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個階級的,打擾了。
於是夏油傑又按著七井正治給的信息,一路摸到了港口黑手黨食堂。
本來港口黑手黨食堂很少有人來吃,但因為明神結衣不定期來總部任職,且必然會在食堂就餐。
眾多黑手黨為了和明神大人碰麵,然後抱上她的大腿,一路加官進爵升官,選擇日日來食堂打卡。
夏油傑來的時候正好是飯點,食堂裡的人空前之多,他關顧了一圈,座位基本上都被一個團體或者是關係不錯的黑手黨們占滿了。
他倒吸一口氣,感覺本就壓抑的內心又添了一股悲傷。
“要來這裡坐嗎?”
戴著帽子的橙發青年叫住了他。
大概在港口的身份很高吧。夏油傑注意到了他一身精致潮流的打扮,凸顯纖細腰身的英倫馬甲,還有脖頸上的皮質choker。
中原中也抬起頭,碧藍色的眸子投來的目光落在了夏油傑的臉上。
“是不是之前沒見過,新人?”他皺著眉頭問道:“我是中原中也,你是外地人嗎?”
夏油傑在來到橫濱之前,就聽說過這個名字。
異能者,橫濱黑手黨的重力使,目前港口黑手黨武鬥派第一人。
他回憶了一下能和五條悟戰成一團的火龍和它的禦獸師,又悄悄掃視了一眼不到一米六的重力使。
橫濱,恐怖如斯,臥虎藏龍!
但夏油傑身為對詛咒比較敏感的咒術師,在中原中也靠近的那一瞬間便感到了一陣心悸。
他謹慎地將咒力覆蓋在了眼睛上,再看向眼前的中原中也。
嗚呼!
再次漲世麵的夏油傑徹底無語了。
這年頭,橫濱的咒靈都需要偽裝成人類,加入黑手黨,努力掙錢嗎?
於是夏油傑回答中原中也:“我是剛從東京來的。”
中原中也努力在腦中反應了一下,隨後眉頭舒展:“你是那個咒靈操使?”
很好,看來他們彼此都有印象。
夏油傑成功坐到了中原中也的旁邊,享受了一把黑手黨高層人員的待遇——中原中也旁邊的下屬為他打的飯。
他和中原中也聊了幾句,確定就算中原中也是咒靈他們也能成為關係不錯的朋友——他們就連玩的遊戲都很相似!
明明年齡相仿,但看起來已經和成年人沒差的夏油傑火速和初中生身高的中原中也勾肩搭背。
夏油傑甚至覺得,他可以直接換一個摯友。
而外表張狂的中原中也內心溫暖真誠,也讓表麵乖學生實際上桀驁不訓,狗眼看人低的咒術師泛起了酸水。
咒靈都可以活得比他灑脫嗎?
難道中原中也已經找到了他人生的意義了嗎?
那他又可以保證自己的意義是正確的嗎?
就在夏油傑幾乎忍不住開口時,一道陰影將他完全籠罩,高大威武的身影低下頭俯視著沉思中的夏油傑。
“晚上好,夏油傑。”有成真司衝著夏油傑哭出了一個微笑,他的愉悅裡,包含了多少夏油傑今天努力工作的血與淚。
“晚上好,有成真司。”夏油傑的臉色更差了,他今天整個人都快被工作壓榨得一乾二淨,都是拜有成真司所賜。
有成真司對中原中也打了聲招呼,從旁邊扯了個凳子,直接坐在了夏油傑的對麵,一言不發的盯著夏油傑。
“你要乾什麼?”夏油傑戰術後仰/
在有成真司直勾勾的目光下,他支持不住了,先一步開口問道。
有成真司比夏油傑還要委屈,他問:“不是你說要晚上見,和我們一起工作的嗎?”
夏油傑:“......”是嗎?他是那個意思嗎?
