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87:故事(2)(2 / 2)

異能力是森醫生 deruca 11373 字 6個月前

“……【森羅萬象】並不能算真正的異能力。它說穿了,隻是【融合】這一起源的某種表現形式,被主世界的的規則所賦予的名字。”

【森羅萬象】本身並不具有“效果”。它的初始狀態就相當於一個空的水杯或者攪拌器。發生效果的,是被它所融合的異能力。

你在水杯裡倒進了熱水,它就是一杯熱水,再放進了奶粉,它就變成了熱牛奶。再倒進咖啡的話,它就變成奶咖了。它隻有融合了某個異能力之後,才具有實用性。

“所以,為了激活【森羅萬象】,也為了讓我有能夠自保,至少不會隨隨便便就在橫濱的混亂中死掉的底牌,必須先讓我擁有某種能力才行。”

——“使用【森羅萬象】獲得某種異能力得以自保”,和“需要使用【書】替換某個角色已獲得存在在主世界上的名額”其實是兩件事。再加上“森鷗外需要成為‘救世主’的導師”的話,這就是三件事情了。

“但是如果我獲得的能力太弱的話,我絕對不可能信任森鷗外。而如果我獲得的能力太強,足夠讓我有麵對森鷗外的底氣的話,我反而更加不可能和他產生交集。”

——但是,太宰治和森鷗外,她眼前的這群“主創們”,把這三者變成了一件事情。

“所以,要讓我能夠信任森鷗外,並願意和他綁定的最好方法。不是讓他掌控我……”

愛麗絲抬起了頭。

“……而是讓我以為,自己可以掌控他……”

雖然也有像中島敦這樣一開始無法掌握自己的異能力的人,但對《文野》的大多數異能力者來說,異能力和奔跑跳躍沒有什麼區彆,說句“是手腳的延伸”也不為過。頂多就是抱怨一下各種麻煩限製過多或者弱得一逼沒太大用而已——你可能無法信任另外一個人,但是你會因為自己跳得不夠高跑得不夠快或者雙手經常發抖而去懼怕或者防備自己的雙腿雙手,覺得它們會害你嗎?

當然不可能啊。因為操控它們的是你的大腦,發出指令的是你的意誌。中也要是決定開【汙濁】就說明他已經做好了接受其後果的準備,就算是中島敦,也不可能被他自己變成的老虎咬死啊。

但是,【vita sexualis】是很罕見的,幾乎可以完全獨立於主人之外存在的人形異能力。

森鷗外於是露出了甚至可以用欣慰來形容的微笑。

“【vita sexualis】是很複雜的術式。甚至,可能比【彩畫集】的‘編撰’還要複雜得多。畢竟【彩畫集】複活的人偶是基於原主的存在——雖然我也不知道從屍體中讀取記憶是什麼原理。【vita sexualis】則是某種程度上的無中生有。用愛麗絲你熟悉的東西來打比方的話,它就像是用0和1來從頭編寫一個ai。”

所以森鷗外既然能夠“編寫”出他的“愛麗絲”,當然也能“編寫”出其他東西。於是他編寫了一個“自己”,而所有的特性——比如能夠共享愛麗絲的記憶,能夠共享她的感官,能夠同步感知她的思維,甚至在意識裡“聊天”,也都是被“編寫”出來的設定。

這並不是多麼了不起的東西。畢竟這個世界對於異能力上限的容許程度本身就高得不可思議——相比起一直被拿來做比較的【彩畫集】或者【龍彥之間】這樣分分鐘能毀滅一座城市或者一夜殺掉上百人,堪稱對城寶具的存在,【vita sexualis】甚至隻能被誇一句“精細的微操”的程度而已。

但就是這一點,恰好符合了所有需求。

【vita sexualis】搭配【森羅萬象】,森鷗外順利的將自己綁定在了愛麗絲身邊。而愛麗絲既不是異能力研究者也不是【vita sexualis】的原主人,作為一個連原作都沒有看過的穿越者,彆說去修改了,她甚至都沒有“我需要研究一下這個叫做【vita sexualis】的能力具體是個什麼東西”的意識。

所以,在愛麗絲主觀沒有進行任何操作的情況下……

“【森羅萬象】……”愛麗絲開口,“隻是全盤複製照搬了你準備好的一切……”

“然後,就隻需要使用【書】讓我頂替森鷗外的名額,使‘過去’合理化,再把【書】塞進我的身體裡。封印住這一份記憶就可以了。”

——於是再次醒來的她,變成了金發藍眼的,愛麗絲。

“……這是,最優解……”

“正是如此。”森鷗外微微彎起了眼睛,“愛麗絲,我並沒有騙你。現在的我,就隻是一個擁有‘森鷗外’的邏輯,感情,記憶與思考方式的,人形異能力而已。”

