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楚留香傳奇㈦(2 / 2)

[綜]天生反派 地獄畫師 12826 字 3個月前

喬衡:“押大。”

三點、五點、五點,共十三點,大。

第四局——

喬衡:“押大。”

莊家略微皺著眉頭,慎之又慎地揭開骰盅。

一點、五點、六點,共十二點,大。

旁邊有看客竊竊私語:“這人誰啊?”

“不清楚。”

“哈哈快意堂這是碰上硬茬子了。”

“先彆管這些了,我先隨他下一注贏點銀子。”

第五局——

喬衡:“押小。”

二點、二點、五點,共九點,小。

到了後來,賭桌上的其他人乾脆都隨著他下注了。

楚留香在驚詫之餘不忘順道發了一筆小財。

金靈芝雙目瞪得滾圓,崇拜得看著喬衡,她怎麼也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

莊家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一片鐵青。雖說賭大小這種玩法,不論誰贏,莊家都不會賠本,但對方連贏數局,分明是刻意打自己的臉,這家夥是替剛才那個妞找場子來了!

在第四局時,他就準備出老千了,可問題是,明明他無比確定骰盅下有兩個一,可天知道為什麼揭開盅蓋時有個一變成了六。

他往角落掃了一眼,站在角落處的幾個人接收到他的視線後,不急不慢地朝這邊走過來,這幾個人個個有一身出色的橫練功夫。

然而這個時候喬衡卻是不下注了,他隻抽回自己的本金,把贏來的銀票、銀錠推到一旁,對著金靈芝說:“可是儘興了?”

金靈芝:“儘……儘興了。”

喬衡:“那就走吧。”

金靈芝指著桌子上贏來的錢財:“這些你都不要了嗎?”

喬衡:“如此零碎,拿起來太不方便。”

楚留香卻知道他的真實用意,金靈芝拔劍一事在前,他狠狠落了快意堂麵子在後,要想離開的話,估計要發生一番糾葛。如今他主動丟棄贏來的錢財,再加上快意堂出老千榨取金靈芝錢財的那件事,快意堂不僅沒有吃虧,相反還大賺特賺了一筆錢財。若快意堂識相的話,就讓他們平平安安的離開,彆再鬨什麼幺蛾子了,真鬨起來兩方麵子上都不好看。

當然,如果快意堂的人沒有一點眼力,認為他們軟弱可欺,那就少不得要做過一場了。

雖然喬衡的本意,真的隻是嫌棄這些財物太過瑣碎不好處理而已。

金靈芝像是終於察覺出周圍的氣氛不太對,她把手放在劍柄上,警惕著四周。

這個時候,一聲怒喝傳入了她的耳中:“逆子!這是你該來的地方嗎?!”

金靈芝被嚇得臉色煞白,她極為熟悉這聲音,熟悉到閉著眼睛都能把聲音主人的長相在腦海裡描繪出來。

她慢慢地轉過身,飛快地瞄了來人一眼,臉色更白了。

走在最前方的那個男人三四十歲左右的年紀,雙鬢摻著少許銀絲,雙目炯炯,步履穩健。他身後跟著一個與他長得有幾分相似卻要年輕幾歲的男子,腰間彆著一支判官筆。再後麵,則是五六個護衛仆從之流的人物。

她低下頭:“父親,九叔。”

聽她此言,楚留香簡直忍不住同情起金靈芝了。沒有哪個家長願意看到自己孩子出現在賭坊裡,也沒有哪個孩子願意在賭場上被父親來個現場抓包。

喬衡也沒想到金靈芝的父親居然正在她九叔那裡做客,真是趕巧了。

金靈芝之父在家行七,人稱金七爺。

老天爺才知道金七爺在接到喬衡的一封信後,心中究竟是什麼滋味。快意堂裡的人都是些什麼牛鬼蛇神他還能不清楚嗎,如非必要,他都不願踏足這裡,一派烏煙瘴氣,平白臟了自己的眼。在快意堂裡一路走來,眼見各種靡靡之像,再一想到自己女兒就在這裡,心憂之餘幾乎要被她氣個半死。

喬衡上前半步,問候道:“金伯父。”

金七爺見到他,臉色立即柔和下來,“賢侄勿須多禮。”

言罷,他心底還有著少許愧疚難以說出口。

對方目盲,行事本就多有不便,他女兒不知遷就對方也罷,可她偏偏還要給對方添麻煩,使得對方在自顧不暇的情況下,還要看顧自己的女兒,並折節來到這等汙穢之地,金七爺也有些抹不開麵。

他誠言道:“此番多謝賢侄了,日後靈芝若再做出這等肆意之事,賢侄隻管把她打暈給我送來,不必給我留麵子。”

不過他估計以自己母親的脾氣,以後是再也不敢輕易放任金靈芝行走江湖了。

幾人不過是說了兩三句話的功夫,那幾個接到莊家打的眼色,慢慢包抄過來的練家子已經各就各位,隻等著莊家一聲令下直接動手了。

金家的護衛早就感知到了他們的存在,個個警戒起來。

快意堂是朱砂幫開設的,朱砂幫的掌門弟子冷秋魂正是快意堂的主管。

冷秋魂已是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他快步走來,他穿著一身翠綠衣衫,看起來年紀不大,不及弱冠。他拱了拱了手,“今日一早就有喜鵲登枝叫個不停,原來是金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見諒。”他邊說著,邊打了個手勢,示意那幾個圍上來的快意堂打手趕緊退下。

