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溪第二人格(1 / 2)

江星耀被疼痛從睡夢中喚醒。

眼睛還沒睜開,思緒先一步開工, 他覺得臉頰被人給掐住了。房間內點了兩盞昏黃的小夜燈, 微弱的光亮勾勒出熟悉的剪影。

“溪寶?”因為剛醒, 江星耀的聲音帶著嘶啞。

背光的小女人饒有興致地歪頭打量了一番, 隨後不緊不慢地開口,“你是她的男朋友?”

“撲通~撲通~”

江星耀的心跳聲忽然無限放大, 第六感尖銳地叫囂著, 他的眼睛一縮, 立刻翻身下床,長手拍了一下床頭邊的大燈開光。

房間中央的水晶燈瞬間亮起來, 明亮的光線下, 他終於看清了。

床上半跪的人是北溪, 但也不是她。每個人都有獨特的氣場,即使皮囊一樣,但從一些細枝末節還是能夠分辨出區彆。

江星耀的大腦飛速的運轉著, 他想起蘇慎行醫生提過, 北溪小時候曾經有過分離性身份識彆障礙, 也就是俗稱的“雙重人格。”

“你是溪寶的另一個人格?”

床上的人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你和咪咪一樣聰明。”

江星耀緊張的吞了下口水,努力讓自己冷靜,“「咪咪」是指北溪嗎?”

“對啊。”對方也下了床, 好奇地打量一番,隨後靠近一旁的梳妝台,借著鏡子的反射打量自己。

江星耀覺得她應該是在觀察北溪, 果然沒幾秒鐘,她問道:“咪咪幾歲了?”

“27歲。”

“呲,”她咂了下舌,不滿的撅了撅嘴,“竟然過了這麼久。”

“你有名字嗎?”江星耀強迫自己鎮靜下來,以安撫下她為主。

對方歪歪頭,眼神一動笑了,“囡囡。”

“哪個nan?”

“口女,蘇醫生給我起的名字,說是有「寶貝」的意思。”囡囡露出一個皎潔的笑容,“蘇醫生現在還好嗎?估計得有76歲了。”

江星耀眉毛一皺,這個年齡不符合蘇慎行,她嘴裡的“蘇醫生”指的應該是蘇父,“你問的醫生已經去世了,目前北溪的醫生是蘇慎行。”

囡囡露出一個遺憾的表情,“睡了15年,錯過了好多啊。”

“你醒了,溪寶呢?”江星耀敏銳的追問,他讀過類似的書籍,知道這樣的病症下有幾種不同的情況,諸如:人格共存、人格暫眠、或者人格消失。

猜到他的想法,囡囡露出一個淺笑,“咪咪休息了,我沒有殺死她。”

江星耀在心裡長舒了一口氣,發白的臉色終於有了點血色。

“你很喜歡她?”囡囡好奇不已,瞪著大眼睛看他。

明明是自己最熟悉的人,但如今的神情動作都很陌生,江星耀皺了皺眉,鄭重地回答:“我愛她,我們已經結婚了。”

“咪咪竟然結婚了?”驚訝下,她的聲音都拔高了幾分,隨後抬起胳膊看了下婚戒。

“對,你在休眠的時候不知道外界發生的事情嗎?”

囡囡歎了口氣,“剛開始的時候可以,後來11歲被蘇醫生給催眠封閉了。”

江星耀心頭一動,能催眠一次就有第二次,隻是,“你現在為什麼醒了?”

“誰知道啊,可能是封印力量減弱了吧。”囡囡輕鬆的一笑,完全不在意自己說出口的內容多麼中二。她坐在床凳上,坦蕩的和江星耀說道:“給我講講她的事情吧。”

怕有意外,江星耀隻得順著她的意,斟酌一番簡單的介紹道:“溪寶15歲偶像出道,後麵solo和演戲都非常成功。18歲自己創立了星海集團,20歲左右淡出娛樂圈,目前全身心投入集團工作和家庭上。”

囡囡眼中閃過驚訝,她小聲地說:“她成功了。”

“什麼?”江星耀沒聽清楚,反問著。

“沒什麼,”囡囡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抬起頭,“你聽過江星耀嗎?”

