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桃樹(2 / 2)

她說完,轉頭看他,盈盈雙目盛滿了溫柔:“生日快樂。”

傅紹恒再次怔住。

丁念等了幾秒,還是幾十秒?身邊人毫無反應,她重新開燈,輕輕吹滅了蠟燭。

她在買的路上就在擔憂,他會說她幼稚,還是無聊?他收到的祝福那麼多,難道還會少她一個?可是轉念一想,他堅持今天要一起吃飯,肯定也想要一個放鬆和不為公事所累的夜晚,所以她在來的路上繞道去了嵐城最貴的甜品店,沒有預訂,她排完隊就在成品裡挑了最貴的一款。本以為哪怕他不吃,笑容總是有的,可是眼下他一點反饋也不給她,她不知該失望還是釋然。

她默默地拔下那根燃過的蠟燭,聽見他問:“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登記的時候看到的。”

“你記性這麼好?”

“當老師要記的東西多,再差也鍛煉出來了。”

傅紹恒看著她,好像看得越久,就越能窺見她真實的想法。

他記起爺爺對她的評價:通情達理,奶奶也說她會是個知冷知熱的人。現在看來,老人眼光實準,她太通情達理,太知冷知熱,以至於他一頭栽進她所有的小心思,竟不想出來。

然而他的沉默卻讓丁念覺得自己做了件蠢事。

她看著那蛋糕吃也不是,拿走也不是,雙手搭在沙發墊上,局促地使不上力氣。

半晌,傅紹恒開口:“不嘗嘗?”

她疑惑地看他。

他拿刀切了幾下,分出一塊給她。

丁念猶豫著,接了:“……你是不是不喜歡?”

“沒有,我剛吃得太飽了,實在吃不下了。”他往沙發上一躺,像要給她看凸起的肚子,但她卻沒

有注意,隻低著頭:“你想要這種生活嗎?”

“嗯?”他坐直,“什麼生活?”

“就是瑣碎的、微不足道的,除了柴米油鹽以外就沒有其他名堂的……我能給你的,好像也就隻有這些。”

傅紹恒不答反問:“那什麼叫名堂?”

“意義,價值。”

“那是你上課上到口乾舌燥更有意義,還是我開會開到腰酸背痛更有價值?”他覺得他現在比她更像一個老師,目露調侃,“你到底有沒有談過戀愛?”

丁念:“……我談沒談過你不知道嗎?”

他知道,所以想不通。

兩個人在一起,是時時刻刻想黏著,生怕有彆的事打擾,怎麼到了她這,反要揪出什麼名堂意義來:“你做有意義的事不就是為了浪費到無意義的事上?”

丁念想起那句老話,可這不像他的做事風格:“你也會認為無益之事可遣有涯之生?”

“什麼生不生的,聽不懂。”傅紹恒心情好,又拿了個香柑剝,他不喜歡吃,但喜歡聞果皮被撕開的味道。

“……”丁念耐著性子,“我是說,你的性格裡也有隨緣的部分嗎?還是你其實並不指望我能幫你多少忙。”

他想,他娶她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隨緣了:“我期待的就是你像今天這樣幫我的忙。”

他希望公司是公司,家是家,工作回來看到她在,他就高興。至於她說的瑣碎的,微不足道的,這些事她做也行,不做也行,但不代表他不在乎。他在乎她累不累,在乎她開不開心,當然,如果她能在乎他一點,那麼不管她做什麼,他都開心。

他一大堆想法想得亂七八糟,手上動作卻不停。他打斷她的怔忡,用剝好的果肉換下她手裡的蛋糕:“不想吃就給我吧。”

他很少吃蛋糕,挖了兩口沒嘗出所以然,看看紙盒上的商標,記起什麼,從錢包夾子裡抽了張粉色的卡給她:“公司發的生日慰問,你拿著吧。”

丁念接過一看,是她去的那家甜品店的禮品卡。

“老板生日也有嗎?”

“老板有的員工不一定有,員工有的老板一定要有。”

“……”

丁念不無懊惱,原來她的心血來潮在他麵前隻是唾手可得的東西。她本想拒絕,但

看他一臉認真地對付那塊小小的蛋糕,竟擔心她說不要會破壞氣氛……她是怎麼了?難道就因為他今天生日,他好聲好氣,她就願意收受他的好處了嗎?

她隱隱覺得心裡有塊地方鬆動了,有點怕,也有點……不知所措。

她幾番糾結,到底沒把不字說出口,把兩張卡放到一邊。

傅紹恒解決完蛋糕,把卡往她包縫裡一扔:“真的坐不住了,出去走走。”

丁念看了眼時間,是還早:“那我先把東西收了。”

“我去洗把臉。”他也說。

然而她剛把剩下的蛋糕放進冰箱,手機卻響了。

方鈺的聲音有些急:“丁念,你現在方便嗎?能不能回學校?”

“能回,怎麼了?”

“周文不在,你們班蔣子軒和九班的人打架,被教導主任抓了個正著。”

“打架?”

“對,”方鈺壓著嗓子,“好像打得挺嚴重的,老蔣和王薔都被叫去了。”

丁念難以置信,蔣子軒?怎麼可能呢?

傅紹恒走出來:“什麼事?”

“學生打架。”她神色緊繃,“我先回學校了。”

“我送你。”

“這個點太堵了。”她穿好外套,想到他之前說的,不想他誤會,“這是我的工作,我去解決,不是把你推開。”

“我知道。”傅紹恒隻說,“我陪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