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無邪沒有說話。
風秋隻好又說:“楊叔,彆生氣啦,師父這次讓我去移花宮送帖子呢,我知道你喜歡那邊的酒,回頭我給你帶兩壺回來嘛。”
楊無邪眉毛動了一瞬。
風秋想了想又說:“五壇,再多我偷起來就不方便了。”
楊無邪:“……”
楊無邪嘴角抽動,風秋眼看著他就要說話,連忙又溜出了樓,隻留了聲音:“楊叔,五壇酒,咱說好了,你可千萬要幫我找著人啊!”
風秋樣貌明豔,聲音也疏朗的很。她嘻嘻哈哈這一聲,直接響徹小樓內外。號稱“童叟無欺”的楊無邪差點就要捏碎手裡的算盤。臨了,又隻能按住自己的額角,也不知是罵風秋還是罵自己太過放縱於她的態度,暗罵了一聲:“真是胡鬨!”
繡玉穀離京城其實算不得近。但蘇夢枕繼承金風細雨樓是大事,風秋也不敢真誤了時候。她一路快馬加鞭,至繡玉穀的時候,先行一步的信鴿也不過才到三五日。
風秋熟門熟路地在繡玉穀前停下車馬,卻在臨門一腳仍有猶豫。她想了想,用鞭柄戳了戳同行的屬下,示意道:“胡二,你去守門人去送個貼?”
話剛說完她又歎了口氣:“算了還是我去,真是你去,我回去了怕還要被楊叔教訓不懂禮數。”
風秋長籲短歎的下了馬,從懷裡取出了信帖,想著送了信和禮就走,就說金風細雨樓事情太多得趕回去幫忙——移花宮主不是和小輩計較的人,她理由也正當,楊無邪也不好說什麼。
隻需臨走前,同守門人買些移花宮的酒就是了。
風秋想的容易,持著帖子入穀去。當走到移花宮的入口處,她正要同守門人致禮,卻先見到了站在移花宮入處的憐星。
白衣的少年似乎等得有些無聊,手裡帶了卷書瞧。他眉眼生的如玉溫柔,氣質更是柔和靜寧,以致他的年紀明明也沒長風秋多少,卻瞧著要比風秋穩重多了。
風秋見著人呼吸乍然一滯,連片葉都沒有驚起,腳已經下意識地要往回踏上一步。然而就是這麼極輕的一滯一回,原本尚未發現風秋的憐星眼睫微動,毫無停頓一抬眼便正對上了風秋的視線。
風秋:“……”
憐星的視線從風秋的臉,慢慢移到她下意識要摸刀的手,最後停在她後撤了一步的腳上。
風秋:“……”
風秋感到了尷尬,她硬著頭皮道:“那個……”
憐星瞧了她後撤的動作一瞬,緊接著便像什麼也沒瞧出一樣,仍是向風秋露出了溫和的笑,說道:“楓娘來了。”
風秋張開的嘴閉上,閉上之後乾脆落實自己要跑路的態度,又說:“是這樣的,憐星師兄——”
憐星溫柔道:“師父接到了你的信,我想著你已有大半年沒來過穀內,怕是不識得如今入穀的路,所以同師父請說,讓我來接你入穀。”
風秋:“其實我不——”
憐星故意道:“楓娘難道不是如蘇樓主所說,是來繡玉穀送帖的嗎?”
風秋:“那自然是——”
憐星頷首:“那便同我一起走吧。”
風秋:“……”話都給你說了是吧?這麼能說難怪你連你“姐”那倔牛脾氣都能說動哦。
風秋本就說不過憐星,她回頭看看,金風細雨樓還有那麼多弟子等著。若是讓這些人瞧見她與移花宮下一代關係不好,怕是會影響到金風細雨樓。她兀自掙紮,而憐星則在前頭不緊不慢極為耐心地等著。
風秋一抬頭,還能看見他平和的微笑。他見風秋瞧他,還能心平氣和地輕聲問上一句:“楓娘休息好了?”
風秋:“……休息好了。”
憐星便作出一副仿佛真不知道風秋根本不想入穀的形態,邁出了步子先行引路。風秋在後來同他的相處中發現,這世界的邀月憐星雖然性彆掉了個,但其他的事情似乎大部分都沒有變化。比如憐星在幼時曾和邀月一起玩耍時從樹上摔下跛了腳這一點。
風秋第一次遇見憐星的時候,也不是憐星故意要坑她。隻是那時候憐星還不能接受自己走路的姿勢沒法和常人一樣,所以在外人麵前寧可用輪椅。隻是後來也不知怎麼了,他好像接受了這件事,也可能是知道在風秋麵前坐輪椅已經裝不了什麼了,不再用輪椅行路,反而開始正常行路。
作者有話要說: 寫哪算哪!寫完就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