旁邊的中原中也悶笑一聲,他站了起來,托起了桌麵上的餐盤,用力拍了拍夏油傑寬闊的肩膀。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有成真司一眼,對夏油傑鼓勵道:“加油,我先走了。”
隨著中原中也的離開,跟隨著他的下屬紛紛站起,眨眼間,剛剛還人滿為患的食堂就空了一半。
夏油傑環視周圍一周,確定隻有他和有成真司兩個人了,才無奈地放下了手裡的勺子。
“行吧,我和你走。”夏油傑已經徹底對港口黑手黨完全絕望了。
他隻感覺疲憊。
有成真司歡呼:“好耶!”
好像他真的勝利了一樣。
夏油傑雖然表麵上無奈,但嘴角卻控製不住地翹起。
於是,勞碌了一天的夏油傑再次啟程,跟著輕車熟路的有成真司去了武器庫。
上午見到的特遣隊基本都已經在這裡,他們正在準備一會兒要用的武器,本
就擁擠的倉庫一時間人來人往,夏油傑感覺自己要被擠死在這裡。
這時候,夏油傑才有一種橫濱的夜晚是屬於黑手黨的感覺。
他隨心所欲地挑了幾件武器——畢竟他也不太懂這些東西,就按照平常遊戲裡常用什麼就拿什麼。
果不其然,他得到了其他人嘲笑的眼神。
然後夏油傑隻得到一身基礎裝備,甚至有成真司非說他是咒術師能保護好自己,要把他的裝備卸掉。
夏油傑感歎:“你真扣呀!”
有成真司禮貌微笑:“對你這種人我才扣。”
還是最後有成真司的老師來,才把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分開。
但他們兩個很快和好如初,開車的時候有成真司還非讓夏油傑坐在副駕駛,感受自己超高的車技。
“我可是明神小姐的專屬司機。”有成真司衝夏油傑比大拇指,自誇道:“整個橫濱沒有人開車比我快,比我還穩。”
夏油傑打趣:“哇哦!”
但能讓有成真司提到和明神結衣有關的事情,估計都是真的。
車開到一半的時候,夏油傑回憶起昨天晚上明神結衣把車當成飛機開的車技,忍不住對有成真司說:“快說,你要當明神結衣一輩子的司機。”
有成真司感激涕零:“謝謝你對我的祝福。”
夏油傑又緊緊抿嘴不說話了,剛剛忘了有成真司是明神小姐的忠實舔狗,是他的錯。
隸屬於特遣隊的車駛離了橫濱,來到了郊區的彆墅群。
出乎夏油傑意料的,他們沒有使用各種偽裝或者是極限操作,來回避這所高檔小區的保鏢。
有成真司拿出了個不知道是什麼的證件,淡定道:“我是業主。”
門卡順利通過,而接下來的幾輛車都是如此。
夏油傑偏過頭,好奇地問:“是什麼高科技嗎?”
有成真司目光含笑,瞥了他一眼:“是鈔能力。”
坐在後座的黑手黨笑嘻嘻:“在這裡買彆墅也不貴啦!大家都買得起。”
夏油傑:“......”
他就說這群黑手黨不正常!
幾個拐彎之後,他們很快到達了任務地點。
在原地考察了一番,這些專業的黑手黨通過各種技術確定了彆墅內的情況。
“副隊,”他們將剛剛勘查到的一切都通知有成真司:“裡麵有一小隊,是行動目標聘請過來的外地人員,我們武器充足,可以直接闖進去。”
有成真司準備好所有裝備,深吸一口氣,最後囑咐了夏油傑一句:“你在後麵跟著就行了。”
夏油傑沉默地點了點頭,心臟幾乎要蹦出來——要他去殺特級都沒有這麼緊張!
