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水仙(2 / 2)

“那為了符合他的身份,是不是最好選在高檔餐廳?”

“是。”

丁念心中大石落地,所以,他這次算是按照他的標準給了她一個還人情的機會?

方鈺摸不著頭腦:“……完了?你不該告訴我那個身份地位跟你相差很大的人是誰嗎?”

“……”

“你欠他多大人情,要去哪裡吃飯?”

“……”

“他在追你?”

“……”

方鈺思忖半天,說了句讓她心驚的話:“你和你那位老同學,不就是這樣開始的嗎?”

男女之間就像一場追逐跑,跑道那麼長,追的人可以一直追,逃的人也可以一直逃。

若是注定疏離,追的人停了,逃的人也如釋重負,若是兩相曖昧,逃的人停了,追的人便上前得手。

感情不怕一廂情願,就怕有來有往。

拜方鈺所賜,丁念幾乎是以如臨大敵的心態熬到了周六。

上次來千禧酒店還是一月份,明明隻過去不久,卻因為隔了個農曆新年,像是成了一段模糊的回憶。

丁念乘電梯向上,來到29層。

和恍若明宮的大堂相比,這一層的裝修風格簡約而溫暖。燈沒有全開,隻有零星的圓形光影照著銀灰地毯鋪開的過道,四周也很安靜,舒緩的鋼琴聲像柔軟的河流。

服務員終於等來了今晚的主角:“您好,請問是丁小姐嗎?”

“是。”

“請跟我來,傅先生已經到了。”

丁念跟著她拐過走道,視野瞬間豁然。弧形的落地窗外,嵐城市中心的夜景儘收眼底,而她今天要見的人,正背對著她站在窗邊。

他好像有打不完的電話。

她等他打完,放下手機:“抱歉,我遲到了。”

“不是比我遲就算遲到。”他交代服務員,“可以上菜了。”

“好的。”

傅紹恒走過來

,給她移開座椅:“請坐。”

丁念沒動。

“我九點還要趕飛機,如果你配合,我們爭取早點結束。”

“……”

餐廳的暖氣開得很足。他走到另一邊,脫下黑色的西裝外套,裡麵是件淺色的襯衫。不知是燈光緣故,還是氛圍使然,今天的他比平時看起來要年輕。

琴聲淺淺,服務員上前送餐。他動作熟練地把自己那份牛排切成小塊,然後把它放到丁念麵前。

“傅先生。”她阻止。

他卻堅持和她對調,“我隻是想表現得不那麼討人厭而已。”

“你並不討人厭。”

“那你的表情為什麼這麼勉強?”

丁念泄氣,她越想放鬆,表情就越古怪:“我以為今天是我做東。”

“誰做東都一樣。”

“不一樣,我出不起這裡的包場費。”

“嫁給我,你就能出得起。”

“傅先生。”

“不要這樣叫我。”他終於糾正她的稱呼,“但凡你肯花點時間思考我說的話,就該知道,我今天不是來聽你道謝的。”

他替她倒酒:“關於我們的事,考慮得怎麼樣?”

丁念想起那晚的對峙:“我拒絕。”

傅紹恒並不意外:“理由。”

“我不可能用一周的時間決定我之後幾十年的人生。”

“幾十年?看來你對婚姻的期望很高。”

“不然呢?很少有人像你這麼草率。”

“草不草率不是由期望值決定的。”傅紹恒也給自己滿了半杯,“我的提議也許唐突,但不代表我沒有經過慎重的考慮。婚姻不是我人生中的必需品,無奈眼下我需要一個妻子來提升在社會上的形象,順便消減來自家庭的阻力。我的父母很傳統,也很固執,他們希望我儘快成家,我不想讓他們一直為我的事操心。”

“但以你的身份地位,結婚不該成為難題。”

“很多人都這樣說,但他們,包括你,既不知道我忙到什麼程度,也不知道我想要怎樣的婚姻。”

如果靠身份和地位就能娶到想娶的人,那他何必在她這裡栽兩次跟頭。他若有所思地看她:“你對我到底哪裡不滿意?”

“我沒有不滿意,我隻是很奇怪,為什麼偏偏是我?”

傅紹恒答得很認真:“首先

,你受過良好的教育,我們日常的交流不會有問題。其次,你是一位好老師,對課業認真,對學生負責,這種踏實和責任感會對我們的婚姻有好處。再者你人際關係簡單,沒有感情糾葛,我們不會因為其他人的存在而心生嫌隙。”

“可我剛剛才……”

“那不算。”他又不是沒見過他們在一起的狀態,“時間很短,我不介意。”

丁念捕捉到他的漏洞:“那這種不介意是相互的嗎?你不介意我,是否也意味著我不能介意你的?”

傅紹恒沒想到她能品到這一層,但也輕輕點頭:“可以這麼理解。”

繼而,他收斂了神色:“我是談過一個女朋友。很多年。”

“她和你門當戶對嗎?”

“不算。我們認識時,她母親因為治病掏空了積蓄,她也剛畢業,隻領著四千塊的工資。”

“這會不會是造成你們性格不合的潛在因素?”

“你又想說什麼?”傅紹恒實在不喜她凡事都扯到經濟差距,“你有很重的階層觀念。”

丁念不否認:“是。我相信人生來平等,但掌握更多社會資源的人擁有更大的話語權。”

也正因此,她在他麵前,從來都是被動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