:“……”

長見識了。第一次聽說還能這樣做兼職的。又是助理,又是特技演員,這也太……

文武雙全了吧。

他以微妙的心情旁觀了這場動作戲。

與居豪那種本能的畏手畏腳相比,傅奇這一套動作實在是做得行雲流水。他像是天生就有這種本事,即使踩在鋼索上,也能保持完美的平衡。

居豪始終目不轉睛地看著對方。他將動作指導的編排變得滾瓜爛熟,所以知道傅奇哪裡沒按規定在演。實際上這種單人動作戲,本來也很難完全照本宣科。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那幾個小小的臨場發揮,也讓他的形體變得更舒展和瀟灑。

並且更氣人的是,明明這隻是一場補拍的替身動作戲,根本沒有她的鏡頭,尤應夢竟然還站在畫外給他搭戲。

不是,一個替身演員要搭什麼戲啊?

他怎麼從來沒有這樣的待遇?

居豪越想越生氣,忍不住又偷偷溜過去,向鬆虞上眼藥:“陳老師,您這個助理是哪裡找的呀?”

鬆虞:“為什麼要這樣問?”

“就是覺得……他身手這麼好,做助理好像有點屈才……”

她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想挖我的牆腳吧?”

居豪嚇了一跳,連連搖頭:“怎麼會!”

白送他都不要這種死人臉助理好嗎。

他一邊腹誹著,一邊卻擺出了一副更乖巧的表情:“隻是覺得您真厲害,您身邊的人也厲害,連一個小助理都這麼全能……”

就是找老公的眼光不太行。

他在心裡補上了這句。

這時傅奇已經從儀器裡又鑽了出來,隻差一步就回到了地麵。他的任務本該到這裡就結束了。

但就在這時,一直站在遠處站樁的尤應夢,突然衝過去抱住了他。

居豪大驚失色:“劇本上有這場戲嗎?”

“沒有。”鬆虞微微一笑,“不過也挺合適的。”

因此她沒說話,反而任由攝影機繼續拍了下去。

這個擁抱持續了相當之久。

尤應夢當然足夠老辣,對於機位的把握也極其精準。她恰好完美地擋住了傅奇的臉,令這個鏡頭絲毫沒有穿幫,卻有著非常充沛的情緒。

而在鏡頭看不到的地方,剛才還飛簷走壁的傅奇,此刻卻變得極其僵硬。

他甚至都不知道手該放到哪裡。

這場戲拍完的時候,池晏的身影終於出現在斜陽裡。他下午一直在酒店裡開了視頻會議,現在才終於結束。

“拍得怎麼樣?”他很自然地攬著她的腰,含笑問道。

“剛剛完事。”鬆虞說。

“唔,那我趕上了。”

鬆虞看了他一眼,來不及問他究竟趕上了什麼。尤應夢忽然湊過來,說機場附近的小鎮上有好幾家很不錯的餐廳,問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去。

鬆虞搖頭:“我就算了,你們去吧。”

尤應夢了然一笑:“行,你們二人世界吧。”

“彆又喝出酒疹了。”鬆虞反而多叮囑了一句。

“怎麼會,上次純屬意外!”影後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嫋嫋婷婷地走了。

她身後還跟好些蠢蠢欲動的工作人員,嘩啦啦一大幫人——畢竟誰不喜歡被漂亮姐姐請吃飯呢。

池晏在一旁悠悠地說:“好在你沒答應她。”

“怎麼?”她抬眼看他。

“不然我白準備一場驚喜了。”

“……驚喜?”

池晏但笑不說話,隻是牽著她的手,朝著方才拍戲的那個中控室走。

天色漸暗。

最後一抹黃澄澄的夕陽,為兩人的身影,漸次地鍍上了一層金邊。

他們重新回到中控室裡那座巨大的集分機麵前。拍攝的機器還亂糟糟地堆在旁邊,索性明天還要繼續。

而池晏長腿一邁,從中間跨了出去。

他饒有興致地望著麵前的龐然大物。

人類站在這樣的鋼鐵巨物麵前,總是會顯得太過渺小。

但池晏顯然並非如此。

隻有他站在這裡,仍然氣勢十足。

鬆虞甚至莫名地覺得,當那個高大的影子,落在那集分機鏽跡斑斑的外殼上時,挺拔而修長的後背,與機械外殼上龐雜的齒輪與管道,構成了一種難言的和諧美感。

於是她說:“你站在那裡彆動。”

池晏:“嗯?”