有成真司打頭,訓練有素的特遣隊直接破門而入,剛剛反應過來的外地保安隊頃刻之間便被放倒,中彈倒在了地上。
夏油傑跟在特遣隊後麵,驚訝地發現他們還活著,隻是失去了意識。
於是他咬咬牙,繼續跟上小隊迅速的步伐。
有成真司邊走邊換子彈,完全不怕有敵人進行偷襲,黑色的衣角劃出淩厲的痕跡,他每一步都邁得很穩,很鎮定。
他們在臥室揪出了這次的目標人員。
“嘖!”有成真司將木倉頂在他的腦子上,不耐煩的問道:“說吧,是誰指使你破壞明神小姐的計劃的。”
“我不知道!!!”中年男人的呼吸幾乎要停止了,他倒三角的眼中充斥著恐懼。
“放過我吧!”他低聲懇求:“隻要你放過我,我就把錢都給你,然後立刻離開橫濱。”
有成真司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在他慶幸的眼光中,手指微鬆,木倉往下挪。
還沒等中年男人反應過來,有成真司便將一把刀又穩又狠地插入了他的腿中。
有成真司將垂在臉兩側、微長的頭發全部攏於耳後,他陰沉沉地說:“接下來你再說一句謊話,我就再來一次。”
他在中年男人的哀嚎中把沾著血的刀取出,拍在他的臉上,溫柔地問道:“你懂了嗎?”
“是!”中年男人哽咽了一下:“我全都說!”
他將知道的一切都吐得一乾二淨,包括有誰想對明神結衣的港口新計劃作出手腳,還有接下來的各種計劃。
有成真司呼出一口氣,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
他將匕首扔在地上,重新取出木倉,在男人絕望的目光裡,頂在了他的腦袋上。
“等等!”
夏油傑突然喊。
一瞬間,周圍的黑手黨集體讓開,將他暴露出來,有成真司轉過頭,舒展身體,直視夏油傑。
“怎麼了?”他疑惑地問道。
“我們可以把他交給警-察。”夏油傑的眼中閃爍著紫光,他感覺到冷汗正從他的鬢角淌下。
“哈哈哈......”似乎這是什麼笑話,有成真司歪了歪頭,疑惑地瞧著夏油傑,笑出了聲。
就算他麵色正常,但有成真司心中依舊產生了一股無端的暴躁——他很難忍受在執行明神小姐的任務時,有人想要插手。
有成真司再次不安地將發絲攏於耳後,他上半身微微向後仰,抬眼瞧著遠處的夏油傑。
“把這個家夥的資料給他。”有成真司踹了旁邊的中年男人一腳,吩咐身邊的下屬。
“是!”
夏油傑接過了資料,隻是簡單掃視了一眼,就將它合上。
“他該被交給警-察,政府會處理他的。”夏油傑咬緊了牙關,從嗓子裡擠出這句話。
有成真司又笑了出來,說道:“但是,這樣滔天的罪行,在橫濱,隻能關他幾年就會被放出來了,傑。”
“那誰又為被他殺死的人負責呢?”
有成真司的笑容越發放肆,幾近瘋狂,他一步步走近夏油傑,將手|槍上膛。
夏油傑緊張地以為有成真司瘋了,想要對他出手。
在有成真司看不到的地方,被他操控的咒靈已經蓄勢待發。
“我能感覺到,傑君是一個強者,所以一直在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們。”有成真司那雙癲狂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夏油傑。
他走到了夏油傑的麵前,將那把武器塞到夏油傑的手中,又握著他手將那把上了膛的木倉頂在自己的頭上。
“你認為我是弱小的嗎?傑。”有成真司悶悶地笑,他帶動著完全愣住的夏油傑的手指放在扳機上。
“我是你要保護的人嗎?傑。在接觸了我之後,你認為殺死了另一個惡人的我,也是惡人嗎?”
