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簷上的無水滴答滴答, 像流水一樣從琉璃瓦下滑落。
落在地裡土裡,在彙集成一股小河流,流進院子兩邊的池塘裡。
很快, 莫顏旁邊的人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便疑惑的順著莫顏的目光也看了過去,頓時叫出聲來:“唉,你們看,那是什麼東西?”
莫顏轉頭看了他一眼。
是那個小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她旁邊來的。
這邊的聲音一出, 眾人立刻紛紛望去, 然後也可以看到那邊此刻突兀的存在。
“球吧?籃球?”
說話的這人似乎有點近視,一看到那邊的球變如此道,雖然籃球確實是紅色的,跟那個布料的顏色也挺像。
“什麼呀?看清楚點好嗎?那分明是包的一坨布。”這是眼神好的。
“要不過去看看?”有人提議。
然後立刻有人發出疑惑:“等等,那什麼,剛剛……那邊有那個東西嗎?”那人頓了頓,“我記得, 好像是沒有的,你們確定要去嗎?”
周圍頓時一靜。
雨聲淅淅瀝瀝的, 人群之中, 走了一個高大的背影出去。
——是那位炎哥。
對方直接踏入雨中,走到了池塘邊。
他一伸手就拿到了那個被布包裹著的球,因為球此刻已經飄到了池塘邊緣, 然而球一入手, 這位炎哥的臉色便變了變。
他抬頭看向眾人,目光瞬間變得幽深微妙起來。雨下,對方的眼鏡片已被打濕, 然而對方的視線卻猶如實質一般落到這邊的每一個人的身上,似在打量,又似乎含著其他的內容,頗為複雜。
好半響後,才動了動嘴唇道。
“是個人頭。”
不是開玩笑,因為對方的表情很嚴肅。
這位炎哥也是個厲害的,說完這句話,便直接拎著那個‘球’一路走了過來。
眾人不由嚇得連連後退。
最後炎哥來到沒有動彈的莫顏的麵前,斜著眼睛看了她一眼後,似乎覺得她被嚇傻了,目光從她身上一劃而過,然後才越過她走到了廊下,在眾人讓開的地板中央放下了那顆‘球’。
砰的一聲作響。
那顆‘球’立刻從布裡滾了出來。
咕咚咕咚,一直滾到牆角,撞到牆壁,再咚的一下停下。
臉泡的發白發腫,十分惡心,整個濕漉漉的,一頭綠毛,眼睛像死魚一樣的睜大著,露出不可思議和恐懼,眼珠子突的就像馬上就會滾落出來一般。
就像剛剛這顆死人頭從布裡滾出來一般。
“啊——”有女人的聲音發出了尖叫。
然後便是一大股恐慌席卷而來。
——“是那個綠毛!是他的腦袋!”
——“他怎麼死了?怎麼會被布包著泡在水裡?!”
——“報警!趕快報警!”
周遭的聲音像鴨子叫一樣,密密麻麻,嘎嘎呀呀,十分嘈雜,又亂又密,聽得讓人耳朵難受。
“閉嘴!”有人發出了如雷嗚一樣震耳欲聾的聲音。
莫顏抬頭望去。
是另一批中有來過這個島上的那些人。
發出聲音的那個似乎是他們的頭頭,對方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一條登山褲,長得十分威武,又高又大,古銅色的皮膚,濃眉大眼,五官硬朗,雙臂肌肉滿滿,剃了寸頭的腦袋上還有三道疤,很帥氣,是那種很有男人味的帥氣。
對方此刻抱著一雙手臂,冷眼的看著這些人:“吵什麼?不就死了一個人嗎?到現在還沒了解到這是什麼地方嗎?”說完,對方又瞥了一眼地上的那個死人頭,冷冷的道,“一個欠債人而已,沾不上你們,怕什麼?”
“欠債人,什麼意思?”有人立刻悄悄的問。
“額……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有人低聲的解釋,“欠了債的人。不過嘛,不是金錢債,而是人命債,欠了債都要還嘛。你們現在都知道這個島可以許願的哈,那麼許願也可以許自己恨的某一個人死,隻要你願意付出代價,所以…… 喏!就是這種囉!”
一旁的吳三也湊了一句:“其實不隻是許願的,還有一種說法是,當一個人踏上島時,被他害死過的人,或者靈魂也會登上這座島,所以,不一定需要許願,你要是害死過人,也可能成為欠債人的。”
說完吳三頓了頓,掃了一眼眾人,意有所指的道,“所以有害過人的,嘿嘿,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法院有沒有判定你有罪?你如果心裡有愧,在這島上時還是多注意點哈~我也沒彆的意思,就給個善意的提醒,嗯~提醒~”
此話一出,人群中頓時便有幾張麵貌瞬間變了一變,吳三兒看著那些麵龐,與旁邊剛剛開口給眾人解釋的那人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然後便閉嘴了。
這種人又嘈雜了一會兒,隨著幾位一看便是大佬的人沒有開口說話,人群便又逐漸安靜了下來。
最後變成半點聲音也沒有的寂靜。
過了好半晌,寂靜之中,才終於又有人開口說話了,是那個頭上有三條疤那邊的人。
“那現在這個人頭怎麼辦?要管他嗎?”
“管什麼,你還要把它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