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星聞言回神,他笑著反問:“謝什麼?”
風秋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如果直接說謝謝你們沒對我娘發莫名其妙的脾氣,會不會適得其反,本來沒氣被她這句話反而給弄得生氣了?邀月肯定是會生氣的,憐星呢,她好像還沒有見過憐星生氣。
或許是今夜她太放鬆了,以至於在憐星的麵前,思緒都飄散了開來。
憐星見狀,忽而微微傾下身。他漂亮的臉一下與風秋距離的很近,風秋的腦後就是廊柱,她下意識後仰,竟也退不去哪裡。憐星瞧見了,忍不住彎起了眼,他略退後了一步,先前略帶侵略的氣息就像是風秋的錯覺,在一瞬間散了乾淨。
憐星還是移花宮裡好說話的、風秋不怎麼怕的那位二宮主。
他給了風秋絕對安全的距離,略歪著頭笑道:“和家中的長輩說上幾句家常,這是為人晚輩的應儘之責,說不上任何需謝的。當年楓娘不也常陪師父說笑嗎?”
風秋嘀咕道:“畢竟場合不太一樣嘛……”
憐星的耳朵就和他哥哥一樣厲害,風秋再小聲的話也瞞不過他的耳朵,他聽見了,慢慢道:“原來楓娘知道今天的場合。”
風秋:“……?”
風秋原本散漫的心態忽然警惕起來,她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了話。
果然,下一刻憐星便緊跟著說:“楓娘既然知道這是什麼場合,就更不需要向我和哥哥道謝了。”
風秋:“!”
風秋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她睜大了眼睛,對著自己麵前的憐星道:“我娘騙你們來給她相看哎!你們怎麼會不生氣呢?”
風秋越想越覺得在斷魂穀的事件裡,邀月進階果然還是出了岔子,連著憐星對付斷魂穀的時候可能也有問題。憐星給她的距離不方便她站起來,她隻好仰著頭對憐星說:“你老實告訴我,和你哥哥是不是真的練功出了點問題?”
“你們本來就是大夫,大夫最容易諱疾忌醫。當初邀月受內傷就是這樣,我看這次他是不是傷的也不清!”
憐星聞言莞爾,他倒是好脾氣,還能勸風秋一句:“這話你可彆和哥哥說,我怕他氣到去找神侯府出氣。”
風秋:“不是,他生氣怎麼又要找神侯府了?”
憐星瞧著風秋生氣,等了半晌才又說:“楓娘你知道的,我說不必謝的理由。”
“你心裡明白的。”
風秋茫然:“我明白什麼?”
憐星淺聲道:“我和哥哥可以忍耐你的母親與父親,但不能忍耐神侯府的原因。”
風秋起初說:“因為我是你們的師妹,神侯府和你們無關?”
憐星靜靜地看著她,表情仿佛在說,你心裡知道,你隻是從沒有去想過。
風秋心想,她還有什麼沒想過的呢,她麵對這對兄弟的時候,從來想得都是最多的!
不是因為他們從小長大的交情,讓他們願意對自己父母多客氣一點,還能因為什麼!
和原著一樣,“見君心喜”嗎!?
風秋忽然頓住,她的渾身的肌肉都在這一刻僵直了。
她意識到了件很怕的事。
風秋沉默了一會兒,對憐星認真地說:“我今天喝了兩杯酒,我可以當我剛剛聽力不好,再給你重說一次的機會。”
憐星微微低眸,他沒有向前,卻也沒有後退。他瞧著風秋,慢條斯理道:“我說,今夜的事情楓娘不必道謝。”
風秋:“……”
風秋見憐星不肯改口,表情古怪,對憐星笑道:“我娘可一次叫了你們兩個,怎麼,這樣也都不生氣嗎?還是說,不管我娘看上哪個,你們都不介意?”
風秋這話說的其實就有些過分了。
她與憐星邀月這對兄弟相處了這麼多年,若是不知道這兩兄弟對自己的特殊,也太過遮目自欺了些。但有些事情,永遠是不說破,就不會更向前走那麼一步去。她知道這個世界和故事裡的世界不同,這個世界的他們沒那麼不可理喻,她也不會任人宰割。但她又覺得,這份特殊應該是建立在蘇夢枕與江宮主的交情之上,建立在他們曾共患難、同成長的時光之上。
那可是邀月和憐星。原故事裡的“江海玉珠”都僅是惹動了她們,換成風秋這空有一副皮囊、甚至連《禮經》都要學上三五年的軍伍之徒,又有什麼能扯動他們的呢?
孤高自傲、居於廣寒天上的家夥,怎麼會突然間落回了地麵上呢?
可他們真的落在了地上。
憐星瞧著風秋道:“可以啊。”
月光下,他微微笑著,俊美得像是故事裡的仙人。隻是他說出的話,卻讓風秋頭一次對他生出了恐懼。
風秋冷聲道:“我選你哥哥,你也不介意?”
憐星笑道:“是有點傷心,畢竟我和你的關係才要更好。不過如果是楓娘你選的,那就沒關係。”
“甚至換成我,我也會建議你選哥哥。”他靜靜瞧著風秋,身邊的氣質依然是風秋熟悉的溫和,“楓娘,你會選嗎?”
“你選哪一個,都沒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