——也正是因此,他可以確保自己做到森鷗外想要做的事情。

“你看,愛麗絲,這是最優解。”他重複了一遍愛麗絲的話。

“隻需要一點小小的犧牲。”

黑發紅眸的男人笑了起來,就好像他口中所說的被犧牲的那個並不是自己一樣。

是啊,這是最優解。

“我真的……全部都,明白了……”

愛麗絲喃喃自語,這一次,她是真的懂了。

她已經想起了所有被【封印】的那些記憶,她已經看懂了這個故事的全部細節。

路易莎的穿越是一場基於概率的必然的意外,而她的穿越,則是一出處心積慮的救世劇。

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一閉眼就變成了金發碧眼的愛麗絲。

真正的真相,是自家客廳裡出現了魔法使時的震驚,是莫名其妙被拉扯到了“二次元”世界時的荒謬,是被告知“請去拯救世界”時的愕然,是看到叫做森鷗外的男人突然給自己來了一槍時的大腦一片空白。

——然後,是突然被人用槍指著,被重傷的男人死死拉住手腕,要求自己使用什麼聽也沒有聽說過的異能力。

冰冷的槍口頂著後腦勺,看似纖細的手壓在肩膀上,力道大的幾乎要捏碎肩胛骨。22歲的黑發女子被迫半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被死死攥住的右腕幾乎要被捏斷,臉上和身上還有濺上的血——那是溫熱的鮮明的人類的血液。

外科醫生非常熟悉的鮮紅,在這一刻看起來居然顯得無比陌生。

當時她在想什麼呢?

大概是“媽的我是不是在做夢?!神經病啊?!這群人特麼腦子有毛病啊?!這特麼是什麼瘋逼夢境?!”吧。

馬克·吐溫所說的果然是至理名言,現實何止不需要邏輯,它特麼簡直荒謬奇幻的如同山體滑坡。

太特麼滑稽了!

但更滑稽的是,下一刻,她的手中幾乎不受控製的綻放出橙黃色的光彩。

wtf?!

“這到底是什麼啊?!你們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拯救這個世界。”

“說特麼的人話啊!!”

“簡單來說。森小姐,我們需要你在恰當的時候,自願的,為這個世界去死。”

女子猛的抬起了頭,她的瞳孔睜得極大,強烈的震驚讓她看上去麵無血色,形容狼狽。但這一瞬間,她的聲音變得極冷,以亞洲人來說色素相對淺淡的深琥珀色眼睛裡,燃起了雜著劇烈的荒謬與激憤的火焰。

“那你不如現在就開槍啊!”她冷笑了起來。

神特麼拯救世界!她想,誰特麼的會為了毫無關係的世界去死啊?!

是啊,誰會為了毫無關係的世界去死啊?

至少愛麗絲是絕對不會的。

她隻是個普通人,也許比較擅長讀書,學東西稍微快一點,適應力在平均線以上。但她並不聖母,甚至,性格都算不上溫柔熱情。因為家庭環境的緣故,相比正義或者犧牲之類的詞彙,她更相信強權下的秩序。有普通等級的同理心,也有普通等級的成年人的冷漠。她從未被社會打磨成逆來順受的樣子,所以骨子裡還頗有幾分強勢與叛逆。

而且,她也並沒有那麼惜命——她在手術台上見過不少死亡,“死亡”在她麵前已經被剝去了神秘的令人恐懼的麵紗。而同時,在她尚且年輕的人生中,沒有什麼非常重要的,能讓她產生“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的牢固信念的東西。

所以在麵對如此荒謬的“要求”的時候,她的想法非常簡單而直接。

誰會為了毫無關係的世界去死啊?反正我是不會的。一樣都要死的話,你乾脆現在弄死我算了。

至於這個即將毀滅的世界要怎麼辦——不要說其他世界了,就算是同一個世界裡,地球的每個角落也無時無刻都有人在死去。你去街上隨便拉一個人,跟他說“你現在去死非洲大陸就有一個戰亂的村落可以得救”,你猜人家會不會同意?

但是,如果,你在“主創們”處心積慮的安排下,與這個世界產生了羈絆呢?

當這個世界上有你可以信賴依靠的家人,有你可以交付後背的同伴,有你尊重敬佩的長輩,有你恨不得捧在手心裡的少年,有你心心念念隻要一想到就滿心柔軟的孩子們……

當這個世界上有你居住了十多年的城市,有你拚搏付出過的事業,有信任仰慕你的下屬,有你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劃入了自己的保護圈的,哪怕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當你願意為了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們撒出去足夠揮霍一生的金錢,當你願意為了這些人承擔沉重的責任與風險,當你切身的,把自己活成了這座城市中、這個世界上的一員……

當這樣一個世界即將毀滅,而你是唯一能救它的人的時候……

你會為了它去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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