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楚留香之蝙蝠傳奇㈡(1 / 2)

[綜]天生反派 地獄畫師 8677 字 3個月前

戌時,天空猶如被人潑了墨般沉寂下來。

侍女翠羅走進屋來,將屋裡已經快燃儘的蠟燭換了下來,重新燃上了一根新的。雖然她知道公子根本用不到蠟燭,但她仍舊執著的這麼做了,或許是她下意識的想把公子當做正常人來看待,又或許是在她眼裡,點上這麼一根蠟燭,屋裡就不會顯得那麼冷清了一樣。

喬衡聽到她的腳步聲,就知道了來人是誰。

他側過頭,那雙漆黑的眼睛有如常人那樣看向翠羅。他說:“正好,我剛打算把你喚進來,結果你就進來了。”

翠羅問:“不知公子有什麼吩咐?”

喬衡:“幫我研一下墨吧。”

“是。”翠羅走上前,拿起一根墨條,她在硯台裡倒了一點清水,專注而認真地研起了墨。

一會兒過後,喬衡在桌上鋪好宣紙,就著她研好的墨,提起衣袖,在紙上書寫起來。

翠羅退後半步,視線不自覺得隨著那隻握筆的手遊走,看著筆鋒一點一點的在空白的紙張上勾勒出滿滿的字跡,好像連心也隨之被什麼填滿了似的。

這一寫就寫了小半夜,如果喬衡目能視物,進度自不會如此緩慢,不過畢竟隻是“如果”。在他覺得精神有些疲累時,這才終於擱下了筆。

他恍然想起翠羅還在旁侍候,有些歉意地遣她去休息後,這才獨自一人沉沉地睡下。

……

由於不久後就是原老莊主的壽辰,這幾日已經陸陸續續有江湖中人從各地趕來,前往無爭山莊祝壽了。

固然原東園一直都不欲大操大辦自己的壽誕,但他江湖地位奇高,偶爾也會受人所托出麵調解一段江湖紛爭,不知有多少人願意與他攀上哪怕是丁點的關係。因此,即使他無意大辦壽誕,許多江湖人也不會放過此番前來拜謁結交的機會。

時間一久,原東園也無奈了,隻得順其自然。

因這幾日莊內客人見多,喬衡在莊內走動的時候也變得少了。並非是怕麻煩,隻是單純的不想理會而已。旁人總會因他的雙眼,在與他交談時小心謹慎地選擇措辭,隻為了不觸及他的痛處。這樣一來,本該舒暢坦然的交談,也變了味道,不過是給他人平添麻煩。

清晨時分,他照例與父親在膳廳用完早飯。

又過了片刻,他將昨夜謄寫的《祈福禱壽經》拿了出來,雙手遞給父親,道:“改日就是父親的壽辰,如今兒子已非幼童,壽禮再不能像以往那樣敷衍。兒子想了想,我如今所穿所用皆為父親賦予,實在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禮物,隻好親自書寫一份祈壽經以表心意。兒子在此提前祝賀父親了,願父親鬆和長春,日月永昌。”

原東園滿眼的欣慰,在前幾日聽親子提起壽禮時,他說的送什麼都好的確不是假話,但他在心中終究還是悄悄抱有幾分期待的。

他接過了親子雙手奉上的祈福經。這經冊裁剪齊整,裝訂嚴實,他不禁笑了笑,自己兒子那做事嚴謹認真追求完美的性子他是清楚的。

然後他緩緩掀開經冊,但聞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雅墨香。一行行墨字有序地排列於紙張之上,紙頁邊角處乾淨無比,一個多餘的墨點汙漬也沒有沾染到。字形神似柳體,卻又有一番不同,筆跡挺秀,清華自顯。字字規整,毫無紕漏,僅是這樣安靜地看著、注視著,就似能感到書寫者的虔心誠意。

他極富耐心的一頁頁看下去,隨著他的,時間也逐漸流逝而去。

當他把整冊祈福經閱完後,有心想誇一下,不說彆的,單憑這一手字,就算是當代那些赫赫有名書法大家,又有幾人能在看到這冊祈壽經上的字跡後不感到自慚形穢?

然而緊接著,原東園又是一陣心酸與感慨。雖然他的親子一直表現得與常人相同,但他……終歸是看不見的。

這本對於常人來說信手就能書成的薄冊,對他來說,卻要耗費上不知多少倍的精力,才能寫出這樣一份乾淨整潔、字跡井然的成果。

最後的最後,一切的甜蜜與苦澀,都歸於一種為人父母的自豪之中。他兒眼盲卻心不盲,縱使目不視物,不還是朝陽強過他人千百倍。目盲時已是如此出色,若能視物……

想到這裡,原東園立馬揮去多餘的思緒,不欲深想下去自添煩憂。他合上手裡的書冊,讚道:“我兒書*力又見長啊。”

喬衡:“父親謬讚了。”

原東園笑著說:“不必自謙。”

就在這時,有下仆前來稟報。下仆走進膳廳,先是行了個禮,然後才道:“莊主,江南漢水幫幫主攜夫人前來拜謁。”

原東園搖了搖頭,道:“真是一天到晚都不得消停。”可是又不能不見,花花轎子人抬人,人家來了,總不能把對方再攆回家去。

雖說也可以如同一些隱居的世家一樣,自始至終都杜門謝客,隻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哪可能真的一直隱居下去。既如此,那就不如一開始就大大方方待客了。

更何況,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他已不再年輕,日暮垂垂,而他的兒子卻如朝陽,若有一天,他不在了……

總歸要早作打算的。

喬衡趁著此時站起身,說:“父親,我先回去了。”

這漢水幫在江湖上的風評有些模棱兩可,原東園本就不願他接觸這等人物,又知他並不喜歡摻和這等場合,也就擺了擺手,讓他先離開了。

……

秋日天氣轉涼,這幾日風大,喬衡走在庭院中,不時有幾片剛被風吹落的黃葉掠過他的衣衫。

一座假山後傳來切切私語,這被人刻意壓低的聲音間或無法抑製的陡然拔高,緊跟著,再次低聲下去。

聖人有言“非禮勿聽”,固然喬衡不怎麼看重聖人學說,但他打心底覺得一些聖人之言說得還是相當有道理的。

沒多做猶豫,喬衡就打算直接繞道。

一個梳著婦人髻的女子,正拽著一妙齡少女的手腕。少女神色急切的道:“娘!我都跟人約好去江南一同遊湖了,再不動身就要失信於人了,你就讓我走吧。原老莊主這有你在這祝壽就行了,我留下來又有什麼用?”

婦人有些生氣,她深吸了一口氣,反而冷靜下來,她軟下語調,說:“我知道你是看上點蒼派那小子了,可是他都訂婚了,你湊上去能有什麼用?”

少女神色淒迷,睫毛輕顫,淚水盈盈欲墜。

婦人有些心疼,她道:“咱家要家世沒家世,要名望沒名望,武功也不上不下的,你要對方如何看得上我們?”

看著神情悲傷的少女,婦人心下不忍,連忙安慰,她語氣有些篤定地安慰:“雖是如此,但你祖父曾與無爭山莊有過一段不淺的交情,我們何必舍近求遠。我們攀不上點蒼派的親事不假,但這無爭山莊的親事倒是可以爭上一爭。有祖輩的情分在,老莊主又是心軟的,這原少莊主由於自身原因至今還未定親,這事我覺得差不多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