鬆虞:“給你拍張照。”

她打開攝影機,飛快地將這一幕給定格下來。

凝視著鏡頭裡的畫麵,她甚至感覺,這才是今天這一整天裡,自己最滿意的一部作品。

莫名地,按動快門的一瞬間,她已經猜到了池晏嘴裡的“驚喜”是什麼。

但她還是故意問他:“你站在那邊乾嘛?找什麼東西嗎?”

“唔,找這個大家夥的開關。”

“這機器現在開不了。”

“為什麼?”他又好整以暇地問。

鬆虞:“……當然是為了省錢。”

將整座遊樂園租下來,租金實在是很昂貴。而開機器和不開機器,又完全是兩個價。因此為了省錢,他們隻會在拍攝的後麵幾天,再打開這裡的遊樂設施。前麵則隻是裝模作樣地拍些不需要開機器的戲。

池晏微微一笑:“但明天我就要去出差了。”

“所以?”

“走之前,你不陪我到處逛逛麼?”

“哦,找到了。”他又輕聲道。

接著他又很輕巧地往前走了幾步,像是擺弄玩具一樣,按動了控製台上一個鍵。

這座集分機並非是真正的蒸汽動力的機械裝置,不過是做做樣子。

但手指往下摁的一瞬間,那種真實感仍然是難以言喻的。

霎時之間,像是地震了一般,牆壁和地板都隨之而劇烈地晃動。

而這座沉睡的鋼鐵巨人,也終於睜開了碩大的眼睛。

轟隆隆的機械運轉聲裡,混雜著齒輪摩擦的刺耳聲響,和鐘表擺動的嘀嗒滴嘀嗒。熱騰騰的蒸汽也噴湧出來。濃厚的白霧,短暫地遮蔽了鬆虞的視線。

但池晏還是準確地從濃霧裡走了出來。

他的腳步仍是那樣不疾不徐。

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裡,望著麵前信步閒庭的男人,許多紛亂的想法,都一一劃過鬆虞的心頭。

例如,他今天所穿的這件黑色大衣,竟然也頗有幾分維多利亞時代的氣韻。這也襯得他整個人尤為優雅和筆挺。

又或者,白天他們拍戲的時候,那位年輕的小偷,要啟動這座遊樂園,需要那麼玩命地鑽進機器裡找動力開關。

而池晏……卻隻需要按動一個按鈕。

這一幕甚至不再能用驚喜來形容。

這像是一個奇跡。

但最終鬆虞隻是彎了彎唇,對麵前的男人說:“早知道你要浪費這個錢,白天我們就把機器開著拍戲了。”

池晏失笑地看著她:“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多麼精打細算的女導演啊。

他又慢慢朝著她傾下身來。濃霧裡,微涼的手指,輕輕把玩著她的耳垂,池晏低聲道:“親愛的,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說一遍。”

鬆虞感知著這個男人危險的體溫。

但她仍然微微一笑:“早知道你要浪費這個錢……”

池晏也低笑了一聲:“口是心非。”

他根本沒讓她將這句話再重複一遍。

反而直接將她抱起來,後背抵著牆,吻住她。

看似粗暴的動作,但因為他的手緊緊扣著她的後腦,所以她根本沒被撞到。

反而是身後冷冰冰的牆壁,仍然因為集分機的運轉而在重複著幾近坍塌的巨震。

這讓鬆虞的心跳也隨之而變得極快。

像最狂暴的鼓點,薄薄的鼓麵已被敲得快要裂開,有力的鼓槌卻還不屈不撓地折磨著它。

咚咚咚。

咚咚咚。

隔著機械的轟鳴聲,也依然能聽到熱烈的吞咽聲,和衣物摩擦時最細微的聲音。

而他們都被拖進龐然大物的黑影裡,沉於最怪誕,也最瘋狂的幻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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