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難忍(1 / 2)

癮忍 慕吱 12318 字 5個月前

黑色天花板上映著紛繁紋理, 從牆縫裡溢出的幽藍色光。

陸相思坐在床上。

感受到機器在腳腕處工作。

打了麻藥,但還是有疼感。

她轉頭,看到邊上陪著她的梁裕白。

襯衣上麵的扣子解開,露出一大片胸膛, 皮膚在暗光下是病態的白, 顯得紋身更加的突兀, 明顯,看清了, 會讓人從心底滋生寒意。

黑色線條一筆一劃描繪的,是心臟。

脈絡筋骨張牙舞爪。

而心臟的最上方, 是一朵玫瑰。

就連玫瑰,也是沉淪於黑暗。

陸相思問他:“你是不是, 很早就想過了紋什麼?”

梁裕白說:“沒有。”

“那你……”

她想到一進店,他便拿出手機,和紋身師看。

梁裕白說:“有時候醒來,會畫點東西。”

遇到她以來,他總會做與她有關的夢。

每一個夢裡,她身邊都有玫瑰。

玫瑰紅得像血。

而他是拱手將心臟交給她的人。

浸泡著血的心臟,和玫瑰融為一體。

他躺在床頭, 唇上煙絲繚繞,模糊他的眼,夢魘般操控著他的理智,他險些無法正常生活, 如行屍走肉般地,在畫板下留下些東西。

卻不是紅色的玫瑰。

因為在黑暗中,所有的顏色都被吞噬。

除了黑,就剩下白。

玫瑰鮮豔地滴血。

濺在地上的, 是他的靈魂碎片。

他的人生本就隻有黑白二色,不可能有彆的顏色,就連靈魂也是。

陸相思怔了怔,“我好像沒有看到過你畫的畫。”

梁裕白說:“在老宅。”

“你爸爸那裡嗎?”

“爺爺那兒。”

她問:“還有彆的嗎,我想看看?”

梁裕白把相冊打開。

她一張一張地翻看。

所有照片都是黑白的,沒有其他的色彩。帶著消極的,沉重的,壓抑的,看就了令人喘不上氣的逼仄感。

她問:“沒有彆的顏色的畫嗎?”

梁裕白想了想,“有。”

陸相思:“畫的是什麼?”

他嘴角輕扯,低垂的眼睫,似嘲諷:“家庭作業。”

陸相思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而後,湊近他耳朵,輕聲說:“以後,有我陪著你了。”

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安慰。

但至少,他笑了。

腳腕處傳來的痛感令她輕嘶了聲,紋身師充滿歉意地說:“腳腕處本來就比較敏感怕疼,你再忍忍。”

陸相思嗯了聲。

但又小聲譴責梁裕白:“你剛剛都不叫,我以為不疼。”

梁裕白:“我沒覺得疼。”

她瞪著他:“你皮厚。”

梁裕白沒有反駁。

她靠在他懷裡,一直到紋好。

低頭看著腳腕處的玫瑰腳環,一朵玫瑰帶著花莖枝葉,盤旋在腳腕。

紋身師離開。

梁裕白摸過那朵玫瑰。

他眼眸沉冷,說:“很好看。”

陸相思眨眨眼,故意般地問:“有多好看?”

“好看到——”

“——我想要吻它。”

梁裕白彎下腰,他捧起她的腳腕。

虔誠的,卑微的,吻過她腳腕。

他寡冷的眼,深不見底色。

她突然笑了,指了指她的紋身,又指了指他胸口紋身。

溫室裡的玫瑰,被扔進心臟裡,汲取著鮮血,也開出花來。

“這下,我們是真的再也不能分開了。”

他鼻尖蹭過她耳骨,嘶啞嗓音:“你是我的。”

她笑:“嗯,我是你的。”

他終於得償所願。

-

腳腕上的紋身結痂,恢複得很好。

隻是回到家後,她總遮掩住,害怕被陸宴遲和岑歲發現。

好在位置並不明顯。

到了夏天,她穿長褲遮蓋,或者是襪子擋住。

因此陸宴遲一直都沒發現她紋身這事。

夏天炎熱又漫長,蟬鳴聲叫囂,從窗外落下來的光影,砸在她的眼裡。陸相思翻了個身,看到時間才下午三點,於是扯過毯子繼續睡。

迷糊之際,聽到爭執聲。似乎是從隔壁傳來。

但她抵擋不住困意,沉沉睡了過去。

醒來後已經是晚上,她洗了把臉就下樓吃飯。

想起下午聽到的動靜。

陸相思問:“隔壁在搬東西嗎?”

岑歲:“沒有吧。”

她說:“下午的時候好吵。”

岑歲想了想,“我好像記得江吟說過,她可能要搬家。”

“為什麼要搬家,江阿姨在這裡也沒住多久吧?”

“有三四年了。”

“他們住的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麼要搬家?”

“……好像,出了點事情吧,我也不太清楚。”

陸相思惶惶惑惑地點點頭,繼而心不在焉地說: “隔壁房子感覺很晦氣,老換租戶。”

“瞎說什麼呢。”岑歲敲了敲她額頭,“好好吃你的飯。”

陸相思吐了吐舌頭,把剩下的飯吃完,看了眼手機,沒有回複。

岑歲拿了盆水果出來,她陪著岑歲在客廳看了會兒電視,就回房了。

她打開手機,看到裡麵躺著他冰冷的一條回複:「加班」

床頭的玩偶融在溫柔燈光裡,她發泄似的捏了捏,又倒在床上,頹廢的歎氣聲:“我一點兒都不喜歡放暑假。”

因為梁裕白忙著公司的事。

他們已經有一個月沒見過麵了。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看電影,電影結束後,仍舊十分精神。

床頭櫃上的時鐘顯示當下時間。

晚上十點二十五分。

她忍不住,給梁裕白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起,是他的聲音:“怎麼還沒睡?”

陸相思回答耿直:“睡不著。”

那邊傳來的是紙張翻動的聲音,“要我哄你睡覺?”

陸相思:“你會嗎?”

連紙張翻動的聲音都停下,他問:“怎樣算是哄?”

陸相思從床上起來,“你抱著我,我就能睡著。”

梁裕白蹙眉。

她拿著車鑰匙,出門:“我知道你還有工作完成,所以,我來找你。”

算起來,這還是她拿到駕照後第一次開車,車速並不快,即便路上已經沒什麼車了。二十多分鐘的路程,她開了將近半小時。

到公司樓下。

有人迎了出來,“是陸小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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