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懂不懂,我也是門外漢,就當去湊個熱鬨。”高鴻漸勸道,“我約了你幾次才換來今天這頓飯,你就好人做到底,再答應一次,省得浪費了這兩張貴賓票。”
他說得誠懇,丁念也不好再拒絕:“那好吧,謝謝。”
“跟我客氣什麼,”高鴻漸開動車子,“是我得謝謝你,這樣我就不用一個人孤零零了。”
這天晚上,丁念躺在宿舍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半夜也還沒睡著。
很顯然,她的心被高鴻漸的數次邀約打亂了。她按下床頭燈坐起身子,試圖回想起高一那年她和高鴻漸的交集,可那實在少的可憐。晨跑,上課,考試,吃飯……那
是重複的,三點一線的乏味生活,在晦澀的背景裡,她甚至找不出值得回憶和紀念的點滴。
她懊惱地想:或許每個女孩都有過青春靚麗的時刻,這讓她們在以後的歲月裡不斷咂摸那時的美好。可惜的是,她沒有。論相貌,她平平無奇,論性格,她幾無棱角。她始終是人群裡最不起眼的角色,唯一比彆人順利的就是各階段的各項考試,她在十幾年的求學生涯中學到了很多知識,這讓如今的她有了安身立命的條件,可這並不代表她可以通過讀書來掌握生活的全部技能——比如戀愛。
即將三十歲的女人,沒談過戀愛,是不是一件丟臉的事?
她以前覺得無所謂,可就在這樣的一個深夜,她開始反思自己——她承認自己有了工作以外的困惑,而這種困惑始於和高鴻漸的重逢。
時間在無聲地流逝,她再無睡意,下床在日記本上寫下了此刻的心情:
“以前聽人說,解決失望和害怕的方式是停止期待,可為什麼,對陌生的愛情,我有遲來的期待。
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一個人願意愛我嗎?他什麼時候出現,他能愛我多久?身邊幸福的人那麼多,戀愛和婚姻帶給他們的幸福,是否也能輪到我?
如果,我是說如果,五年內,我能遇到這樣一個人,而他又願意娶我,我就答應下來,然後傾儘全力好好愛他。
愛也是一門學問對吧,我還不懂,要好好學,抓緊時間學。當然,如果我沒那麼幸運,如果那個他永不出現,也沒關係。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心想事成,何況這隻是我在頭腦發熱時許下的卑微願望,誰也不必在意。”
。
下午六點,蘇澈在接機口等到了出差回來的傅紹恒:“老陳他們在湖北談得不太順利,要晚幾天才能回來。”
“沒事,讓他不要心急,戴強的廠子撐不過兩個月。”
“但我聽說練恒也對這個項目有興趣。”
“練恒?”
“秦愫的新公司。”
聽到這個名字,傅紹恒沉默了會兒:“這倒新奇,你去查下是誰在背後幫她。”
“好。”
兩個人到了停車場,還是蘇澈開車:“先把行李放回公寓還是直接去劇院?”
“去劇院乾什麼?”
“姚芊芊今晚不是有演出?她電話可都打到我這兒了。”
哦,姚芊芊。傅紹恒掏出手機開機,果然有很多微信消息。他翻看兩眼,然後想起什麼,從錢包夾層找出那張折過的演出票:“那就去劇院好了。”
蘇澈轉了方向盤,以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說:“我覺得姚芊芊對你挺上心的。”
“嗯。”
“那你什麼感覺?”
“我媽挺喜歡她的。”
蘇澈笑了笑:“看來你相親效率還可以。”
四十分鐘後,蘇澈送完傅紹恒先走一步,後者則坐在了演出廳的貴賓席上跟人通話。那頭的聲音溫柔而嬌俏:“你已經到了啊,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演出要多久?”
“兩個小時。”
“好。”
“你要認真看,待會兒我要考你。”
“考什麼?”
“考你能不能認出我。”
“這麼簡單?我看到外麵的海報,你站在當中,明顯是主角。”
“那可不一定哦,估計你連我什麼時候出場都不清楚。”姚芊芊笑了笑,“不說了,馬上要開始了,結束後你等我幾分鐘,我卸完妝去停車場找你。”
傅紹恒嗯了一聲,閉眼靠在座位上。接連出差加長途奔波,他本想回家好好睡一覺,但現在看來不太可能。芊芊如此殷切,他不好中途離場,但也無法控製襲來的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