“嗯?我就是江星耀啊。”

聽他這麼一說,囡囡愣住了,隨後仔細的打量了一番他的眉眼,“剛才沒注意,你和之前也不太一樣了。”

江星耀多麼聰明的人,中間的彎彎繞立刻就猜到了。想必在她休眠前,通過北溪知道了他。少年和成年男人的長相、氣質都有很大不同,囡囡沒有立刻認出也很正常。

“有電腦嗎?我想看看咪咪的作品。”不管他怎麼想,囡囡不想浪費時間,自顧自的開口。

回過神,江星耀將北溪的手機遞給她,“現在科技進步了,我們用手機就能上網了。”

給囡囡演示一下,她立刻就學會了,抱著手機搜北溪的名字。無論是歌曲、平麵圖還是影視作品,囡囡都看得津津有味,仿佛想要拚命趕上她錯過的這些年。

江星耀在一旁看著,趁她不注意給蘇慎行醫生發了條短信。隻是時間剛淩晨3點多,對方並沒有回複。

追劇的囡囡一開始坐著,累了爬到床上躺著。這一看就是好幾個小時,她時不時換個姿勢,特彆的愜意自得。

江星耀則拘謹的坐在床邊的小沙發上,手裡緊緊握著自己的手機。

忽然,它一震。

偷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江星耀翹起二郎腿,借著動作遮掩,點開了手機屏幕。

【北溪的副人格沒有攻擊性,囡囡一直是她的保護者,不用驚慌。囡囡11歲被我父親催眠壓製住,她隻存在了六七年,還是個小孩子,你可以嘗試和她相處一下。我目前在外地,立刻訂機票回去。】

快速瀏覽一下短信內容,江星耀眉頭輕動,回憶了一下囡囡的舉動,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情,確實有著孩童的天真。

與此同時,蘇慎行正在趕往機場的路上,望著窗外的景色他陷入了回憶。

*

北溪直到11歲才發現自己的副人格。

那是在飛騰公司做練習生時期,她結束一上午的訓練後和朋友往公司食堂走去。飛騰的福利還是很好的,食堂的飯菜不收費,而且味道非常好、可選擇也多。

北溪和幾個小姐妹分彆選好自己想吃的東西,隨後找了個空位坐下來。

幾人邊吃邊聊,忽然蕭姍姍隨意的提起,“北溪,昨晚你出去乾什麼啊?”

“嗯?”正在吃砂鍋豆腐湯的北溪愣了,嘴上叼著一棵豆芽菜,滿臉都是疑惑。

“彆演啦!”蕭姍姍還以為她上表演課有癮,笑眯眯地說:“我和糖球都看到了,晚上十點多你從宿舍出去的。”

被點名的糖球也開口幫腔,“對啊,當時我們叫你,你好像沒聽見直接進電梯了。”

北溪皺著眉,將嘴裡的食物咽下去,“我完全不記得啊,昨天有點累,我八點多就上床了。”

見她不似作偽的樣子,朋友們麵麵相覷,有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有人開口問蕭姍姍和糖球,“是不是你倆看錯了?”

兩人對視一眼,也有些不確定,“有可能吧。”

“那可能是看錯了,或者北北夢遊吧。”

本來是一件小事,但北溪心思細膩,將這事兒放在了心上。趁著午休的時間去了趟宿舍的保安室,讓安保大叔給她調了監控。

都是同公司的,大叔脾氣好,北溪都沒用多花心思,對方就同意了。

公司的攝像頭還是挺多的,大叔問:“要看哪裡的啊?”

“看電梯的就行,”北溪回想了一下中午的對話,“昨天晚上十點左右。”

大叔笨拙的操作著鼠標,將昨晚的監控錄像調了出來,“你自己看吧,我去打個飯。”

“好的,謝謝您。”北溪乖巧的點點頭。

等他走了,北溪拖動鼠標,終於發現了自己的身影。明明記得八點多就換好睡衣上床了,結果10:32卻換了身衣服出現在監控裡。

北溪的小臉皺成一團,下意識的咬著手指,喃嚀了一句:“夢遊嗎?”

