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幸北,幾人也是到了淩晨才回去睡覺,第二天不可避免地哈欠連天,趁著沒上課在桌子上趴成一排補覺。
但是有些人偏不讓他們安生補覺。昌和隆和謝思洋坐在後麵一排,故意大聲聊天:“和隆,今天是模擬實戰決賽,等會下課了要去看嗎?”
“當然,不過訓練場那邊的廁所又臟又臭,等下要記得提前上過廁所再過去。”
“你不知道?訓練場的廁所昨晚被清掃過了!”
“50個訓練場的廁所,全被清掃過了?還是一晚上清掃的?哪家人力清潔這麼有效率?”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據說有幾個麻瓜違反了校規,被罰掃了50個訓練場足足100個廁所!”
“哇,這幾個麻瓜以前的工作該不會就是掃廁所吧,掃得又快又好!”
“那是呢,聽說他們連50號訓練場的廁所都打掃得和新的一樣,已經有人在光網上討論了——”謝思洋抬高聲音,確保自己的聲音能鑽入前方幾個捂著頭睡覺的人耳中,“——【在這全校頂尖學子齊聚50號訓練室的時刻,男廁的人竟然和訓練室外一樣多!這個代號為‘幸’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哈,何方神聖?當然是一個偉大的廁所清潔工——”
謝思洋的話卡在喉嚨裡。幸北忽地坐起身,眼神淩厲地射過來。
謝思洋也就敢碰碰嘴皮子,真惹怒了幸北絕對不是她的對手,不由磕巴起來:“你、你乾什麼?”
幸北盯著他:“模擬實戰決賽,用的是50號訓練場的模擬艙?”
謝思洋梗著脖子:“是、是啊,你連這都不知道?”
幸北沒理他,眉頭越皺越緊。
她三個小夥伴也都從桌上支起身子,幸北問唐濯:“模擬實戰決賽幾點開始?”
“八點,和上課一個時間。”小靈通唐濯立即回答。
“你是擔心昨天那個人?”龔呈把手搭在她手臂上,“也許是要參加決賽的人,偷偷去提前熟悉環境,所以才怕被人發現吧……”
幸北緩緩把目光移到龔呈臉上,與他對視。龔呈的表情純粹又真摯。
——不好!
幸北神情一凜,跳起來就跑,龔呈三人驚呆一瞬,忙收了東西跟在她後麵。
“她瘋了?——他們瘋了?這節課要點名的!”
幸北才不在乎傻逼二人組怎麼想,拿出最快的速度跑向50號訓練場,遠遠就聽到比賽開始的倒計時。
來不及,來不及,需要再快一點——幸北探出念力,但是現在還太遠了,她的小觸手極力伸展,最終還是在到達訓練室之前無力地垂下。
小觸手不經意觸到一根柱子。
……咦?
幸北腦中似有什麼靈光閃了一閃。她能拽住電子筆,拖向自己……那麼如果她拽住的是柱子呢?
“唰——”地一下,跑在幸北身後的龔呈和唐濯,以及被落後好幾百米遠的翟洪廣,都揉了揉眼。
幸北飛了!突然騰空,往前嗖地飛了好遠,然後慘不忍睹地撞在柱子上,像塊飛彈泡泡糖pia地黏在柱子上,又咣地掉到地上。
“幸北!”龔呈想跑過去扶她,然而還沒來得及趕到,就隻見幸北又一次躥了出去,就仿佛身上綁了根無形的彈力繩。
這一次幸北直接降落在訓練室外的主席台前,啪嘰一下臉著地嗑在主席台的台階上,霎時間鼻血肆流,狼狽得像是天庭打架被打下來的猴子。
正打算按下開始按鈕的主持人被突然砸下來的人形生物嚇得一抖,猛然回頭。
那個人形生物抬起頭,滿臉是血,對著他伸出一隻顫巍巍的爾康手:“彆按!模擬艙被動過手腳!”
主持人驚疑不定地愣住,台下負責老師表情凝重地站起身,朝他使了個眼色。
主持人的聲音經過擴音設備,盤旋在整個訓練場:
“決賽暫停。”
……
“模擬艙確實被動過手腳。”
郭泰關上門,隔絕進門時走廊裡一閃而逝的嘈雜,站在離幸北三米遠的地方,還拿一把椅子擋在二人之間,黑眸陰沉地盯著她,“但是,問題來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幸北被醫生簡單檢查治療過,確定身體無礙,就被帶入這間房間監|禁起來,連臉上的血都沒讓她擦乾淨。
沒想到是郭泰來提審她。
幸北深知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擺出清純無害的表情:“我剛才說過了呀,昨天奉老師您的命令掃廁所的時候,看到有可疑人物在這附近徘徊。”
幸北說著,擺出更加無辜的天真臉,好奇寶寶狀:“模擬艙被動了什麼手腳呀?”
幸北自己不知道,她臉上的血此時結了痂,猙獰得很,再可愛的表情看著都像個恐怖片。
郭泰冷冷看著她:“那你昨晚為什麼不上報?”
“昨晚以為隻是偷偷來訓練的學生。”幸北迅速回答,然後反問,“所以昨晚的人是誰?”
郭泰根本不理會她的問題:“是什麼讓你今天改變了想法?”
