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射雕英雄傳十三(2 / 2)

[綜]天生反派 地獄畫師 10709 字 3個月前

丘處機一邊聽著喬衡講的太湖上與歸雲莊裡發生的事,一邊輸入內力檢查著他這個徒弟的兩隻手腕,然後又耐下性子卻仍舊顯得有些迫不及待的為他把脈。

同時,腦海中又不自覺的回想起,之前他這個徒弟練劍時,手中劍脫手而落的場景。

他剛才還訓斥了他一句,也不知徒弟他那時心裡什麼滋味,可他又真的做不到扯下臉皮向徒弟道歉。

“那段天德……”丘處機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丘處機也拿捏不好自家弟子對段天德這人是個什麼心思,是恨?是怨?可是他說話的語氣自始至終都一派冷靜,毫無怨懟起伏。可他若是不恨段天德,恨得會是誰?完顏洪烈還是……自己這個做師父的?

這些年來,他無數次的設想,如果當年他沒有路過牛家村,是不是就沒有後來的種種了。而今,楊兄唯一的兒子,他與馬鈺悉心嗬護、寵愛著的徒弟,也栽在了段天德手裡。

這一切,是完顏洪烈的錯誤,同樣也是段天德這個小人的錯誤,然而……也更是自己的錯誤。

他就不明白了,如果上天要報應,也該落在完顏洪烈頭上,就算落在自己身上也好,為何偏要落在無辜人身上。

緊跟著,他又想到,如果這個徒弟與楊鐵心父子相認的那個晚上,他當時能攔住徒弟的離開,決意與他同行哪會發生這樣的事。

末了,丘處機隻是問了一句:“他是真的死了?”

“弟子親眼所見。”

丘處機麵色沉沉,外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他收回了搭脈的手,問:“說說手腕的感覺。”

喬衡揉了揉手腕:“平時無事,隻是偶爾會酸脹無力,陰天下雨時感覺尤甚。”

丘處機太清楚一雙手對於武者來說意味著什麼。從古到今,這世上出現過雙腿儘斷卻名揚天下的高手,但有人聽說過不能用雙手的一流高手嗎?至少丘處機沒聽說過。

即使喬衡的雙腕還沒傷到這種地步,也不由得丘處機不緊張。

丘處機說:“這武先不比了,我跟七怪說說,再拖個幾月也無妨,先回全真教找你大師伯。”

馬鈺尤擅針灸之道,前不久更是剛寫了一篇《天星十二穴治雜病歌》。在丘處機看來,大師兄比他更擅長治療這種暗傷。

聽到他這話,喬衡失神了一瞬。

他明白師父的好意,無論是江南七怪、丘處機,還是郭靖也都等得起這幾個月,但是……他等不起這時間,即使隻是幾個月,他也不敢等。

他現在隻想著快點比完武,好回去拿到《先天功》,至於再之後的事情,他就不在乎了。隻要這雙手腕能熬得過與郭靖的比武,最後就算廢了,他也認了。

若是再等下去……

截止到現在,他已經失去味覺了,誰知道這區區幾月間會再發生什麼。

靠天嗎?希冀上天保佑?

可是蒼天一向以玩他取樂!

他哪敢指望它!

於是,喬衡說:“師父彆急,若不是今日下雨天氣陰涼,往日它就算酸疼起來也不過爾爾,習武練功毫無滯礙。師父用真氣內力探查起來,看起來似乎很嚴重,但弟子能察覺出來,其實傷勢無大礙。”

丘處機苦心勸道:“你還年輕,不明白身體留下暗傷的壞處。你現在隻是偶感酸疼,真到了厲害時候,這傷覺得會拖累得你一雙手連抬都抬不起來。”

喬衡說:“哪裡有師父說的這麼嚴重,今日已是三月二十一,再過幾日就是二十四了,不過是幾天的功夫,難道弟子還等不起了?何況我與郭兄已相識,我瞧得出我這位兄長是個心善之人,我們兩人比武不過是切磋,點到為止,說不定用不了一盞茶就結束了,實在沒什麼需要擔心的。江湖人士行走江湖時,難道還不曾受過比這更嚴重的傷嗎?弟子自認不輸於人,更不是養在深閨受不得風吹雨打的夫人小姐,這點小傷實在不值得師父特意為我拖延賭約日期,弟子也實在不忍心師父因我之過被江南七怪譏笑。”