夏油傑全身都被冷汗浸透,明明被握住的隻是手,但他卻全身一動都不敢動。
有成真司,果然是一條瘋狗。
有成真司將木倉從夏油傑輕而易舉地取出,他笑著對嚇傻了的DK說:“沒錯,我是橫濱最大的惡人,我也不需要你的保護。”
他猛地回身,銀色的子彈破風射出,在泛著紅光的利刃穿透目標人員的身體之前,子彈穿過了他的頭顱。
有成真司沒有再理會夏油傑,他麵對匆匆趕到的芥川龍之介,誇張道:“什麼風把剛升職的您吹來了?”
“有成!”芥川龍之介的異能隨著他的憤怒紅光大盛:“這件事和港口新計劃有關!應該是我負責!”
七井正治直直地向外走,隻是背影看起來有些心虛:“哈哈哈,可能吧!”
一個又一個特遣隊成員從失魂落魄的夏油傑身邊經過,直到
上午和夏油傑聊得不錯的大叔也路過了他。
大叔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溫暖的懷抱。
接下來路過的特遣隊一個又一個擁抱夏油傑。
但他依舊隻感到迷茫。
他細長的眼睛看向了手中的文件,又看向倒在了地上的男人,忍不住問自己。
——明明殺掉他,也是沒有意義的。
有成真司又為什麼要讓自己,再背負上一條生命的重量呢?
天色已經很晚了,甚至稀稀落落地下起了雨。
夏油傑本想召喚魔鬼魚帶他飛回彆墅,但這樣進行了一段路,他又覺得,如果能自己一人走一走也挺好的。
在越來越重的雨幕中,他搖搖晃晃地走在了橫濱的街頭。
雨滴打濕了他的西裝,落在了他的眉棱骨又滑落到下顎,好像晶瑩剔透的淚水。地上的積水映出了他的迷茫,橫濱上空的滿月也壓得夏油傑心中沉重。
他從天黑孤身一人走到天亮,直到回到了家,他心中的迷茫也沒有減輕半分。
人,到底是惡還是善呢?
出生在橫濱這種地方,又該怎麼評判善和惡呢?
他一直保護的人真的弱小嗎?
如果他們並不弱小,那他因為想證明自己的強大而付出的意義——無論是咒靈操術給他帶來的痛苦,還是曾經家人對他的不理解,身邊朋友對他的排擠,又是為了什麼呢?
他掙紮、瘋狂、焦慮、困惑、迷茫。
直到門鈴被按響。
是悟嗎?
逃離黑暗的希望支撐著夏油傑踉踉蹌蹌地推開了門。
入眼的卻是一套黑西裝,夏油傑失望地向上看去,是撐著傘的明神結衣。
她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卻被夏油傑急切的打斷了。
明神結衣是他見過最成熟的同齡人了,他想從她的口中得到答案。
夏油傑無力地栽在明神結衣的懷中,雨水打濕了他的衣服,但明神結衣卻依舊為他撐起來一把傘。
“我的意義是什麼呢?”夏油傑的眼神疲憊且空洞。
“夏油傑,你拯救不了所有人。”明神結衣愣了一下,她捧住了懷裡男孩的臉,溫柔地說道。
“一個人的價值很輕,但如果你能讓集體共同實現一份價值,這份力量足以能改變現實。”她說了和七井正治一樣的話。
明神結衣的手指從他的嘴角畫過夏油傑的眉骨,走過的地方驅散了夏油傑的寒冷,給他帶來了新的生機。
“木倉形等更現代的咒具,隻要我們研究出來,就買個警-察和政府。”明神結衣保證。
“你要嘗試著讓力量,掌握在人民手中。”
“夏油傑,你不應該把一群人當做自己的意義。”她笑著說:“你應該提升自己的價值。”
夏油傑終於知道為什麼有成真司這個瘋子,為什麼非要當她的狗了。
他暗紫色的眼中裝滿了上方的明神結衣,他的心,在為明神結衣說的話、她指明的道路跳動。
明神結衣一把推開了身後合上的大門,高興地說:“已經天亮了,專家們都到了!可以開始工作了!傑。”
夏油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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