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海棠(1 / 2)

張玉英很快察覺到了傅紹恒的變化。

對姚芊芊有看法是真,希望他早點結婚也是真。兩者比起來,後者更迫切,她甚至開始後悔那天晚上多了那句嘴,即使她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她猶豫幾天,聯係上蘇澈。

“紹恒在忙嗎?”

“他出差了。”

“還是為戴強的那個廠?”張玉英聽傅天森提起過,“怎麼這回這麼麻煩。”

“主要是有人找麻煩。”蘇澈安撫道,“不過這次去應該就能定下來了,您不用擔心。”

張玉英擔心的倒不是這個:“你知道他和姚芊芊的事嗎?”

“知道,他倆怎麼了?要結婚了?”

“還沒,我就隨便問問。”張玉英最煩傅紹恒的便是這點,心裡有事擱誰都不開口。

蘇澈十分好奇,晚上問起傅紹恒,傅紹恒語氣平淡:“不合適,講清楚總比耽誤彆人好。”

“這麼突然?你之前不還是……”蘇澈的聲音頓住,因為那邊傳來了熟悉的女聲,那聲音很有辨識度,以至於他怔了一怔才問,“你現在和誰在一塊?”

“秦愫。”

果然。蘇澈看了眼時間,十點:“你最好告訴我你剛喝完酒,腦子不清醒。”

傅紹恒的確喝了酒,但還沒到不清醒的地步:“戴強叫了她一起吃飯,我們剛從飯店出來。”

“那你們下一站要去哪兒?酒店?”

傅紹恒聽出他話裡的譏諷:“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蘇澈沒好氣地說,“下周我表弟結婚,你回不回得來?”

“我後天回。”傅紹恒靠在座位上,“你表弟都結婚了,上次見他還是在醫院實習。”

“都快三十了。”蘇澈這下確定他是真的喝多了,“老陳的報告我明天再發你。”

傅紹恒說了好,掛斷後繼續閉眼休息。旁邊的女人笑哼道:“蘇澈當了爹後是越來越囉嗦了。”

“你的話也越來越多了。”

“人和人命不同,我不說話哪裡有飯吃。”剛才在酒桌上,她是唯一的拚酒女將,“不過剛才還是多謝你,沒你那兩句話,我這會兒怕已經在廁所了。”

“彆太拚,拿命換

錢不劃算。”

“少說風涼話,我是身不由己,嫁的老公又沒你有本事。”

“那你覺得什麼是本事?賺錢?喝酒?還是跟人作對?”

秦愫的臉色變了變。

“你現在做事簡直不過腦子。”傅紹恒冷冷地看她一眼,“戴強的廠子為什麼爛成這樣你心裡沒數?他在外欠的賭債賣十個廠也抵不完。你要是收購幾家小廠,從區域代理做起,熬幾年也就過來了,但你現在要博出位,要給我上眼藥,那撐死也是你活該。”

他話說得重,秦愫強忍著情緒:“所以你放風出來,隻是為了挖坑給我跳。”

“我還沒閒到這種地步。”

“那戴強什麼意思,他讓我過來,又當麵給你難堪,分明是轉舵想賣給我。”

傅紹恒勾了勾唇,不知她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

車子在紅燈前停下,他打開窗戶透氣,忽然,秦愫像是明白過來:“你跟他談的價格……不可能,我找人評估過那幾條生產線,至少值三千萬。”

傅紹恒意味不明地審視著她,那眼神看得她發毛:“你最好先查清戴強明麵上的債務規模,再算算你那個公司有多少現金,加上他拖欠工人的工資,這些可不是你靠幾杯酒就能喝出來的。”說完,車子正好在酒店門口停下,他開門下車,隻留給她一個迅速消失的背影。

和秦愫的見麵在意料之外,但既然蘇澈提過她對這個項目感興趣,相遇也在情理之中。他找人查過那個所謂的練恒,實際控製人是她丈夫,交給她打理很正常,隻是這次的決策顯然倉促,加上昨晚在酒桌上她表現得比較急躁,不像她的做事風格,傅紹恒猜測,或許是她丈夫那邊出了問題。

當然,這隻是猜測。這幾年他們夫妻二人同心,風頭正勁,自是不會將弱點輕易示人,再說了,他們是好是孬,又與他何乾?

第二天,傅紹恒在酒店睡到七點才醒。一起出差的幾個經理過來敲門,邀他去二樓吃早餐,他拒絕,隻問:“和砂廠那邊聯係過了嗎?”

“聯係過了,直接過去就行。”

他點頭,關上房門。他這次來望城不隻是為了戴強的廠,還有其他打算。望城畢竟是老工業區,麻雀雖小,五臟

俱全,產業基礎不比嵐城差,隻是之前領導班子不行,這兩年新官上任,招商引資重上軌道,就有人把目光引到了傅氏身上。

這與傅紹恒的想法不謀而合。接手傅氏後,他一直想打通上遊關卡,嵐城和周邊的市場已經相當成熟,如果能在望城再鋪成完整產業鏈,傅氏的產品可以輻射到整個華東地區。

戴強的廠子隻是下遊鏈條的小小一環。

也正因此,他跟戴強談的底價是兩千萬。這價格多少有點趁火打劫,但可以解戴強的燃眉之急。如果不是戴強父親曾跟了傅天森幾年,上個月又親自去老宅求了傅天森,他壓根不想接這個爛攤子。一年十萬套的產量,即使秦愫真的打算攔他的路,對他而言也無關痛癢。

為掩人耳目,傅紹恒上午隻帶了一個項目經理出去考察。回到酒店時還不到五點,想起晚上有個政府官員組的飯局,但他並不打算出席,跟下麵的人交代幾句就上了樓。

房間門外卻有人在等他。

秦愫一身紅色的羽絨服甚是鮮豔:“你怎麼有那麼多地方要跑。”

他不知道她哪來的本事知道他的房號:“等我乾什麼?”

“請你吃飯。”

“不用。”

“你就不想和我敘敘舊?”她朝他走過去,“你嫌棄我是有夫之婦,還是覺得我們沒有舊情可講。”

“神經。”他避開她靠近的身體,卻被她猛地攥住了手,“你不答應我,我不會讓你進這間房。”

“你試試。”

她竟然把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口:“你確定要試?”

傅紹恒眼裡劃過一絲陰翳,他抽回手,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你最好保證你說的不是廢話,不然,我不介意現在就打電話給高遠成。”

聽到最後三個字,秦愫的臉色也冷硬起來。幾分鐘後,兩個人坐在了酒店二樓的一個小包廂裡,秦愫要了壺茶和幾份餐點:“你不知道,我快一個月沒見到我女兒了。”

她先給他倒了杯:“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什麼,事情好像永遠都做不完。按理說我該主動聯係你的,畢竟大家都知道我借過你的東風,開展業務會方便些,但我這人就是彆扭,不想在你麵前矮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