幸北頓了一下:“無意間聽說今天是模擬實戰的決賽,全校尖子生都會進入50號訓練場的模擬艙,感覺事情太巧了,有些蹊蹺。”
“所以,在你根本無法確定昨夜的人是不是學生的情況下,僅僅是因為你‘感覺’不對,你就以這麼戲劇性的方式打斷決賽?”郭泰冷笑,“如果模擬艙沒問題,你今天的行為就是蓄意鬨事,製造恐慌。”
郭泰眼睛黑沉沉看著幸北:“所以你是在蓄意鬨事製造恐慌嗎?”
幸北渾身寒毛一緊。臥槽?這扣帽子功力比翟洪廣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明明是救了學校尖子生的功臣,到他這裡就成了滋擾生事。幸北趕忙叫冤:“我認為涉及到學校的優等生,天賦者軍團的未來,再怎麼小心也不為過。大不了弄錯了我受罰,但是萬一,真的出事了,而我因為怕承擔責任沒去阻止,在學校眼裡我可能做了對的事,但是我會一輩子受良心折磨的!”
幸北說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但是郭泰臉黑了。
誰還聽不出來她是把帽子給他扣回來!
要是他今天敢罰她,她出了這個門就會把剛才的話添油加醋說出去,什麼“學校眼裡不作為才是對的”,“救人大不了受罰,不救卻會良心不安”,那些被救下來的學生該怎麼想?學校恨不得他們去死?
幸北大眼睛亮晶晶眨巴眨巴,然而睫毛還沾著凝固的黑血,恐怖得讓人想打她。
郭泰作為潔癖更是無法忍受,而且他現在還找不到理由罰她了,乾脆手一指門口:“你走吧。”
幸北眼神一亮,口裡念著“謝謝老師!”衝過來用帶血的手去握郭泰的手。郭泰整個人像隻看到黃瓜的大貓,背一弓猛地跳起來,竄出好遠,驚疑不定看著幸北,滿臉寫著“彆過來”。
幸北成功作弄了郭泰心裡爽了,嘻嘻笑著打開門瞬間跑得沒影。
身後房間裡,郭泰臉上陰雲密布。
這種無法無天的學生,遲早要找個機會罰得她再也跳脫不起來。
……
逃離郭泰的幸北沒蹦躂幾步就遭遇了容悅憐。
被容悅憐帶進一間空訓練室,她的三個小夥伴已經在等她,見到她滿臉血都發出擔心的聲音。
“沒事,傷都愈合了。”幸北走到角落的清潔台,把臉上的血汙洗乾淨,露出底下一張白淨小臉。
容悅憐看她笑嘻嘻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手指蜷了蜷,劈頭蓋臉罵:“你發現有問題不會先聯係老師聯係我嗎?非要這麼drama地出場?”
幸北嬉皮笑臉:“我這不是怕沒人信我嘛。”
容悅憐佯怒:“學校接到舉報難道還會冒險繼續比賽?肯定會排查問題,優先保護學生。”
不過容悅憐也承認,幸北自殘式的出場方式那麼震撼和壯烈,讓“模擬艙被人動過手腳”的可信程度無形高了一層,並且當著全學校的麵嚷嚷出來,這件事根本沒可能再被隱瞞壓下。
幸北可憐巴巴低下頭:“這不是當時情況緊急,沒想到麼……”
而且,萬一她聯係的人沒能及時接到通訊,或者人不在學校來不及處理,就浪費了寶貴的時間。
容悅憐同樣想到這一點,便訓不出口了,話題一轉:“不過你是怎麼突然發現那個人有問題?他們三個都沒發現。”
幸北朝三個小夥伴看去。他們也好奇地看著她。
幸北視線落在龔呈身上:“因為他。”
“?”
“從昨晚開始,龔呈就給我很奇怪的感覺。我們剛見到那個人影時,他就直接說,可能是來偷偷加訓的學生,之後又說了好幾次,就好像想要刻意引導我們相信那個人沒有問題……”
龔呈臉色僵住,幸北漂亮的眼睛沒什麼感情地睜著,帶著攝人的涼意,緊緊盯著他:“龔呈,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龔呈輕聲:“我真的是這麼想的。”
幸北收回目光,看向容悅憐:“這就是問題。”
“我懂了!”唐濯這兩天遇到太多需要大呼小叫的事,嗓音啞得像鴨子,還是忍不住驚呼,“那個人半夜在訓練場徘徊,正常人都會稍微懷疑一下,但是隻有龔呈堅定不移地認為沒問題,但是龔呈的第六感被反轉了——這正代表了那個人絕對有問題!而且有大問題!”
容悅憐驚異地掃過幾個孩子,眼神定在幸北身上:“所以你就據此斷定模擬艙被動了手腳?還是太草率了,這次你是運氣好……”容悅憐古怪地停頓了一下,因為現在的幸北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用運氣好形容,隻能是靠正確的推理,“……如果今天你鬨了這麼大的事,最後發現模擬艙沒問題,你知道你會被追究責任吧?”
“當然,你寧可錯抓不能放過的態度是對的,今天的參賽選手都很感謝你,天賦者軍團和聯邦都要感謝你。”容悅憐怕幸北耍無賴給她扣帽子,趕緊補充一句。
幸北笑著看龔呈:“因為我相信龔呈的第六感啊。”
撲通,龔呈的心跳重了一下。
“所以,老師,”幸北亮晶晶的眼神,“模擬艙究竟被動了什麼手腳?昨晚的人抓住了嗎?”
容悅憐神情忽然閃爍,含糊其辭:“人還沒抓住,但是我們推測是一些反聯邦的勢力,想對天賦者下手。”