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承受了強悍的攻擊,轟地一聲砸在了地上,激起了大片灰塵。
就連狂風也被受驚,被迫改變了方向。
一隻黑色的高跟鞋踩在了鐵門上,筆直的雙腿,如同不可一世、即將加冕的女王。
明神結衣收回了將鐵門踢倒的腿,麵無表情地在門口稍作停留,隨後毫不猶豫地闖進了狂風之中。
她散落的黑發被狂放的風吹散,在身後如同觸手一般,長牙無爪地飄動。
明神結衣屏住呼吸,一鼓作氣來到了天台邊緣。
可她仍然覺得不夠,雙手攀在水泥圍牆的邊緣,毫不猶豫地爬了上去。
風太狂暴了,明神結衣為了保持平衡,隻能先跪在窄窄的水泥圍欄上作為緩衝,然後才緩慢直起身站好。
狂風讓明神結衣本就單薄的身姿搖搖欲墜,而明神結衣卻毫不關心她的安全問題,隻如同命定的宿命一般,抬頭看向了遠方。
那裡已經是世界毀滅一般的樣子,是狂風的來源,是毀天滅地力量的儘頭所在。
那是來自世界上根源的魔獸、原初的惡魔“魔獸吉維爾”。
它在此等待已久,感受到明神結衣的視線,巨大的身體抬起了頭,它的身體由火焰構成。
它是偉大也是美麗的,高密度能量的身體如同凝結了夜晚的漆黑,八隻紅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它唯一的敵人。
它是隻存在於傳說之中的怪物,混沌之王的惡魔、邪惡的“龍”。
“龍”張開了並排的銀色牙齒,對著遠方站在高樓才能和它並肩的渺小人類發出了憤怒的嘶吼!
那一刻,明神結衣心中壓抑已久的情緒完全爆發,恐懼、憤怒、迷茫、慌張,還有唯一的憤怒!
紛雜的情緒充斥了明神結衣內心所有的情感,擾亂了她的思維,劇烈的心跳聲仿佛敲擊著明神結衣的耳膜,她頭痛欲裂。
這些情緒對明神結衣來說很陌生,甚至就像和她沒有什麼關係一般,它們穿過了死亡和時間,重新將最後遺留的一切刻印在了她的靈魂上。
一滴晶瑩的淚水在眼角積聚,然後緩慢滑下。
明神結衣拒絕再品味這些複雜,她的眼神逐漸堅定,對著“龍”勾出了毫不在意的笑意,是鄙夷也是輕蔑。
“明神結衣!你要乾什麼?”
有人似乎闖上了天台,對著明神結衣大喊。
聲音很熟悉,但明神結衣的大腦完全被仇恨充斥,她迫切地需要發泄出她的怒火,讓自己的神誌清明。
高跟鞋向著邊緣邁出一步,明神結衣深吸一口氣,然後,毫不猶豫地——
下墜!!!
她從港口黑手黨大廈的高樓墜落,如同一朵凋零的花,可她的眼神堅定的卻一如最鋒利的刀,刺傷所有她要傷害的人。
墜落的一瞬間,一切都在放緩。
下墜的速度、時間、空間似乎都靜止,世界隻有明神結衣一人是鮮活的,她能感受到身邊拂過的風,也能看到離天台越來越遠的距離。
因為重力,她墜落的速度更快。
剛流到臉頰的眼淚脫離了結衣,向上滾動,相對於明神結衣,仿佛在撲向光明。
高樓、霓虹燈、還有瞬移到天台邊緣的五條悟,都在離她遠去,周圍的一切景色都如同簡略的油畫一般,被顏料模糊。
她看到了五條悟驚恐地睜大了六眼,那雙絕美的眼睛微微顫抖,竟然凝聚出絕望的淚水。
足夠分量的眼淚因為重力奪眶而出,帶著加速度砸落,和明神結衣的那滴眼淚親密無間地融合。
明神結衣帶著好奇,勉強伸出手,用指尖拖住了晶瑩剔透的水珠。
她透過這枚融合了傷心與絕望的淚水,和五條悟的蒼空之瞳凝視。
透明的淚珠如同鏡子,兩麵分彆倒映這一紅一藍兩雙絕美的眼睛,藍與紅在這一刻交織,親密無間。
周圍的溫度和指尖傳來的高溫終究是將這枚水珠燃儘。明神結衣閉上了眼睛,中斷了霎那間的思維加速,放心地著落。
黑色的風衣在空中鋪開,雜亂的風吹過,給結衣提供了向上的阻力。
她在空中輕而易舉地翻身,從麵朝天空的姿勢改為麵朝地麵,而礙事的風衣被脫下,被飆風吹走。
“明神結衣!”五條悟再次高聲呼喚明神結衣的名字,他甚至毫不猶豫地抬起腿,想要跟著她跳下港口黑手黨大廈。
“五條悟!等等。”
夏油傑從飛行咒靈魔鬼魚身上跳下來,一把抓住了衝動的五條悟,吼道:“彆跳!”
