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射雕英雄傳(1 / 2)

[綜]天生反派 地獄畫師 7112 字 5個月前

貞祐三年,中都——

金國六王爺完顏洪烈頗具聖寵,他的府邸遠遠觀去唯見一派奢華之色,內裡更是處處雕梁畫棟、幃繡成櫳。

然而這富麗堂皇的府邸中,卻有一處異常古怪的地方。這裡沒有朱瓦飛簷,亦沒有長廊碧亭,有的隻是三間烏瓦白牆尋常人家樣式的小屋,與整個王府的建築風格全然不搭。

第一次來訪王府的人,絕對想不到在這裡居住著的那個人不是彆人,正是當朝趙王完顏洪烈的王妃。

屋內傳來隱隱的說話聲,聲音的主人應是屬於一名女子。

“承蒙道長不棄,願收小兒為徒。康兒現在尚未歸府,我已遣人去把他叫來,有勞道長耐心等待了。”包惜弱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歉意,她神情溫婉和煦,眉目間卻始終徘徊著幾絲經年不化的憂鬱與憔悴。

包惜弱對麵坐著一個身穿道袍,背負長劍,頭插白玉簪,雙目凜然的道士。他說:“無妨,貧道近來閒來無事,又受王爺款待在府中講道,拜師之事不急於一時。”

包惜弱聽他提起完顏洪烈,一對姣好的柳眉下意識地微微蹙起,麵上帶出少許愁緒,緊接著又飛速斂去。

她想起自己兒子,說:“不瞞道長,康兒前段時間大病了一場,半月前剛剛痊愈,隻不過仍有些氣虛體弱,一直調理不好。還望道長在教導康兒時多多擔待一下。”

聞言,丘處機幾乎忍不住悵歎出聲。

他那個即將到來的徒兒生於王府,像他這樣的公子哥,自幼養尊處優,不知習武鍛煉,縱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就算生病也有上好藥材調理著身子,但這也隻是讓體魄看似強健,實則仍舊虛浮。在他看來這諸多富貴子弟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小毛病,不過就是那所謂的富貴病而已,實在是好處理得很。

隻是,聽包惜弱話語中的未儘之意,他那個未來的徒兒的身體狀況似乎並不單單如此,好像比自己所想的還要糟糕許多。

罷了,縱使他那個徒兒是個藥罐子又如何,總歸是故人之子。

他勸慰道:“王妃……放心,我全真教功法最善養生,定能為他好好調理一番。”

“王妃”這個稱呼說出口,丘處機不免停頓了一下。昔日故人之妻被迫另嫁他人,與仇人結親後,更是一躍成為金國王妃。丘處機對完顏洪烈實在是厭惡到了極點,可他目前又隻能隱而不發。

聽到丘處機這樣說,包惜弱臉上再次露出些許笑意。

就在兩人交談時,突然傳來一陣不輕不重、不急不緩的敲門聲,然後有人在門外說道:“母親,我進來了。”

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錦衣綢履,麵色有些蒼白,卻更襯托出他冰雕玉琢般的相貌,即使眉眼還未完全長開,丘處機亦不免在心底讚了一句好相貌。緊跟著,他看著此子身上的綾羅綢緞,想起他如今名字前的“完顏”一姓,內心深處原本因見到故人之子而產生的喜悅,又不由得因這個金人姓氏消隱了太半。

喬衡見屋內除了自己這一世的母親外,還有一陌生道人坐於上座,腳步頓了一下。

包惜弱溫柔地看著他,她拉過他的手,用自己的體溫暖著他自大病後就慣常冰涼的雙手。她說:“康兒,你來得正好。這位是全真教長春子道長,還不快快過來見禮。”

被包惜弱喚作康兒的喬衡,抬眸看了一眼那個端坐於木椅上,麵目清臒,正光明正大打量著自己的道長,心底說了一聲該來的終還是來了。他從包惜弱的手裡抽回自己的雙手,神色不改的向丘處機見了一禮,說:“見過道長。”

丘處機見他神態落落大方,心底對他添了一份讚可。他捋一下自己的胡須,直言道:“我已與趙王說好,願收你為徒,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包惜弱柔柔地看向他,示意他快行個拜師禮答應下來。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喬衡其實並不太想回答丘處機的這個問題。

喬衡是知道他為何要收自己為徒的。丘處機收自己為徒,非是認為自己是個可塑之才從而看好自己,也不是因為單純的喜愛自己,更不是因為同情憐憫,或是想要傳承道統之類的諸多緣由,他願收自己為徒,隻不過是因為一個賭約,一個與江南七怪定下的有十八年之期的賭約。

昔年,丘處機與江南七怪因誤會大打出手,不相上下。最後雖然誤會解除了,但仍舊沒分出個武功高低。雙方便約定各教一個孩子,待這兩個嬰兒十八年後,由這兩個孩子比武,看看誰的徒弟更為了得,兩方以此分個勝負。適時,郭靖之母和包惜弱都即將產子,雙方做下約定,江南七怪負責教導郭靖,丘處機則教導包惜弱之子。

因種種原因,丘處機與包惜弱失散,十年後才找到了她。這才有了今日這一幕。

對於這一日的到來,在之前喬衡已經試想過很多次了。

當他真的聽見丘處機表明來意時,心中沒有正常孩童得知自己能夠拜入全真教時的興奮激動,他隻是有些意興闌珊。因為他明白,想來不論這具軀體裡的靈魂是誰,都無礙長春子問出這話。隻要這具軀/體尚存,賭約尚未完成,他都會收“自己”為徒。

丘處機因自己是包惜弱之子而收自己為徒,包惜弱愛的是那個不知魂歸何處的真正的“康兒”,完顏洪烈則是因自己是他最愛之人的兒子而寵愛自己。

當他無端被人排斥厭惡時,唯有他自知自己的清白,知道他們所恨、所惡的根本不是他;當他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時,他同樣不得不再次清醒又殘忍地意識到,每一個人所愛、所喜的仍舊都不是真正的他。

他總是與這世間格格不入。

喬衡垂下雙目,斂去不該有的心思,以一個少年人該有的姿態看著正襟危坐著的道長。

長春子,丘處機。

不管怎樣,這就是他今生今世的師父了。

他曲起雙膝跪下,就地叩了一個頭。他慣會裝模作樣,這兩個動作由他做出來帶出一份行雲流水的乾脆利落之感,顯得毫不猶豫,帶著一種由內而外發散出來的恭敬,毫無應付搪塞之意,儘顯誠摯認真。

“康兒拜見師父。”

丘處機受他一拜,一直板著的麵孔稍有軟化。他說:“地上涼,快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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