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慶王府世子薛崇?沈靖婉意外,白晴天生高傲,世家公子中能入她眼的是少之又少,上一世若不是她哥哥出了事,她也不會匆匆嫁給孫家的二公子。
“這慶王府世子,身份尊貴,又有一個當侯爺的舅舅,皇上又對他關心看重,現下從漠北回來,又立了軍功,可謂前途高遠。按理說晴兒若是嫁過去,我和將軍應是歡喜的。”
趙氏輕聲歎息,滿麵憂愁。
“可你們也知慶王府的境況。他雖是世子,可現在王府中做主的王妃卻非他的生母,他又常年在漠北,一年才回平京城一次。更何況他還失蹤過四年,與慶王爺和王府中人並不親厚,又有那些關於他暴虐凶殘
的流言…你們說,我如何放心讓晴兒嫁入慶王府?”
“可晴兒這丫頭偏生倔得很,前兩日不過在大街上看了人家一眼,回來便嚷著要嫁給他,我和將軍怎麼勸都不聽。又不知道從哪裡聽說那世子每日下午都去城外的練武場,這幾日天天央著她哥哥帶她一起去。你說那練武場哪裡是女孩子去的地方,好說歹說才勸下來。”
趙氏說著,看了一眼沈靖婉,又歎了口氣,“還是你家婉兒好,那宋家公子,不說樣貌才學是一等一的,就說家世,雖不如王府世子尊貴,可尚書府三位公子中唯有他是正房嫡子。他又對婉兒一往情深,婉兒嫁過去,是再美滿不過了。”
“你有所不知。”方氏聽著,麵容黯下來,也沉沉歎了口氣,“那宋宣千好萬好,可宋家實在欺人太甚,我家老爺已經著人去退婚了。”
“這是為何?”趙氏吃了一驚,急忙問道。
方氏蹙著眉輕聲道來。
沈靖婉聽著她娘和趙氏細聲說話,思緒漸漸飄到了這慶王府世子身上。
慶王爺是當今皇上的胞弟,娶過兩位王妃,一位侍妾。第一位王妃是曾在戰場上救過先皇一命的老侯爺的嫡女林氏,已於十幾年前病逝。現在的王妃則是左相府的嫡次女唐氏,與王爺有一子一女。侍妾葉氏是王爺十幾年前從江州帶回的商戶之女,與王爺也有一子一女。
這慶王府世子薛崇,是慶王爺和林氏唯一的嫡子,當年一出生便被冊封為世子,很得太後和皇上的喜愛,從小便能隨意進出皇宮,所受禮待,和宮中皇子無異。
世子六歲那年,林氏攜著他回豐州祭拜過世的老侯爺和夫人,卻在回平京城途中,路過林州的蒼山時,遇上了山賊,混亂中,世子被山賊挾持著進了山。
蒼山綿延幾百裡,古樹幽深,山體險峻,密林深處又有猛獸出沒,林州知府派了所有官兵日夜搜尋,山賊被儘數抓住,世子卻無半點蹤跡。
世子的舅舅永寧侯林乾得知消息,從漠北日夜兼程趕往林州,帶著侍衛又披荊斬棘搜索了一個月,最後在一個斷崖旁,找到了世子被猛獸撕爛的衣衫,衣衫
上血跡斑駁。
林氏悲痛欲絕,讓人在王府中建了一個佛堂,從此日夜在佛堂中抄誦經文,深居淺出,不問世事。皇上更是龍顏大怒,將林州大小官吏全部貶職,最後頒下律令,令各州府內肅清山賊,遇到山賊格殺勿論。
人人都以為世子已經被猛獸所害,卻不想四年後,他卻突然回來了。
這四年,林氏承受不了喪子之痛早已病逝了,慶王爺有了侍妾和新的王妃。永寧侯疼惜世子,把他接到侯府照顧。
十五歲那年,世子隨著永寧侯去了漠北,每年隻在他娘祭日時,回平京城一次。
這次回來,應是對付蠻夷有功,和四皇子一起論功行賞的。
算算年紀,世子雖已二十有一,可他和慶王爺父子感情淡薄,遠不及次子薛遠和幼子薛清得慶王爺喜愛。在王府中不僅不受重視,世子之位還不穩,又因著失蹤的那幾年和他冷漠凶殘的處事手段有許多不好的流言。但凡有選擇,勳貴世家們都不願意把自家女兒
嫁給他,因此,世子至今還未娶妻。
隻是這些人恐怕萬萬沒想到,就在兩年後的皇子之爭中,卻是這位世子扶持著四皇子登上了帝位,不僅被封了王,更是權傾朝野,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宋夫人竟這般…”趙氏聽完方氏的話,一雙丹鳳眼瞪得瞠圓,急忙問道:“尚書大人知道嗎?他怎會同意宋夫人這般胡來?”
方氏冷聲,“他知道不知道又有什麼打緊,宋夫人這樣,擺明了是不喜歡我家婉兒。婉兒若嫁過去,日子定不會好過。”
趙氏美目中滿是惋惜,“可婉兒和宋家公子感情那般好…”
“我與宋公子有緣無分。” 沈靖婉垂下眼,麵容沉靜。
“你也彆太難過,你歲數還小,家世模樣又頂好,定能找到一個比宋宣要好的夫君。”趙氏起身,走到沈靖婉麵前握住她的手,愛憐道。
沈靖婉也站起身,笑道:“多謝伯母。”
“好孩子。”趙氏淺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轉身對方氏道:“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看著晴兒那丫頭,省的她又為了那世子偷偷溜出去。”
“路上小心些。”方氏和沈靖婉送她到學士府大門口。
屋外起了風,趙氏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又對沈靖婉道:“婉兒若在家無事,就到將軍府來坐坐,也幫我勸勸你晴兒妹妹。”
“我走了。”趙氏又朝方氏點點頭,領著身後的丫鬟上了馬車,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