如果真的無法說服丘處機,那他也隻能老老實實跟著丘處機先回終南山了。往好處想,馬鈺當日說的是隻要自己回全真教就給自己《先天功》,而自己也與完顏洪烈決裂,更被段天德禍害至此,一心加入全真教的決心也有了,想來就算自己還未曾與郭靖比武,隻要大師伯當日不是說笑的,他應該就會依言給自己《先天功》。

更何況,他記得馬鈺是不希望丘處機與江南七怪打賭一事的,說不定馬鈺還高興著呢。

但怕就怕,馬鈺認為自己是在詐傷:反正段天德在完顏洪烈是個宋人,死了也不打緊,自己騙來《先天功》,等“養好傷”後,再打著與郭靖比武的名義下山,直接帶著武功秘籍逃之夭夭。

不怪喬衡這樣想,實在是曾經這樣想他的人太多,多到他已經能夠自然而然的進行換位思考了。吃一塹長一智,他要是再在這上麵栽跟頭,他隻當自己的腦袋是木頭做的!

喬衡的口才實在是比丘處機這個慣會用武力的人要好上不知多少,而丘處機又根本不舍得對自己這個最疼愛的弟子動用武力,更何況喬衡說得句句在理。在他的纏磨勸解下,丘處機有些痛苦地說:“……好了,都依你的就是。隻是你要知道,這賭約是為師提的,替為師完成這賭約卻是你,為師本就心裡不安,若你再出了什麼事情,屆時你讓為師如何自處……”彆說是大師兄饒不了他,就連他這個做師父的都饒不了自己。

喬衡笑道:“弟子曉得,師父放心就是。”

丘處機原本還想提一提楊鐵心和包惜弱,但見喬衡自見到自己到現在絲毫沒有主動問起的意思,多少也有點明白了他的意思。

又因著自家弟子雙腕負傷,他心中內疚心痛之餘已經無力多想些彆的。

一邊是自己的好友,一邊是自己最看重的徒弟,這取舍並不是那麼好做的,丘處機在心底對楊鐵心道了聲歉,自己還是裝個木頭人吧,他是無法幫這個好友更多了。

……

三月二十四這一日,江南七怪並郭靖一行人早早地來到了醉興樓。不過說是江南七怪,其實隻來了六人,張阿生早在很多年前就已死於陳玄風之手。

不過與他們一道的還有王處一。

丘處機來到醉興樓後,看到王處一在這裡,很是吃驚了一番。因為師兄弟幾個都不讚同他與江南七怪的賭約,如今見到有師兄弟過來觀戰他心裡很是歡喜。“師弟你來了!怎麼不跟師兄我說一聲。”

王處一向丘處機點了點頭,隨口解釋:“師弟對這場比武是好奇已久,就下山來看看。”

喬衡從丘處機身後走出來,向王處一道了一句:“弟子見過師叔。”

王處一先是沉默著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才微微頷首,算是受了這份禮。

郭靖自來到嘉興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義弟離開後就聯係不上他了,完顏洪烈仍舊在找他,也不知道義弟現在情況如何。

這日一早,他就在醉興樓等著義弟了,等了許久,終於看到了跟在丘處機身後的喬衡,心中頓時如釋重負。

郭靖三步並兩步的走過去。“弟弟,你當日一走了之,之後又一直了無音信,為兄心中好擔心,如今見到你無事,我心中終於踏實了。”

喬衡笑道:“讓兄長擔心是我的不是。”

江南七怪之首柯鎮惡語氣平板的說:“你們兄弟兩人感情倒是好,我竟不知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大……大師父。”郭靖有些尷尬。當日喬衡離開,因著完顏洪烈的原因,他和陸冠英約好,絕對不能把喬衡的行蹤透露出去,郭靖是個實心眼的人,說是不能透露出去,他還就真沒說出去,就連麵對江南七怪時都沒說。

柯鎮惡一柱拐杖,哼了一聲。

丘處機趁機嘲道:“和個孩子生氣算什麼本事。”

眼見兩方又要扯一番嘴仗,王處一連忙插話說了幾句,當了個和事老。

整整一十八年,不論是江南七怪還是丘處機,都在等著今日的到來。其間曆經的種種心酸苦楚實在是一言難儘。

在雙方都冷靜下來後,也都不欲多耽擱時辰,隻想儘快把那盼了十八年的賭約結果揭曉。

柯鎮惡:“靖兒,動手吧。”

郭靖對喬衡一抱拳:“小心了。”

喬衡也沒多言,隻是拔劍而立,一身青衣,頗顯青蔥崢嶸。

就在這時,王處一突然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不鹹不淡的對著喬衡說:“誌康師侄,郭世侄用掌,你卻用劍,豈不是在逞劍器之利?還不快把劍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