五條悟憤怒地抓住了夏油傑的衣領將他拉近自己:“結衣精神不對,阻止我你才是瘋了。”
他向來充斥著不可一世的六眼如今全是絕望和瘋狂,但眼角還殘留著的淚痕卻熄滅的夏油傑心中的怒火。
他也不甘示弱,還手拉住了五條悟的領帶,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
夏油傑那棱角分明的臉湊到五條悟的耳邊,沉聲說道:“身為黑手黨,隻需要遵守上層的命令。”
他拍了拍五條悟的肩膀,說道:“五條悟,明神小姐三分鐘前的口諭,執行第一項計劃。”
五條悟的眼睛瞬間睜大,他一下子鬆開了抓著摯友衣領的手,順手毫不猶豫地懟了夏油傑的胸膛一下,差點將他推下天台。
“你是不是和死明神結衣早就商量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他飛快地抹了一下眼角,惡狠狠地嚷嚷:“下次再什麼都不告訴我,你們兩個就死定了?”
夏油傑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那我隻能現在告訴你。”
他揉了揉剛剛被懟的地方,大度地說道:“快點帶上一副墨鏡。”
什麼裝備都沒有的五條悟:“......”
森鷗外久違地將辦公室從不拉開窗簾拉開,靠在窗口,不悲不喜地看著橫濱不遠處毀天滅地的一幕。
他的眼中閃爍著絕望的光——從明神結衣點出了答案的那一刻起,他知道,自己這次賭輸了。
“森先生,不是還有結衣嗎?”
森鷗外的耳後閃爍著紅光,他的學生、耀眼的鑽石、黑暗的寵兒太宰治聲音拉長,吊兒郎當地在耳機中安慰道。
森鷗外凝視著完全開啟“門”的魏爾倫,張口剛想說些什麼,但下一秒,又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眼前一閃而過。
森鷗外:“......”
“喂喂~”太宰治抬高聲音,高興地說道:“在不叫結衣出手,我就可以高興地擁抱死亡了哦。”
他的聲音充滿了惡意,又歡喜地補充了一句:“拉著全橫濱一起陪葬。”
森鷗外猶豫道:“加油,我看好你們雙黑,中也君一定可以的。”
太宰治愣住了,他眉頭緊鎖,語氣中帶上了焦急:“結衣怎麼了?”
森鷗外將要跑過來和他一起看窗外的愛麗絲抱到沙發上,毫不猶豫地拉上了窗簾。
他淡淡地回答道:“剛剛好像有什麼從我麵前一閃而過,我仔細一眼......”
“好像是明神結衣跳樓了。”
太宰治:“......”什麼?
明神結衣在墜落。
在墜落的過程中,她逐漸沉澱下來,煩躁、絕望、癲狂、憤怒,都被隔絕在了無形的薄膜之外,思維終於沒有了阻隔,重新轉動。
她的身體在降落,但靈魂卻在上升。
靈魂脫離了束縛,展翅上升到雲層,猩紅的雙眼在天空張開,以上帝的視角注視著整個橫濱。
比起下墜,這更像是屬於明神結衣的覺醒和升華。
終於,明神結衣再次睜開了眼睛,癲狂褪去,她恢複了神智清明。
黑褐色的地麵在明神結衣的麵前放大,如果她再不采取措置,幾秒鐘後,明神結衣將砸在地上,血濺三尺!
下一秒,明神結衣在腰腹上稍稍用力,再次輕而易舉地改變了自己的動作。
她的雙腿向下,微微彎曲,在空中維持直立的姿勢。
幾乎是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明神結衣踩在了埋伏已久的“空氣”上。
以明神結衣落腳處為原點,隱身的寶石龍身上泛起了紫光,所過之處,顯出了龐大的身影,但很快再次隱身。
明神結衣平複了一下剛剛受到的衝擊,再次輕聲呢喃:“帕沃!”
華麗的召喚陣應明神結衣的召喚而起,她毫不猶豫地從寶石龍的背上跳了下來,墜落點是召喚陣的中心!
突破成功的火龍從召喚陣探出猙獰的頭顱,明神結衣順利踩在了火龍頭頂的龍角上。
已經打算和夏油傑離開的五條悟站在了天台門口,似有察覺,他敏銳地轉過頭去——
下一瞬間,火光交織,一頭猙獰龐大的火龍幾乎是擦著五條悟的鼻間,以破竹之勢,一往無前地衝上了天空。
五條悟:“......”
他低下頭,冷靜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從嗓子裡擠出了痛苦的呻-吟。
操,怎麼這麼閃!
骨節分明的手掌下,五條悟臉色扭曲。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頭幾十米長的火龍終於衝上來天空,而五條悟感覺前方沒有東西那麼閃了,才再次睜開了朦朧的六眼。
他對上了夏油傑那隱藏在墨鏡下的憐愛目光。
夏油傑薄唇微微啟動,對他說:“五條悟,閉上眼睛。”
五條悟的雙眼不信邪的睜大:“???”
下一刻,一頭更加璀璨的寶石龍,身披寶石鎧甲,解除隱身,緊跟著火龍衝上天空!
五條悟:“......”
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