因為這個插曲,她一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寧。回到宿舍,看到隔壁的一些女生正拿著dv拍攝。

“彆遮,等我們紅了,這個就是紀錄片啊!”幾個人笑鬨著,北溪路過瞥了一眼,隨後緩緩退回來。

心裡思考了幾秒,北溪加入了對話,“虹姐,dv能借我用一晚上嗎?”

“嗯?”被點名的女生回過身來,“哦,北溪啊!你現在拿去吧。”

北溪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謝謝。”

當晚北溪特地早早上床睡覺,第二天醒來時天都沒有亮。她仔細觀察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和周遭的環境,和入睡前並無二致。

不過北溪並沒有就此放下心,下床從隱秘的角落找出借來的dv。電池耗儘,屏幕已經按掉了,她隻得先連接上充電器。

等了一會兒,內裡有了些電量才能開機。北溪調出記憶卡裡的記錄,點開了幾個小時長的錄像。

昨晚睡前她放置了這個dv,就是為了拍攝一下自己睡著的樣子,確認下是否真的夢遊。

視頻裡隻點了一盞小燈,自己在床上很安靜的躺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過去,足足看了一個多小時的內容,都沒什麼動靜。

等到下方的時間軸跳到兩個半小時,畫麵終於有了不同。

北溪眼睜睜看著鏡頭裡的自己坐起身,下床將燈打開了。好似喉嚨乾澀,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倒了杯水喝。隨後她將身上的睡衣脫下來,換了身衣服,從頭到腳都弄好,穿上鞋子就要離開房門。

手已經觸到門把手,但好似想到了什麼,鏡頭裡的人轉身直直的走過來。

北溪有不好的預感,下一秒就真實的應驗了。

“咪咪,我要借你的身體出門逛逛,你好好休息哦。”鏡頭裡的自己露出一個笑容,皎潔又神秘,甚至還調皮的眨了下眼睛。

隻是這一切都讓北溪覺得驚悚不已,她身上的汗毛倒豎,肌肉僵硬,心跳都漏了一拍。

現在她多麼希望自己隻是夢遊啊!

因為母親的原因,北溪讀了很多心理相關的書籍,她立刻就明白自己的情況應該是人格解離。而且很嚴重的是,副人格看起來能夠接管身體,通過她對著鏡頭說話的樣子,北溪確定對方還知道自己的動態,但北溪對她卻一無所覺。

北溪很慌亂,甚至沒辦法確定自己是主人格。她腦中不由得閃過很多疑問:自己身體裡隻有這一個人格嗎?或者還有更多她不知道的人格?視頻裡的人格用她的身體做了什麼?

“呼—呼—呼—”

努力深呼吸,將自己的情緒穩定住,她立刻找出手機查有名的心理醫生。

飛騰所在的地區是北市有名的商業區,附近正好有好幾個心理診所。北溪研究一番,決定去其中最有名的蘇氏。

名聲在外意味著病人多、預約滿,北溪被告知沒辦法加塞,但不死心的在前台等了幾乎一整天。

“小朋友,你的家人呢?”年輕的蘇慎行蹲在旁邊,笑眯眯的詢問。

北溪抬頭看了他身上的醫生袍,抓住機會說道:“我是來看病的,但護士姐姐說沒有號了。”

“嗬,”蘇慎行輕笑一聲,還以為小孩子開玩笑,“你怎麼啦?”

