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一夜的路,天剛蒙蒙亮就到了平京城的城門。城門守軍認識薛崇,見是他,趕緊讓人打開城門放行。進了城門,馬車一路疾馳回到慶王府,薛崇翻身下馬三兩步到朱漆木門前捏著銅環叩門。
慶王府門口已經掛上了白色的燈籠,小廝聽見叩門聲打著哈欠來開門,看見是世子和世子夫人回來了,急忙彎下腰行禮。
薛崇去找管家問清楚事宜,沈靖婉抱著安兒,帶著兩個丫頭先回他們住的院子,鬱大夫和木雲早在進城門後就和他們分開了,回去木家宅子補覺。
院子裡,紅菱和綠衣剛起床,正在打掃院子,不提
防夫人和小公子回來了,忙迎上來。趕了一夜的路,臉未洗,頭發未梳,沈靖婉讓翠容和青竹把安兒抱去給乳母,紅菱和綠衣端來熱水讓她洗漱。
洗漱完,天漸漸亮了,見薛崇還未回來,沈靖婉讓九源去前院看一下他是不是還在管家那裡,然後讓紅菱和綠衣把慶王爺為何會突然沒了的事情說一遍。
原來他們走後不久,慶王爺原本病情已經在漸漸好轉,但有一日,王爺或許是思念王妃心切,在放置王妃牌位的屋裡待著待著就暈倒了,此後病情急轉直下,禦醫所的禦醫都來了個遍,全部毫無辦法,就在前幾日,王爺突然去了。
沈靖婉聽完才明白事情的經過,她蹙眉想,這或許是天意,明明已經好轉,偏偏在他們走後病情惡化,或許鬱大夫在的話也能有一線生機,但偏偏鬱大夫和他們一起走了,去的地方還是當年薛崇失蹤的地方。這或許是老天讓慶王爺償還他欠薛崇的債。
薛崇很快就和九源回來了,王爺去了後,這幾天府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管家在操勞,薛茹和薛清還小不能管事,薛遠雖然能管事,但他畢竟隻是個庶子。薛
崇雖然和慶王爺關係冷淡,但他是王府名正言順的世子,看他回來了,管家終於舒了口氣。
用完早飯後,前院來吊唁的人就陸陸續續來了,薛崇換了一身衣裳就去前院忙碌。王妃去世後王府裡就沒有了女主人,現下王爺也沒了,這偌大的王府就要薛崇和沈靖婉兩人一起操持了。
怕她累著,薛崇讓九源去侯府請他舅母過來幫忙操持後院的事務。
有了李氏和身邊王嬤嬤的幫忙,沈靖婉倒沒有如何的累著,她隻用坐在旁邊聽她們安排,什麼都不用操心,倒是薛崇,每天要忙到很晚才回來。
這晚沈靖婉躺在床上,聽見前院傳來的隱約吟誦經文的聲音,模模糊糊正要睡著,就聽見院子裡九源的聲音,知道是薛崇回來了,她忙翻身坐起,披上衣裳正要開門,薛崇已經推門進來了。
“又在等我?”薛崇走到桌邊先提著茶壺倒了一杯茶喝了,才抹抹嘴,開口道。
知道他還未吃完飯,留的飯菜一直放在小廚房給他溫著,青竹端著飯菜過來,然後退了出去,沈靖婉坐
在桌邊,一邊看他吃飯,一邊給他夾菜。
用完飯,讓青竹過來收拾碗筷,薛崇親親妻子的額頭,“你先去床上,我去看看安兒。”
這些天府裡的事太忙,安兒一直留在乳母那裡。薛崇看了看兒子回來,沈靖婉已經讓紅菱端來了熱水,等他洗漱。
薛崇坐在床邊洗腳,沈靖婉跪坐在他身後給他按摩肩膀,“累壞了吧?”
“我身體好,不累。”薛崇拍拍妻子的手,示意他要彎下腰擦腳,擦完後端著水放到一旁,等明早丫鬟進來收拾。
薛崇翻身上床,摸摸妻子的小腿,“今天守靈跪了多久?我看看你腿上有沒有青。”說完,掀開妻子的褲管,果然看到膝蓋上青了一小塊。
妻子皮膚白,這青的一小塊就顯得尤為厲害,薛崇皺起眉頭,不高興道:“明日少跪些時辰。”
“薛芸薛茹幾個都跪著,我哪裡能比她們少?其實不嚴重,隻是看著有些厲害罷了。”沈靖婉拍拍他的手,無奈道。
薛崇還是皺著眉頭,取過消淤膏來輕輕給她抹上,一邊輕輕按摩一邊心疼道:“他生了我一場,我給他操持後事也就罷了,還要讓你給他守靈受罪。”
沈靖婉彎起眼睛笑了笑,輕聲安慰他,“就當是為了感激他生了你一場,讓我能遇到你,反正就這一次,再也沒有下次了。”
薛崇冷哼一聲,“應該感激的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