他其實並不認識金七爺,不過他認得金靈芝她九叔,這位九爺就住在濟南城郊,名頭極大,他想不認識都不行。所以,他這話正是對著金九說的。

腰間彆著判官筆的金九說:“我今日是陪著我七哥過來的,他才是主客。”

冷秋魂:“……原來這位是金五爺,久仰久仰。”他心中抹了一把冷汗。

冷秋魂問了問金靈芝是在哪張賭桌上賭的,然後又把那張賭桌上的莊家叫到自己麵前,質問他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坐莊的這人知道自己是惹到不能惹的人了,他支支吾吾地說出了自己和彆人聯手,出老千騙金靈芝錢財的事。

至於喬衡連贏幾局,他覺得對方是在刻意打他臉、落他麵子,想要讓人把這家夥教訓一頓扔出去的事情,他沒敢說出口。畢竟他隻是有這個念頭,那幾個打手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冷秋魂揮退了。這根本是沒影的事情,他犯不著說出口讓自己錯上加錯,罪上加罪。

他偷偷地看了喬衡一眼,他的視線剛落在那人身上,那人就察覺到了。那人的兩隻眼睛,如墨跡點成,幽幽一片。他咽了口吐沫,不敢再看。

冷秋魂知道了事情的經過,連連向金靈芝道歉,並怒斥出老千的莊家:“我快意堂養你這樣的人何用!平白敗壞快意堂的名聲!”

楚留香聽得心裡好笑,快意堂有什麼名聲可言,就是個銷金找/樂/子的地方罷了。

他低聲對喬衡說了幾句話,然後趁著眾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悄悄離開了。他因一件要事才前來快意堂,如今見朋友麻煩已除,也就放心了。

金靈芝成功取回了自己的銀票,她開開心心地點了一下數量,然後從中抽出幾張,把自己從喬衡那裡借來的錢還了回去。

金七爺把她的動作收入眼底,他眼前一黑。你說你拿自己的銀子賭一把就算了,怎麼還拿彆人的錢賭。他說:“你、你……算了,走吧。”他恨恨地一甩手,背過身去,不去看她。

金靈芝膽戰心驚的跟在他身後,走出了快意堂。

一走出快意堂,金靈芝就被金七爺硬塞進了馬車裡,金九一同坐到了馬車裡,不讓她找到機會跳窗而逃。

離彆前,喬衡好言好語地說:“靈芝她雖一時行事欠妥當,但她年紀尚幼,心性活潑率真,伯父勿要再生氣了。”

金七爺歎道:“我知你與靈芝她自幼/交好,賢侄用不著為她說話。她自小被人千嬌萬寵著長大,行事不知深淺,實是我以往少加教導之過。她再這樣下去,惹上一些風言風語倒沒有什麼,我就怕她招惹上一些仇家卻不自知。不說彆的,如果她今天是一個人到了快意堂,她最後若隻被人套上麻袋打一頓扔出去都算是好的,再嚴重點……唉,不說這些了。今日之事,改日我定當親自前往無爭山莊道謝。”

喬衡:“伯父嚴重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此時正值深夜,兩人不便在街道上多聊。金九掀開車簾,邀請喬衡到自己的居所暫住。喬衡婉拒了對方的邀請,金七爺本想派兩個護衛送他回客棧休息,喬衡直言自己的車夫馬上就過來了,金七爺隻能遺憾的作罷。

車輪軋著青石板愈行愈遠,金靈芝把腦袋從窗戶裡伸過來,她本想大聲說什麼,卻又突然想起九叔剛才說的話,不能在深夜擾民,她訕訕地閉上嘴,看了他最後一眼後,又把腦袋縮了回去。喬衡麵朝馬車離開的方向站著,隻是他什麼都看不到。

待喬衡再也聽不見車馬聲了,心知金七爺他們大概已經走遠。

這幾日有些倒春寒,適才在快意堂內還覺不出冷來,現在身在室外,站得久了,那股子寒氣也就愈加明顯起來。

他穿的衣服有些單薄了,他周身都浸潤在一片涼意中。不過由於他的體溫一向偏低,即使有內力在筋脈中循環往複也於事無補,他已有些習慣時時體寒的狀態,因此從快意堂出來後,他直到現在才後知後覺地覺察到幾分天寒之意。

忽又傳來一陣車馬碾過路麵的聲響,車夫恭敬的聲音響起:“少莊主。”

青年站於一角屋簷下,他聲色平靜地說:“你們來了?”

華真真坐在車內,掀開車簾望向車外。她隻覺得路麵上那人有一瞬間幾乎融於街道上的陰影中,他看過來的那一瞬間,眉宇間儘是涼薄。

金靈芝那個傻瓜,以為自己真的了解他了,卻不曾想他在她麵前表現出來的一切,都不過是虛偽至極的假象。她以為他肯花時間陪著她,願意為她變通原則,做他原本不喜歡的事,他定是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卻不知道這都是虛心假意。她根本不明白,他願意與她相處,都不過是為了觀察她,方便他想個一了百了的法子,與她斷掉糾纏。

喬衡坐下來,他的身上帶著少許從街道上帶進來的寒氣。

這似有似無的帶著幾分涼意的氣息,剛一吸入肺中,華真真原本有些混沌的大腦立即清醒了過來。

那自己呢?

自己就真的看清他了嗎?

最初與自己相遇時,那個毫不掩殺意冷漠以對的他,以及後來那個言辭懇切客氣,對她又關懷備至的他,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