“我可能有雙重人格。”

小姑娘頭發帶著卷,看起來軟乎乎的,但是表情非常正經,一點都不似作偽。蘇慎行也收起玩鬨的心思,等候區總有人進出,他提議,“到我的診室吧。”

目前在自家診所實習,蘇慎行的辦公室是臨時加的,麵積不大但勝在安靜。為了讓患者有個舒服的環境,他習慣性的給對方拿了飲料和小點心。

等了許久北溪確實餓了,也不推脫坐在沙發上喝了半杯茶、吃了兩塊小點心。

“還吃嗎?”蘇慎行對她笑著,將甜果茶又給她蓄滿。

北溪矜持的搖搖頭,拿出小手帕擦了擦嘴角,將被他挪動過的茶杯擺放端正。

病人的一舉一動都透露著精神和心理狀態,蘇慎行小心地觀察著,感覺她有點輕微強迫症,“說說具體的情況吧。”

小姑娘舔了下嘴唇,看起來有些緊張,長舒一口氣才回答,“我昨晚才發現自己睡著後,會有另一個人格跑出來,她能夠用我的身體出門活動,對此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有證據,還是你自己的感覺?”蘇慎行坐在對邊的獨立椅子上,右腿搭在左腿,上麵頂著一塊寫字板,他時不時動筆記錄著。

北溪將書包裡的dv拿了出來,調出昨晚的視頻,“我昨天錄下來了,在兩個半小時左右她出現了。”

“哦?我看看。”蘇慎行將寫字板插在身側,微微傾身接過錄像機。

並沒有直接跳到北溪說的時間,他從開頭看起,看了好一會兒才將進度條拉到中後部。副人格的行為舉著看起來很正常,蘇慎行覺得和今天所見的北溪並無二致。

但最後舉起相機說話的幾秒,讓他放棄了這個想法,副人格的表情和語氣完全不同,小姑娘的情況真的很棘手。

怕引起北溪的慌亂,蘇慎行麵上的表情一直很平緩,將dv放在茶幾上,他仔細的詢問北溪,“你完全沒有這段記憶是嗎?”

“是的,”北溪點點頭,“朋友隨口提起,我晚上有外出,因此我才起了疑心。查過監控發現確實如此,但鏡頭角度和畫質都不太好,我就藏了這個dv。”

蘇慎行點點頭,“看來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之前一直沒察覺過嗎?”

“並沒有。”

“身體有沒有莫名受傷過?”

北溪搖搖頭。

“對了,你的小名叫「咪咪」嗎?”

“我名字是北溪,偶爾朋友會叫我溪寶、北北、小溪之類的,從來沒人叫咪咪。”

兩人一問一答,從副人格的事情,談到日常的作息、飲食等等。北溪特彆配合,認真又坦誠的回答他的所有問題,時間很快就到了日落時分。

發現北溪談話間一直往窗外看,蘇慎行敏銳地問:“你急著回去?”

“我指請了今天的假期。”

蘇慎行眉頭皺起來,“我想留你住院,雖然你的副人格沒有表現出攻擊性,但是看得出來她知道你的事情。我怕因為你來看病,激怒她,導致出現什麼危險。”

北溪仔細的聽著,想想也很有道理。於是當晚,她給朋友打個電話,拜托對方幫忙請幾天假後,就住在了醫院裡。

蘇慎行交代護士多注意她,迫不及待的敲開了父親的門,他資曆尚淺,沒辦法獨立處理北溪的情況。

蘇父對此也很有興趣,父子倆邊討論邊查閱資料,愣是熬到淩晨。就在他們打算回家時,護士打通了內線。

“今天入院的北溪情況有些不對。”

具體怎麼不對呢?蘇慎行隔著玻璃看到北溪就知道了,副人格醒了。對方穿著淡粉色的病號服,盤腿坐在床邊,麵上倒是很坦然,但肢體語言和北溪相去甚遠。根據他的觀察,北溪很緊繃、自我約束很強、有強迫症和下意識的討好,眼前的副人格則恰巧相反。

蘇慎行看了一眼父親,“爸爸,這個應該就是副人格。”

“你接待過她,先進去試探一下。”蘇父推下眼睛,“要是很平和、反抗意識不強,我再進去。”

“好。”蘇慎行點點頭,隔著玻璃對床上的小姑娘安撫一笑,打開了病房的門。跨進門的分界線,他並沒有立刻靠近病床,生怕嚇到對方。隔著好幾米,蘇慎行回想了下午的對話,柔聲問:“咪咪呢?”

這個昵稱是副人格對北溪的稱呼。

“她睡覺啦。”少女的聲音有些嬌嗔,語調往上調,和北溪也有些不同。

蘇慎行將手舉起來,向她展示自己沒有威脅性,往前邁了一步,“我能和你談談嗎?”

“可以啊,”副人格點點頭,隨後想起了什麼仰頭問:“蘇醫生,下午的小點心還有嗎?我餓了。”

蘇慎行眉心一動,她果然知道主人格的動向和記憶,心中驚異但臉上沒表現出異樣,“有的,我讓護士準備。”

剛要往外走,他指著門外的蘇父,“這是我爸爸,可以加入談話嗎?”

副人格歪著頭往外看,“他也是醫生嗎?”

心理治療領域,病人和治療師要建立情感紐帶,彼此坦誠很重要,所以蘇慎行也不騙她,“是的。”

“好啊。”小姑娘無所謂的點點頭,換了個姿勢,小腿懸在病床邊,隨意的搖晃。

從病房內暫退出來,再進入時帶上了兒童喜歡的奶茶和小點心,蘇慎行和蘇父坐在床邊,小姑娘視若無睹的品嘗食物,看起來很開心。

等她吃得差不多,蘇父才開口,“你叫什麼名字啊?”

這一問對方不開心,小嘴巴撅了起來,“我沒名字。”

蘇父經驗豐富,立刻說道:“那我給你起個名字好不好?否則我們怎麼稱呼對方呢,我的名字是蘇遠航。”

小姑娘眼睛一亮,幾乎思考都沒有,就點頭答應了。

“叫你「囡囡」好不好?是寶貝的意思。”蘇父性格溫和,對付小孩很有一套。

“囡囡,囡囡。”副人格念叨兩句,感覺挺好聽的,“怎麼寫?”

蘇父愣了一下,見手頭沒有紙筆,站起身在放著茶點的桌麵上用手指書寫了一下。

“我記住了,口裡麵有個女。”

蘇父露出一個笑容,“嗯,囡囡好聰明。”

得了名字的副人格喜氣洋洋的,對和善的蘇父頗有好感。

“囡囡,咪咪睡著後,你都做什麼啊?”蘇父循循善誘,希望能夠多得到一些信息。

“出去走走,吃點東西,蕩蕩秋千。”囡囡下意識的掰著手指,動作特彆稚氣。

蘇父心思縝密,看著她的舉動問,“你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咪咪之前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囡囡回想了一下,“6歲或者7歲吧,我不記得了。”

“當時是什麼情況,你還記得嗎?”

這次她停頓了好久都沒回答我,蘇父隻能將問題限製的更具體,“季節?”

“是冬天,”囡囡對此記憶深刻,開心的和他們講,“下了好大好大的雪,積在地上有腳踝這麼高呢。”

“是嘛,”蘇父笑嗬嗬地和她搭話,“那樣的大雪好多年沒見了。”

囡囡小大人似的點點頭。

一老一小交談的特彆愉快,蘇父不愧是經驗豐富的心理谘詢師,提問的水平很高,似閒聊卻一步步接近自己想知道的事實。蘇慎行見兩人建立起紐帶,索性不插話,安靜的坐在一邊旁聽。

一聊就是儘兩個小時,但每次問到囡囡為什麼出現,她就閉口不答或者說「不記得了。」蘇慎行和蘇父都心知肚明,副人格對他們還不算全然信任,所以有所遮掩很正常。

快淩晨3點,小姑娘打了個哈欠。

“囡囡先睡覺吧,”蘇父見她確實麵有倦色,體貼的說:“我們下次再聊。”

“嗯?”她有些迷蒙,緩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好”,邊說邊點點頭,躺到了床上。

蘇父將床邊桌拉走,將堆在床腳的被子拉起來給她蓋上。小姑娘縮成一團,大眼睛緩緩的眨啊眨,最後終於抵抗不住不再動了。

房間的大燈關閉,給她留了盞小夜燈。

時間不早了,父子倆也不打算回家了,沉默的往辦公室走,打算湊合一宿。路上蘇父先開口,“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